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jié)
狼群離得太近,弓箭并無作用,太子便也抽出腰刀,和大阿哥一同邊擊殺著撲過來的狼邊向后退。 然而野狼一只接著一只地撲向兩人,馬又不受控,大阿哥干脆怒吼一聲,松開韁繩,刀刀砍向沖過來的野狼。 而正在眾人奮力殺狼時,密林中再次射出兩只箭,一只射向大阿哥,一只射向太子。 “小心!” “小心!” 太子和大阿哥恰好都看見了射向對方的箭,雙雙大喊提醒對方卻又未顧及到自己,“噗”地兩聲,一只箭射中太子的后心,一支箭穿過大阿哥的手臂擊中太子的馬腿。 “嗖——嗖——” 又有兩只箭向兩人飛來,然太子的馬驚痛之下狂奔起來,一只箭落空;另一只箭則是被早有準備的大阿哥格擋開。 “太子!” 大阿哥一刀劃在馬臀上,他座下的馬嘶鳴一聲,前蹄抬起,幾乎直立,隨即躍過狼群和侍衛(wèi)們,迅速向前跑去,直追太子而去。 …… “啪!” 容歆一個未拿穩(wěn)摔碎了杯子,恍惚間立即便蹲下身去撿,卻又割了手指,“嘶——” “女官,您放著我來?!毖┣嘹s忙走過來,一見她手指上有血珠,緊張道:“您怎么這般不當心?您先別動,我這便去給您拿藥包扎?!?/br> 容歆卻顧不上手指上的疼痛,只捂著胸口喃喃道:“雪青,我這心慌得厲害,太子該不會是出了什么事吧?” “您想多了吧?有護衛(wèi)在呢?!?/br> “是嗎……” 第92章 容歆少有這般心慌意亂之時, 久久不能平復之下,心中越發(fā)地不安,連忙命小太監(jiān)去前頭打探太子的情況。 小太監(jiān)回來,回稟道:“女官,并未有太子的消息傳回?!?/br> 雪青一聽,勸道:“女官, 沒有消息,說明太子殿下未遇到猛獸,否則定會回來報喜的?!?/br> “許是我真的自己嚇自己?!比蒽чL舒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煩躁,又問小太監(jiān):“你還打探到什么了?” “回女官, 小的還聽說,太子與大阿哥出發(fā)前, 多羅僖郡王與準噶爾部的使者發(fā)生了口角,最后互相約定以所獵獵物數(shù)量一較高下。” 容歆揉了揉額頭, 無奈道:“是小郡王能做出來的事。” 小太監(jiān)抬頭小心地看了女官一眼,低聲補充道:“太子殿下和大殿下也參與了……” 容歆:“……” 看來對自己沒有清晰認知的人,不止經希一個。 他們也不想想,準噶爾部這幾年經歷了內亂到統(tǒng)一又開始擾外的過程, 這些準噶爾使者個個都身經百戰(zhàn), 哪里是他們幾個少年人能夠硬剛的。 “下去吧。”容歆揮了揮手,“多聽著點兒太子的消息,有事便來回報?!?/br> “是, 女官?!?/br> 然而就在容歆與小太監(jiān)對話時, 經希命侍衛(wèi)們尋找太子, 他則是回到營地,跪在皇上面前請罪。 “混賬!什么叫‘太子和大阿哥遇襲受傷’,還失蹤了?!”康熙那一瞬間,從心頭一直涼到腳底,整個右手臂都是麻的。 但他仍然牙關緊咬控制著,厲聲詰問:“速將詳情道來!” 經希本就因殺狼而一身狼狽,此時更是愧疚恐懼地聲音微微顫抖:“回皇上,臣與太子殿下和大殿下狩獵行至密林深處,聽得狼嚎,太子殿下命侍衛(wèi)前去察看,然四十余頭野狼,那侍衛(wèi)卻蒙騙太子殿下和大殿下只有十余頭?!?/br> “原想著十余頭野狼足以應付,然我們出了密林才發(fā)現(xiàn)異常,而那帶路的侍衛(wèi)已消失不見,等到我們與狼群對峙之時,又從密林中射出一只箭激怒群狼。” “臣等欲護著太子殿下和大殿下退回密林,卻又有利箭不斷射向太子殿下和大殿下,太子殿下后心中箭,馬又受驚奔走,大殿下則是不顧手臂受箭傷,追了上去……” 經希語速極快又盡力清晰地說清楚來龍去脈,說到這里,跪伏于地,“臣等追上去時,已不見了兩位殿下的身影,臣有罪,請皇上降罪。” 裕親王岳樂聽到兒子所言,立即臉色蒼白踏出一步,一同跪在了地上,急道:“皇上,經希護佑太子和大阿哥不力,臣請求將功補過,必定盡快尋回太子和大阿哥?!?/br> 經希不愿阿瑪受他帶累,連忙磕頭道:“皇上,臣已將射向太子殿下和大殿下的箭帶回來,且在密林中又發(fā)現(xiàn)了一個穿著侍衛(wèi)盔甲的尸首,搜索之后發(fā)現(xiàn)……其身上有正黃旗標志。” 他一說到正黃旗,眾人的視線紛紛看向明珠,索額圖更是直接激憤地指著他怒斥:“明珠!你其心可誅!” 明珠當即跪下,有條理地辯解道:“皇上明鑒,奴才冤枉。奴才一片忠心日月可鑒,且若是真有歹心,絕不會以大殿下的安危冒險,還留下這般明顯的罪證?!?/br> 索額圖冷笑,“太子殿下可是受了重傷,而大阿哥卻只傷了手臂,誰又知道你是不是以此作障眼法?” “索大人!誰又知道是不是你想嫁禍于我,卻終日打雁反被啄了眼?” 明珠與索額圖對立多年,方才便一直暗地里關注著索額圖的反應,隱隱察覺到它聽到太子受傷的神色變化不正常,因此才有此一說。 而索額圖對他的指控,仿佛蒙受不白之冤一般憤怒,“明珠,凡事可都要講證據(jù),莫要空口白牙便牽扯旁人!我看你是心虛!” “索額圖!” “啪!”一個杯子直直地摔在幾人身前,四分五裂。 康熙平素對這些人還算禮遇,然此時太子和大阿哥皆受了傷,太子還有可能傷了要害,兩人卻在這里互相推卸,直接便失了平時的涵養(yǎng),怒道:“若是太子和大阿哥出了什么事,你們全都得拿命抵!” 索額圖和明珠急忙跪地請罪:“臣無狀,請皇上恕罪?!?/br> 索額圖又一副十分憂心太子安危的模樣,焦急地請示道:“皇上,奴才請求帶兵前去尋太子殿下……和大殿下?!?/br> “臣請求同往?!泵髦橐驳馈?/br> “臣等請求同往。”其他大臣一同跪地請求。 此時太子和大阿哥的人身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康熙眼前一陣發(fā)黑,扶著書案,無力地擺擺手,“經希留下,再詳細地跟朕說說經過,其余人全都去尋太子和大阿哥吧,務必將他們完好無損地帶回來?!?/br> 眾大臣退出御帳,梁九功擔心地扶住皇上,“皇上,可要叫太醫(yī)?” 康熙順著他的力道緩緩坐下,搖頭道:“不必?!?/br> 這時,守帳的護衛(wèi)躬身進來,請示道:“回皇上,容女官求見?!?/br> “她來搗什么亂?”康熙皺眉,吩咐梁九功,“你讓她回去,太子和大阿哥自有侍衛(wèi)去尋?!?/br> 梁九功聽令,立即走出御帳。 容歆正焦急地在御帳前不遠焦急地來回踱步,一見梁九功,立即便迎上去,追問道:“梁公公,太子和大阿哥如何了?” “容女官,皇上說了,教您回去耐心等待,太子殿下和大殿下必定會全須全尾兒的回來?!?/br> “可我怎么聽說太子和大阿哥受傷了?太子還傷了要害?” 梁九功驚訝,隨后語帶責備道:“這些沒分寸的,怎可胡亂傳些沒有確準的事兒?” “先別管那些?!比蒽Ьo盯著梁九功,求證道,“確定看見傷的是太子后心嗎?” 梁九功見她已經知道,便也不隱瞞,“據(jù)僖郡王所說,箭是射中了太子殿下的后心。” 容歆聽后,一把拉著梁九功離人遠些,在他驚訝的眼神中,低聲道:“殿下今早穿了一件護心甲出去,前后心口處皆有碗口大的鐵片防護,你進去再請皇上確認一下,具體是什么位置?!?/br> 現(xiàn)下明顯是有人對太子和大阿哥懷有歹心,遂容歆也不敢教人知道太子身穿護心甲之事,萬一那歹人得知,繼續(xù)去追殺他們,恐怕才是真的性命有憂。 而梁九功聽得容歆所言,眼中一喜,也顧不上管她,匆忙回到帳中,在皇上耳邊輕聲回稟容歆的話。 康熙聞言,眼睛一亮,即刻看向經希,追問:“你再準確地與我說一遍,太子傷在何處?!?/br> 經希憂心忡忡道:“回皇上,幾個侍衛(wèi)皆言,是正中后心?!?/br> 康熙閉上眼睛,緩緩呼出一口氣,對梁九功道:“將容歆叫進來吧?!?/br> 容歆進得帳內,得知經希的話,心也松了幾分,“皇上,奴才命人在太子的馬包中,放了傷藥、干糧和一些簡單的工具。他們縱是沒有太多應對此事的經驗,但皆聰慧非常,想必不能獨自回來,也可平安等到侍衛(wèi)們尋到他們。” 她已經習慣了,便是做不了旁的也要在小事上不出差錯,絕不允許意外發(fā)生。 從前可能顯得有些多此一舉,可此時看來,很有必要繼續(xù)保持下去。 而康熙因為容歆的話,臉色終于不再那般沉重,語氣信任道:“他們兄弟二人必定會安全無虞。” 容歆點頭附和,猶豫片刻,還是道:“皇上,不親眼見到太子和大阿哥平安無恙,奴才這心里便踏實不下來,可否準許奴才去太子失蹤之地等候?” 康熙現(xiàn)下也不嫌容歆搗亂了,應允了她的請求,又在她出去之后,冷聲道:“既是如此,也該查查究竟是何人膽敢下此毒手了!” 與此同時,圍場深處某片山腳下—— 太子和大阿哥的馬一路漫無目的地瘋跑至此,早已迷失了方向,索性馬終于停下時,除了大阿哥摔下馬,兩人皆未再受其他過重的損傷。 “大哥,夜?jié)u深,此處恐怕不安全?!碧犹埋R,仔細查看周圍。 大阿哥靠在石壁上,并未回復。 太子想起他手臂受傷,連忙翻找馬袋,天黑,他只摸著形狀找出一瓶藥,根本來不及看,徑自到大阿哥身邊為他上藥。 “啊——”大阿哥慘叫一聲,“太子!你是見不得我好,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嗎?” “我好心為大哥上藥,竟還落了不是不成……”太子說到后來,忽然想到什么,找出火折子,借著亮光一看,可不正是藍色瓷瓶嗎? 不過錯已經錯了,太子當然不可能自曝,遂又理直氣壯道:“這是上好的金創(chuàng)藥,效果極好,若是大哥實在怕疼,我再去找找,應是還有旁的傷藥?!?/br> 大阿哥本就因失血過多蒼白的臉上,更是滿頭冷汗,但他絕不可能在太子面前認慫,便勉強冷笑一聲,外強中干道:“上!我再喊一聲,就叫你‘大哥’?!?/br> 明明四下無人,漆黑空曠,可怕至極,太子卻是因他的話起了些興味,一挑眉,趁大阿哥不注意,猛地在他傷口上灑藥。 “嘶——”大阿哥用盡全身力氣忍住痛呼,咬牙恨道,“太子,你給我等著!不要落在我手里!” 太子抽出手帕為大阿哥包扎傷口,見他真的忍住呼聲,頗有些可惜地收回手。 大阿哥緩和了一會兒,忽然道:“你背上也受了箭傷,得盡快上藥吧?” 太子背上的箭早已隨著顛簸掉落,他也因著護心甲確實沒受傷,便如實說給大阿哥聽,還為了讓他安心故意笑道:“大哥想要當場報仇是不可能了?!?/br> “嗤!”大阿哥白了他一眼,一扭頭靠在石壁上不再搭理他。 太子起身回到馬旁邊,卸下馬袋,仔細翻找有用的東西,最后拿著一個瓷瓶和油紙包回大阿哥身邊。 “我這兒有些餅,大哥你先吃些。” 大阿哥沒接,皺著眉道:“我不餓,再說誰要吃這種東西?!?/br> “雪青姑姑做得發(fā)面餅,盡夠我們兩人吃了?!碧又苯尤剿掷铮缓竽弥善繃鴥扇说沽艘蝗?。 “這也是姑姑給你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