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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師徒戀女主覺醒后在線閱讀 - 第200節(jié)

第200節(jié)

    鳳如青心中愧疚極了,施子真為她塑身,助她成為上神,可到如今,她卻累得他重傷至此。她甚至還沒尋到讓他恢復(fù)如初的辦法。

    “師尊……”鳳如青輕聲叫施子真。

    他還昏沉著,自然是聽不見的。泰安神君說,他其實早就該醒過來的,只是他不愿醒來。

    鳳如青不需去細(xì)想,便能夠明晰施子真為何不愿醒來。一生為修行者,眼睜睜看著自己折斷仙骨成為廢人,施子真那么驕傲的人,又如何能夠接受這樣的事實?

    石室當(dāng)中只點了一只燈燭,昏黃的光亮,其實并不能用來照亮多遠(yuǎn),只有眼前這一點點光亮而已。

    其實這一盞孤燈,并非是用來照明。鳳如青已經(jīng)是上神,黑夜白晝,于她來說全無區(qū)別。

    可她喜歡這些凡俗外物,點上一盞,沉浸在這樣昏黃的光亮當(dāng)中,能夠稍稍的安心一些。

    鳳如青從前總想做海中明珠,不懼風(fēng)雨侵蝕,不懼歲月磋磨。哪怕蒙塵,只要稍稍露出一點天光,她便能夠兀自發(fā)光發(fā)熱。

    她甚至曾經(jīng)以為,她已經(jīng)成了明珠。

    這一路上,她吸引了許多魚兒到她的身邊,他們在海中相伴過一路,縱使遭遇風(fēng)浪和沉浮,卻十分愉快,共同成長。哪怕是分別的時候,她總想著,照得遠(yuǎn)一些,再送那個相伴的人走一段明亮的路程。

    鳳如青始終覺得,和誰在一起,無論是出自單純的喜歡,還是對彼此有所訴求,這都是很尋常的事情。她不是需要依附于人的枝蔓,她也可以瀟灑地與人并立而行,相遇時彼此溫暖,分別時痛快揮別。

    她一直都這樣做著,從不去計較多少,不去細(xì)數(shù)得失。

    她知道白禮當(dāng)年希望她助他登基為帝,弓尤想要她跟隨他去冥海之底。

    哪怕她溫柔的大師兄不再如舊夢中對她義無反顧,在天下大道和兒女情長中選擇了蒼生,她也從無傷懷,甚至為他驕傲。

    可從宿深開始,她努力想要保持的灑脫便在四海紛亂之中力不從心,她無法兼顧,讓脆弱敏感的宿深患得患失。鳳如青始終知道,怪不得他,是自己做得不夠好。

    她甚至對于情愛已經(jīng)不再抱著希望,只想著有個人在身邊,只相互取暖,度過漫漫長夜便好。

    可鳳如青現(xiàn)在后悔得很,沒有情愛的相伴,注定是一場無法善終的結(jié)局。

    這結(jié)局她應(yīng)當(dāng)預(yù)料到,卻被深冬寒夜里面的那點溫暖柔情給迷了眼睛。

    她以為肯用血rou為她暖身的人,再瘋,也不會做出傷害她的事情。

    可凌吉的瘋和算計,將她珍重的師尊傷到如此地步。她從來不想去虧欠誰,到如今卻是越欠越多,清算不清了。

    鳳如青到如今才知道,她并非什么海中明珠,她不過是塵世一盞最普通不過的燈燭。

    她不能為誰承擔(dān)風(fēng)雨,也只能照亮眼前這一小寸前路。

    她嘆口氣,疲憊地閉上眼。神力散出的幽幽光亮自她的手心,慢慢地朝著她掌心下的施子真腕上流動。

    燈燭悄無聲息地燃到盡頭,只剩下一丁點光亮的時候,外面的天色逐漸開始泛起了亮光。

    鳳如青一連多日不曾好好休息,施子真醒過來的時間雖然很短暫,總算是醒了,她的疲憊總算戰(zhàn)勝了擔(dān)憂,心緒在這燈燭將盡的夜里悄無聲息地變化平復(fù),以至于她不慎便這樣坐著睡著了。

    施子真再度醒過來的時候,首先看到的便是小徒弟抓著他的手腕,神力被控制得十分好,流轉(zhuǎn)在他的周身和經(jīng)脈當(dāng)中。

    他正欲緊繃的神經(jīng)因為察覺到她正在熟睡,而緩慢地放松下來。他查看了一番自己糟糕透頂?shù)膬?nèi)府,微微啟唇想要嘆息,卻看著小徒弟睡夢中落下的眼淚,最終屏息,未曾嘆出口。

    燭火早已燃盡,屋子里昏沉一片。施子真不再是大能修者,看不清鳳如青陷入夢魘的神色,只能借著神光看到她滑落臉頰的晶瑩,心中無聲地揪緊。

    小弟子不愛哭的,施子真手指微動,有種想要去接那滴晶瑩的沖動。

    她當(dāng)年險些被妖獸踐踏致死,都不曾哭泣。自臟污的坑洞中扒住他的靴履,要他帶她走的時候,在血污當(dāng)中揚(yáng)起的臉,帶著的是頑強(qiáng)堅韌,比野草還要生命力旺盛的笑意。

    施子真回想起當(dāng)年的情境,又想到如今,不由得心緒起伏。睡夢中的鳳如青察覺到他的波動,從夢境中醒來,睜開眼便對上施子真看著她的視線。

    “師尊……”鳳如青開口,聲音低啞,還帶著些許擔(dān)憂心虛,十分細(xì)弱。

    施子真原本在她未醒時還能好好坐著,她醒過來,他便頓時坐不住了。

    他欲抬手掙開她,然后離開這間石室,隨便去哪里都好,反正不能待在這里。

    可他忘了自己不再是從前那身隨意動的大能修者,而是個不折不扣,甚至還不如能走會跳的凡人的廢人。

    抬手、起身、下地,這三個簡單的動作,他做了卻是直直地從床上朝著地上傾倒而去。

    鳳如青被他甩開了手,卻見他要摔了,忙閃身去接住他。

    可她盤膝一夜,哪怕睡夢中也不休不止地輸送神力,這一站在地上,才發(fā)現(xiàn)腳沒了知覺,施子真整個人朝著她一砸下來,鳳如青心中一驚,膝蓋一軟沒站住。

    兩個人十分狼狽地朝著地上跌落摔倒。

    不過好歹鳳如青好好地把施子真接住了,自己墊在底下,沒讓他磕著。

    施子真不能自控四肢,他還是生平第一次有不能自控的時候,茫然不知作何反應(yīng),于是十分結(jié)實地砸在了鳳如青身上。

    這個姿勢基本可以用親密無間來形容,對方的氣息瞬間便因為過近的距離,沖入彼此的鼻腔,激得兩個人同時回神。

    “師……唔?!兵P如青叫施子真,卻沒等叫出口,施子真便已經(jīng)將她的嘴嚴(yán)絲合縫地給捂住了。

    “別叫?!彼_口,是因為如今明晰自己的妄念,聽不得鳳如青的聲音,帶著呵止之意。

    可他許久未曾說話,聲音又低又啞,根本與他素日的清冷截然相反,這聲音聽來全無呵斥的意味,倒像是男子難耐之時的動情。

    鳳如青本欲扶著他起身,可聽了他這聲音,睫羽微顫,躺在冰涼的地上,半邊身子都不會動了。

    第156章 雜魚鍋·下

    鳳如青嘴被捂著不許說話, 她便不開口,只是睜著一雙眼一錯不錯地看著施子真。

    同時她的手抓住了施子真手臂,以靈力探入他的經(jīng)脈, 查看他的傷勢。

    除了心緒起伏過大之外,沒見經(jīng)脈的撕裂傷。

    鳳如青松了口氣, 索性一動不動,老老實實的給施子真當(dāng)著rou墊子。

    施子真反應(yīng)過來自己在做什么,整個人宛如跌進(jìn)熔巖的妖獸, 皮rou四肢都要被燙得焦糊。

    他連忙試圖起身, 可是他仙骨已斷,凡人筋骨折斷尚且要溫養(yǎng)百天, 他折的是千年修為, 并沒有那般容易恢復(fù)過來。再者他已經(jīng)昏迷了那么久,如今身體四肢根本不聽使喚。

    于是他撐起一些,試圖起來, 又再度跌了回去,結(jié)結(jié)實實地砸在鳳如青身上。

    鳳如青輕哼了一聲, 施子真頓時僵成了一截枯樹干。

    兩個人在寂靜昏沉的石室當(dāng)中,保持這樣的姿勢片刻,施子真再度嘗試起身,鳳如青看著他緊鎖的眉頭, 伸手幫著他,環(huán)著他的腰身, 用自己半邊身子撐起他大部分的重量,而后將他重新扶回床上靠坐。

    施子真全程沉著臉抿著唇, 鳳如青將他扶好, 而后“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自儲物袋中取出沉海,跪地雙手奉上,對著施子真道,“弟子識人不清,碰了不該碰的人,累得師尊至此,師尊你罰我吧?!?/br>
    是打是罵,再捅她一刀都絕無怨言。

    施子真卻只是擰著眉沉著臉,靠坐在石床邊上,垂目落在鳳如青的沉海之上。

    他不想面對這種事情,根本也不知如何面對。并非是她累得自己如此,而是他自己抱著不可告人的心思,才被人逼到如此地步。

    施子真從不是怨天尤人的人,若非他自己無法接受心中妄念,再來十個魔尊,也不可能傷到他境界盡廢。

    他沉默地看著黑沉沉的沉海刀身,腦中被迫又開始沸騰翻滾著那些不堪的念頭,他簡直無法相信,他怎么會如此?又為何會如此?!

    他久久沒有說話,也沒有動,鳳如青始終跪在地上,心中忐忑煎熬難言。

    實在是沉默太久,鳳如青忍不住抬眼悄悄地去看施子真的神色,外面天光乍亮,室內(nèi)也漸漸的明亮起來,鳳如青看到施子真表情,在那其中找不到憤怒驚懼和挫敗,只有一片茫然。

    施子真盯著她手上的沉海,鳳如青便將這沉海又朝著他面前送了送,“師尊氣惱只管動手,是弟子犯下大錯,弟子定會找到辦法,助師尊恢復(fù)修為!”

    施子真還是不說話,死死盯著沉???,眼中和神色都是一片茫然,如同一尊被抽取了靈魂的軀殼。

    鳳如青窺見他的神色心中絞痛,師尊定然是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他那么驕傲,畢生最重修煉,如何能夠接受得了這樣的事情?

    她不由得想到被她寄放在如今妖魔共主宿深那里的幼年凌吉,鳳如青可以不殺他泄憤,甚至能夠不去恨他瘋魔,卻無法若無其事地接受他,哪怕他已經(jīng)什么也不知,成為幼年的模樣此生再也無法長大。

    可施子真再怎樣悲痛憤怒,鳳如青也無法將幼鹿凌吉交于施子真泄憤,她只能一人擔(dān)下所有后果,誰讓她心聾目盲,找了個瘋子作為枕邊人。

    鳳如青硬著頭皮跪到膝蓋發(fā)疼,跪到外面天光大亮,施子真卻還是保持那個姿勢沒有動。

    屋子里時光似乎靜止在這一刻,只有大亮的天光緩慢順著窗扇充斥了石室,鳳如青心里嘴里都發(fā)苦,她寧愿施子真惱怒發(fā)火,兇她罰她,甚至驅(qū)逐她,也好過他這樣不說話。

    看上去實在是太難過了,鳳如青咬牙忍不住道,“師尊,你說句話,我對不起你,你要打要?dú)⑽叶紱]話!”

    施子真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看了她一眼,鳳如青膝行兩步,舉著沉海送到施子真腿上方位置,“師尊你動手吧,別這樣……這樣不說話?!?/br>
    施子真看著遞到眼前的沉海,突然抬手將沉海掃落在地。

    “哐當(dāng)”一聲,砸破師徒二人之間詭異的沉默氣氛。

    沉海何時遭受過這樣的委屈,劍身嗡鳴片刻,委屈地想要跟主人訴苦。

    它到底跟著鳳如青也有一段時間了,最是了解主人性子多么剛烈霸氣,也正是因為如此,它才愿意跟在她身邊,每一次戰(zhàn)斗都是酣暢至極。

    可此刻它被掃落在地,主人不僅沒有看它一眼,甚至比它嚇得還厲害,頓時它劍身也不敢嗡鳴了,老老實實變成一塊黑沉沉的廢鐵躺在地上。

    鳳如青被施子真一抬手嚇得確實一哆嗦,還以為下一瞬飛出去的要是她自己,結(jié)果只是沉海被掃落,她抬頭看向施子真,施子真卻已經(jīng)閉上眼睛,冷淡道,“出去?!?/br>
    “師尊……”鳳如青想要再說什么。

    “出去!”施子真低吼打斷她。

    鳳如青在原地又跪了一會,這才像是被寒霜打過的綠植一般,蔫蔫地出去。跪了太久,她走路踉蹌,膝蓋上尖銳地疼,可這疼,卻及不上她心里的疼。

    太疼了,把師尊害成這樣,她卻束手無策,她這狗屁的天羅上神做得沒滋沒味,她最想對施子真說的是,若是師尊無法恢復(fù)修為,她愿意自毀神身,下界陪他從頭開始修煉。

    可她不敢這樣說,這副身體乃是施子真耗費(fèi)了這樣大的代價為她塑成,她如何敢不愛惜,若非不敢受傷惹他惱怒,她早就冒著天罰去天池取水為他灌個沐浴水池來溫養(yǎng)了。

    鳳如青從未如此低落過,連肩膀都垮下來,走到門口想起沉海還在地上,伸手隔空抓起,輕輕帶上了石室的門,唉聲嘆氣地去五谷殿給施子真準(zhǔn)備吃食了。

    他如今這身體,需要進(jìn)食來補(bǔ)充靈力,還有充饑,鳳如青心里難受,在五谷殿后殿看著小桃花妖準(zhǔn)備做吃食的時候,幾次差點哭出來。

    她以為施子真如今這個樣子就是心如死灰,她設(shè)身處地的想了一下,若她是施子真,冒著折斷仙骨的風(fēng)險為弟子塑身助她飛升,可轉(zhuǎn)頭就被她惹的風(fēng)流債傷到成了廢人,她一定恨死自己,這輩子也不想看到自己。

    殊不知“心如死灰”的施子真,正坐在石室里面皺眉沉思。

    泰安神君來了,帶來了一滴天池之水,可施子真卻不承他的好意,只說,“你無需再為我冒險,天罰不疼嗎,這天池之水,于現(xiàn)在的我這根本存不住任何生機(jī)的身體經(jīng)脈來說,也不過是杯水車薪?!?/br>
    泰安身后傷處好了一處又新添一處,見施子真不肯喝,瞪著他道,“我早就同你說了,要你盡快歸位,你偏不聽,學(xué)人家收什么弟子,結(jié)果個個都是孽障!當(dāng)真是色膽包天,連赤日鹿都敢碰,那群瘋子哪一個不是殘暴嗜血心思惡毒,惹的這樣的瘋子來禍害你!”

    “胡說什么,”施子真從不許泰安說他的弟子們,“這件事又如何能夠怪青兒!”

    施子真抿唇,“她只是被蒙蔽,況且……”況且若他心中沒有妄念,又如何會被赤日鹿逼到如此地步。

    泰安神君簡直要被施子真氣死,覺得他腦中……不,他就沒有長腦子這個東西。

    兩個人僵持著,片刻后泰安神君把小瓶子留下,氣跑了。

    施子真卻還在皺眉沉思,他在想,仔仔細(xì)細(xì)刨根問底地在想,可他想的卻不是因為修為盡失頹廢悲涼,甚至不是如何恢復(fù)修為,而是關(guān)于沉海。

    他早早便注意到小弟子用的兵器是絕品武器,從前卻不曾注意過那竟是真龍之骨與龍血淬煉而成,而那武器來自如今天帝弓尤,施子真還想起她從前還在將那武器直接放置在自己的身體當(dāng)中……

    施子真心里哽得慌,若是放在從前,他一定覺得自己這種哽是因為他如今修為盡失,心中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