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刁難
春姬見到他第一眼,嚇得面色駭白,渾身止不住抖動,竟叫出一聲哥哥來,而此時,男人才注意到她衣服也蓋不住的圓滾滾肚 皮,雙目登時射出一道冷怒交加的光。 看這番情景,蕓娣才知來人是薛景仰,深知他們二人的事不宜外漏,便遣仆從退下,之后又擋在春姬面前,讓他自重。 薛景仰目光從蕓娣臉上掠過,勾著唇角道:“我與我meimei說會體己話,桓三娘子也要管這閑事,難道平日里,丞相便是這樣管 教你的?” 蕓娣自不怕他的詆毀:“凡事都有個規(guī)矩章法,您要說體己話,別說是親meimei,就算是自個兒女,也要看人意愿。” 薛景仰若將章法禮教視在眼里,也就不會跟自己親meimei糾纏上,當(dāng)下冷笑,不再與蕓娣說了,而是將雙眼盯向春姬。 春姬本就怯怕他,如今遭他餓狼般的惦記,更是心驚膽戰(zhàn),蕓娣挺身將她擋住,“您有話好好說,禁宮之中,還需講規(guī)矩?!?/br> 薛景仰見狀,忽然由怒轉(zhuǎn)笑,一雙桃花眼勾人,單單望著掩于人后落眉的春姬,聲音變得輕柔,“一別三年,meimei出落得越發(fā) 美了,當(dāng)年你走的匆忙,連你亡母的骨灰都未曾帶走,冷落在佛堂中,叫螞蟻鳥雀亂啄,萬一哪日從佛臺上掉下來,砸碎 了……” “你別這樣?!贝杭У吐暟?。 薛景仰笑得越發(fā)溫柔,“meimei愿不愿意跟阿兄走呢?” 春姬咬下牙關(guān),忽然扭頭朝蕓娣道:“我與阿兄久別重逢,有些話要說,meimei你先去吧,只求您一事,此事莫要告訴我夫 君?!甭牭剿峒白约曳蚓?,薛景仰眼里一沉,蕓娣卻見春姬含淚期盼望她,登時明了她用意,點點頭離開。 而之后紫薇花架下,薛景仰便肆無忌憚與春姬拉扯,蕓娣不曾回頭一眼,疾步匆匆,連忙差人通知金殿上的人。 不曾顧及前方,猛地見迎面走來一位緋袍金冠的英俊郎君,立即止步,急急扭頭避開,卻聽身后一聲冷叱,“站?。 ?/br> 蕓娣登時有種想飛逃的欲望。 這廂金殿之上,專門引設(shè)一條水渠,工臣坐于席間輕裘緩帶,曲水流觴,盡顯風(fēng)雅。 當(dāng)今皇上便是一個風(fēng)雅之人,喜好以文會詩,與江湖俠客高談,當(dāng)年潛龍時就游遍江山各地,今日前來赴宴的除了一班文武大 臣,亦有這些德高望重的江湖人士。 眼下正吃著酒,忽然間左側(cè)席下第一位上是空的,這是桓猊的位子,皇上淡淡收回目光,含笑吩咐宮人。 宮人高喝一聲,曲水流觴便開始了。 皇上自然是第一個,端起案上的葡萄琉璃杯,卻親自走下臺階,走到右側(cè)席間的桓琨面前,親自將酒盞遞與他,微笑道:“朕 叫處仲去取酒,現(xiàn)在還是去的路上,朕要赤龍你隨朕登上臺階,來做這第一個。” 桓琨聞言行禮推辭,“皇上受萬民景仰,臣不敢當(dāng)?!被噬蠀s執(zhí)意,桓琨一連推脫三四次,態(tài)度無不謙順恭敬,最后皇上抬起 他一臂,“若是太陽也與地下萬物一樣,天下蒼生又該到哪里沐浴光輝?!?/br> 桓琨若是再推辭,這是要拂了皇上的臉,他便應(yīng)下,之后隨皇上一起登上龍階,皇上要將酒盞快與他,桓琨卻叫宮人拿來自己 案上的一盞,含笑道:“皇上是照拂天地萬物的浩瀚蒼穹,庇護烈日,甘受霜雨,水渠之中若無您打前陣,便是要干涸 了?!?/br> 如此一番話才哄得皇上一笑,見桓琨執(zhí)意如此,不勉強他做第一個,只隨自己一起,兩盞酒杯放置在水中,順流而下,曲曲折 折,地位稍低些的子弟們想要停在自己面前,以起身和詩一首,在二人面前露個臉。 最后,皇上的杯盞落在一位烏衣子弟身上,他神色稍有失落,顯然更想要丞相那一盞,但金殿之上,又豈是好露出心底神色 的,連忙收斂,起身附詩一首,博得眾人撫掌稱贊。 撫掌聲尚未歇息,又見桓琨那一盞落在庾檀玄面前。 庾檀玄是皇后的親哥哥,庾氏一族作為外戚,吸取前朝教訓(xùn),不過多參與朝政,唯獨這庾檀玄例外,熱衷政務(wù),頻繁進宮,與 皇上交情頗深。 當(dāng)下他執(zhí)杯起身,含笑附詩,詩意淺白,其中有一句是“歌入平陽第,舞對石崇家?!毙稳莸恼乔俺煜碌谝桓缓朗缂依?/br> 的富貴,說是遍地流滿黃金也不為過,他與王愷斗富,結(jié)果如何,二人斗富的氣焰囂張,被當(dāng)權(quán)者猜忌而死于非命。 庾檀玄笑瞇瞇吟完此詩,正感嘆的是那前朝石崇家里的富貴,又感慨如今金殿上的輝煌,然而在場之人又不是傻子,自然讀懂 這深層的含義,不由微微一靜,只見庾檀玄舉起酒杯朝對面的桓琨,笑吟吟道:“二郎敬丞相一杯?!?/br> 說的巧,庾檀玄在族中排行第二,俗話言伸手不打笑臉人,桓琨亦含笑從容,“檀玄此詩,令我想起陶公一句詩?!北闶悄鞘?/br> 采菊東籬詩,從他口中緩緩道出,字字如璣。 眾人端坐于雕梁畫柱的金殿中,眼前不由掠過一副山鳥黃昏秋菊的山水風(fēng)光,又見桓琨從水渠里撈起一盞酒杯。 水聲潺潺,倒映出他長臂廣袖,俊面清艷,說是金殿上仔細描摹的貴人,不如是在南山腳下乘著仙鶴的仙人,意態(tài)清閑疏淡, 何曾將蠅營狗茍放在眼里。 眾人只覺這副畫面動人,不免傾折于鳳凰郎的風(fēng)姿。 殿中正進行曲水流觴,頗為和樂,阿虎悄然走近,走到桓琨身旁附耳一番,桓琨此時不能抽席,便耐心等待,尋到間隙,便以 不勝酒力的名義先退下了。 隨后離開的,還有秋月白。 皇上體恤臣子,便在宮中設(shè)有臣子專門歇息的殿宇場所,所以后宮中,見到外面的大臣,侍衛(wèi)并未相攔。 新(Η?。蒚ānɡSΗǔωǔ,C歐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