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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紅樓非夢在線閱讀 - 第119頁

第119頁

    少年不防柳昀這一下,當下便唬得白了臉;柳昀見他如此,又向他臉上一掌,喝道:“還不快招,免遭皮rou之苦!”一面又轉(zhuǎn)向瑧玉,道:“林大人,勞煩去喚兩個人來,將這小子拖到刑房,嚴加拷問,不怕他不招的?!?/br>
    那少年聞言,乃嚇得心膽俱裂,忙從椅上下來跪在地上道:“我實是不知,皆是師父教我的。”柳昀聞言冷笑道:“你是何方人氏?姓甚名誰?”少年此時魂不附體,一一招供;原來是個乞兒,十歲上被一人將了去,每日教他規(guī)矩做派;及至十二歲上,便由這和尚帶了他往四處去。那背后之人因恐他當真以為自己是小皇子,屆時不好控制的,故而也時時提點他之身份,又恐嚇他說“不可露出行藏,或有殺頭之禍”等,故而少年雖面上一派坦然,心下卻早已驚恐,又見柳昀這番兇狠模樣,早嚇得丟魂喪魄,忙不迭地招供了。

    柳昀見他已認了,乃向瑧玉同薛蜨笑道:“林大人,薛大人,如今此賊子已露了真面目,還請二位同我合盧兄一道面圣去;就將他和那賊禿暫且收押,聽候圣上發(fā)落。”瑧玉二人聞言,不免又稱贊柳昀一回,于是薛蜨往那廂尋了盧斌同馮巖說知,將此二人關(guān)入牢房,著人嚴加看管;方一道往那邊去面見。

    今上聞幾人報了,倒有好一陣子沉默不語,良久方向柳昀笑道:“果然柳愛卿慧眼如電,得辨真?zhèn)?。”柳昀心下得意,忙行禮道:“臣不敢。不過是那賊子神色慌張,教人瞧著怪異,故而斗膽一試,竟歪打正著的。”今上便令人提了那二人上來,痛斥一番,賜那和尚鴆死;因少年是為人所脅迫,故而并不曾賜死,乃判其流刑千里。一時眾人各聽命下去,將那和尚灌了一杯毒酒,拉到亂葬崗草草埋了;少年便押在獄中,待過幾日同其他犯人一道流配,不在話下。

    一時瑧玉同薛蜨回得房中,薛蜨乃向他笑道:“那柳大人果然膽識過人。”瑧玉笑道:“那里是膽識過人?他也同咱們一般,是知道原故的。”于是便將自己心下所推測的同他說了,薛蜨聞言,不免嘆道:“天家之事,各朝皆是如此。那三皇子也算得是個能耐的;只是千算萬算,卻算漏了你投身至此;想來也是老天瞧他不過,要假你之手教他受懲戒的。”瑧玉也嘆道:“今上如今業(yè)已瞧出三皇子面目,可嘆他尚自以為萬事皆在掌控之下,可以高枕無憂了;殊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咱們?nèi)蘸笠残瓒嗉有⌒牟藕谩!?/br>
    薛蜨聞言,忽又想起一事,乃道:“今見三皇子勢力之大,竟已深入今上身側(cè);不知圣上如今知曉此事,又當何為?!爆懹駬u頭道:“此不過一隅之見,尚不知還有多少;瞧今上這光景,卻是要大加掃除了?!毖ξH道:“雖是如此,三皇子那里肯輕易干休的?”瑧玉笑嘆道:“你又癡了。竟不聞‘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如今他以為自己一家獨大,難免松懈;況他日后若當真繼位,難道還會留著這些人么?只怕今上出手清除,卻正稱他心意了?!?/br>
    薛蜨聞言,默然不語?,懹裰乃剂忌?,聞得此話,定然有些怏怏之意,乃又道:“你且放心。觀今上如今行事,倒比我當日慈和得多;不見那少年都未曾獲死罪么?如今不過丟官丟爵,并不算甚么;若三皇子即位,這些人卻是要丟性命的?!?/br>
    薛蜨嘆道:“我仍是這們的性子。雖也知‘成者王侯敗者寇’,卻依舊不忍見此光景;況他們之家人乃是無辜的,何苦教他們帶累了去?”瑧玉見他如此,卻又想起前生之事來,乃道:“你且放心。我如今重活一世,卻有許多事情皆是想開了的;得饒人處,也就饒了。我竊據(jù)這小皇子身子,少不得要為他合他母親兄長報仇雪恨;雖如此,卻究竟是老天恩憐方又得此一世,故而也要積些陰騭的?!?/br>
    二人說了一回,瑧玉見天色已晚,乃笑道:“咱們且歇下罷。如今此事完了,想來不久便要動身南下的;明日早些起來打疊行李才是正經(jīng)?!庇谑歉髯孕?,別無旁述。

    第80章 第八十回

    【第八十回 】少年何見人情世故·老來應明世道人心

    果然翌日今上下令,教打疊行裝往南而去。誰知午間聞得獄卒來報,道是那少年懼罪,又恐流放路途遙遠,受不得苦楚,乃在獄中自盡身亡;今上聞言倒不曾說甚么,只說“知道了”三個字,便將此事丟開了。瑧玉同薛蜨兩個聞得此信,卻皆猜是三皇子恐日后生變,故而教人暗害了那少年的;只是今上既不提,只得裝作甚么都不知道;過不得兩日,一行人等便啟程,向蘇杭一帶而行。

    如今已將入冬月,天氣轉(zhuǎn)涼;雖江南之地較京中天氣少暖,卻依舊有了些蕭瑟之意。此番一行人卻是沿陸路而行;今上自在馬車中,眾人各乘車馬跟隨。

    卻說瑧玉騎在馬上一行走著,見秋色四合,乃想道:“以如今光景,想來是不能回京中過年去的了。往日皇帝出巡,皆要過了年后再往外來的;如今偏逢河南大水,又有人參這些地方官員貪贓枉法,故而忙忙地往這邊來了。只不知玉兒如今在京中又是甚么光景?”一行想著,不免暗笑自己道:“如今我也同他學得婆婆mama起來了;他在京中自然有人照應的,我又何必掛懷?!?/br>
    只是瑧玉雖如此想了,心中卻終究是放不下的,又想道:“他向來不曾離了我;如今乍一分離,卻又是這許多時日。舊詩有云‘每逢佳節(jié)倍思親’,待得過年時,他瞧著人家皆團圓在一處,我同他父親卻都不在身側(cè),少不得又心下傷感起來。其他姊妹縱好,也不是親生手足,終覺得又隔了一層;定然有些話是不能同他們說的了?!比绱讼肓艘换?,不覺又把心思轉(zhuǎn)到了那日日壓在胸間之事上,乃自心下苦笑道:“我同他原也不是親兄妹,倒比那些親戚又不知遠著多少層去了。此時千好萬好,卻遲早要將此事與他說知的,屆時又不知怎生收場。如今只因此事尚不在眼前,故而一直不愿提及;實是未曾想出一個萬全之計,然見如今之事,過不得多少日子,便將真相大白于天下;屆時他卻不怪我瞞了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