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玉沅突然站了起來,臉上淚痕都沒有擦干:“你說什么?” 丫鬟道:“奴婢回了房間,發(fā)現(xiàn)蘭芝還在洗澡,她洗了一上午,總說身上不干凈,剛剛奴婢過去時,她死在了浴桶中?!?/br> 玉沅內(nèi)心恐懼,趕緊帶著丫鬟去了柳夫人那邊。 柳夫人這個時候在賬房中,看到玉沅匆匆跑了過來,柳夫人訓斥道:“風風火火,像什么話,一點小姐的樣子都沒有,你身邊的嬤嬤怎么教導你的?” 玉沅急匆匆的道:“娘,蘭芝她死了!” 柳夫人道:“蘭芝?你貼身的丫鬟?她怎么死的?” 玉沅道:“今天一早上,女兒和蘭芝身上突然變得惡臭,女兒去陳王府,為此還被人譏笑?;貋碇螅吐犝f蘭芝死在了浴桶里,女兒也不敢去看。” 柳夫人讓幾個婆子去蘭芝的房中把她從浴桶里撈了出來。 死后,蘭芝身上散發(fā)著nongnong的尸臭味,婆子剛剛把她撈出來,就忍不住嘔吐。 柳夫人看到這樣的景象也覺得反胃,她本想著拉出去扔亂葬崗,可這些臭味來得詭異,蘭芝身上有,玉沅身上也有。 柳夫人不可能讓玉沅一直就這么臭下去。她覺得這事邪門,又把那位吳道長給請來了。 吳道長只看了玉沅和蘭芝的尸首一眼,就道:“小姐被小鬼盯上了?!?/br> 玉沅臉色微微一變:“這是怎么回事?” 吳道長能在京城各個大戶人家游走,多少有點本事,柳夫人讓他坐了下來,其余丫鬟趕緊給吳道長奉茶,他喝了一口茶,這才道:“貴小姐是不是做了令鬼厭惡的事情?貧道直言,小姐和這名丫鬟身上是被小鬼吐了口水,在佛堂內(nèi)焚香抄經(jīng)十天才能消除?!?/br> 柳夫人道:“我家沅兒平時安安分分,怎么可能做一些得罪小鬼的事情?聽道長的意思,府上是進了鬼?可是,上次您不是已經(jīng)祛除過了么?” 吳道長想起上次從周姨娘看到的濃重鬼氣,他覺得南陽侯府著實詭異,他找不出原因,便道:“夫人信不過貧道,貧道也無能為力,還請夫人另請高明?!?/br> 柳夫人臉上的胎記就是吳道長祛除,她怎么可能不信任吳道長。 猶豫了一下,柳夫人道:“府上有位庶出的小姐,蘭芝前段時間得罪了她,沅兒是蘭芝的主子,兩人可能是被她恨上了?!?/br> 其實,柳夫人心中隱隱有了線索。 上次她潑了玉凝一身熱水,沒見玉凝有什么事情,轉(zhuǎn)頭她的臉上就多了一塊癢痛難忍的胎記,這次是蘭芝、玉沅謀算著要害玉凝,結果,出主意的蘭芝死了,玉沅身上也變得惡臭。 柳夫人咬了咬牙,道:“這位庶出的小姐身上詭異得很,她出生也奇怪,純陰命格,八成就是她背地里使壞,道長您看看,是不是她身上有問題?!?/br> 吳道長點了點頭:“這樣也好?!?/br> 柳夫人想了想道:“明日我讓她來請安,道長明日也過來,到時候看看她身上是什么情況?!?/br> 玉凝那邊仍舊什么都不知道。君夜離開之后,她就讓婆子送來熱水擦洗一下身子。玉凝覺得君夜很是詭異,按理說,鬼應該看不見,她不但看到了君夜,還能和君夜發(fā)生關系,這兩晚一幕幕,君夜有如真人。 最讓玉凝羞恥的是,每次過后,君夜都會在她體內(nèi)留下許多東西,看來他真的一心讓她受孕。 玉凝雖然單純,并不無知,府上下人出身微賤,她庶出,下人有時說什么,見玉凝過來也不停嘴,她時常聽到一些下人亂說話,特別是嘴碎的婆子。再者,沒有見過人,見過貓貓狗狗也能猜出怎么一回事。 她擦洗干凈,又上了藥,梳洗后才開門出去。 剛剛和白氏用過早膳,柳夫人那邊就派了丫鬟過來,說夫人要玉凝過去請安。 玉凝并不是天天都去柳夫人那邊,天天過去,柳夫人看了也心煩。聽了丫鬟的話,玉凝心里好奇柳夫人為何這個時候又叫她,突然想起來前幾日落水的事情,玉凝的面色又難看了一點。 她能夠猜想到,落水的事情八成是柳夫人看她不順眼,讓人害她,她大難不死,柳夫人那邊就急了。 玉凝跟著丫鬟過去了,平常跟著玉凝的四只小鬼,感覺到了道士的氣息。 他們四只并不是惡鬼,也沒有做過什么窮兇惡極的事情,不過被道士發(fā)現(xiàn)總會惹出風波,就沒有跟著玉凝過去。 藍鬼一把揪過青鬼,在他頭上敲了一下:“壞了,看你做的好事,她們肯定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以為是王妃做的,所以把王妃叫過去領罰?!?/br> 青鬼理虧,摸了摸自己的頭:“我只是想給王妃出一口惡氣?!?/br> 玉凝進去后,柳夫人和玉沅都在。 玉沅也坐在一邊陪柳夫人喝茶,她掃了玉凝一眼。 一段時間不見,玉凝更有味道了,巴掌大的小臉,水潤可憐的大眼睛,肌膚白皙透亮,唇瓣淺粉濕潤,水蛇腰,一步一搖,就像是畫里走出的狐貍精。 玉沅看得心頭窩火。 正是玉凝這張狐貍般嬌媚的臉,才勾引了陳王世子,讓陳王世子為她魂不守舍,她就想劃花玉凝這張臉。 柳夫人道:“聽說你那天落水了,身為小姐,卻冒冒失失的,傳到外邊去,別人怎么看待你?” 玉凝輕聲道:“是女兒太大意了?!?/br> 實際上,玉凝和柳夫人都知道,這件事情傳不出去,柳夫人絕對不允許和玉凝有關的事情傳出去,不管好事還是壞事。柳夫人就擔心哪個人因為好奇來看玉凝,把玉凝的真實樣貌告訴外人。 如今外邊人要么不知道玉凝的存在,要么就以為侯府四小姐資質(zhì)平平,樣貌平平。 柳夫人又把玉凝給訓斥了一頓,也連帶上了白氏,訓得玉凝抬不起頭。 這個時候,外面的丫鬟道:“夫人,吳道長來訪?!?/br> 吳道長被請了進來,玉凝站在了旁邊。 柳夫人道:“吳道長,你總算來了?!?/br> 玉沅也從榻上下來,喊了一聲“吳道長”。 玉凝低著頭,吳道長看了玉凝兩眼。 她側顏姣好,因為低頭露出一截冰雪般晶瑩的玉頸,雖然穿著素凈,和一般漂亮的玉沅相比,兩人簡直不像同一個爹。 容貌天差地別,氣質(zhì)也天差地別。 玉凝氣質(zhì)沉靜,玉沅顯得浮躁了一些,看起來小家子氣。 只是有一點不好,看玉凝的面相,再掐算一下她的八字,她應該是薄命的,運勢不好,命格不好,容易招鬼煞,應該早早就死了。 如今,玉凝不僅活得好好的,身上更添了一分說不清道不明的韻味。 難不成,玉凝得了什么機緣? 吳道長也參不透。 柳夫人對玉凝道:“你還站在這里做什么?家里近日不太平,我和吳道長商量做法事,你還不快回去?” 第10章 玉凝離開之后,柳夫人道:“道長,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哪里不對勁?這個小丫頭平時倒也老實,只是嫡庶有別,她什么待遇都不如玉沅,我就怕她心里藏著怨氣,嫉妒我們玉沅?!?/br> 玉沅小聲嘀咕道:“看她那妖妖調(diào)調(diào)的樣子,別是被狐貍精附身了吧?!?/br> 柳夫人瞪了玉沅一眼,玉沅這才閉上了嘴巴。 吳道長摸了摸自己的胡須:“四小姐的命格本不如三小姐貴重,可能平時修身養(yǎng)性,思想單純,得了上天的眷顧,她的命格也因此扭轉(zhuǎn)。依貧道看,貴府丫鬟之死,應該和四小姐無關?!?/br> “無關?” 柳夫人對此半信半疑。玉凝雖然沒有養(yǎng)在柳夫人膝下,也算在柳夫人眼皮子底下長大。她不得不承認,從小到大,玉凝都規(guī)規(guī)矩矩,也有幾分聰明,不是那種主動害人的。 但是,柳夫人和蘭芝又的確是在傷害玉凝后出了問題。 難道一切都是巧合? 在聽說玉凝可能受了上天的眷顧之后,玉沅也有些受刺激,她道:“她有這么好命?” 吳道長笑而不語。 柳夫人又道:“道長可有辦法再驅(qū)邪?府上如今的情形,我怕以后人人都被鬼怪謀害?!?/br> 吳道長找不出南陽侯府鬧鬼的源頭,雖然直覺告訴他這件事和玉凝有關,但玉凝身上的氣息實在奇怪,吳道長道:“貧道這里有幾張符紙驅(qū)邪,夫人和小姐隨身攜帶,可驅(qū)邪防災?!?/br> 柳夫人忍著rou疼的滋味兒又花了幾百兩銀子從吳道長手中買了幾張符紙。 等送了吳道長離開,玉沅才嘟囔道:“娘,你說玉凝怎么就被上天眷顧?以后她如果命越來越好,我們那么對她,她得了勢,會不會回頭報復我們?” 柳夫人橫了玉沅一眼:“你閉嘴,外人面前也不安分一點,我平時是怎么教導你的?玉凝的事情你不用擔心,她命再好,能好得過你?只要她在侯府一天,她的命運就掌控在我的手里。改日我把巖哥兒叫來,玉凝也該出嫁了,把她嫁給巖哥兒?!?/br> 玉沅聽到柳夫人說這個,心情才勉強變好了一點。 柳夫人把其中一道符紙給了玉沅:“去,這十天你在佛堂里抄經(jīng),身上一股臭味,不要再隨便出來了?!?/br> 玉沅撇了撇嘴:“是?!?/br> 等玉沅離開之后,柳夫人讓丫鬟在房里又放了新鮮的瓜果和花卉來壓抑玉沅身上的濃重臭味。 之后,她差人去了柳家一趟,又讓人去煙花場所找尋南陽侯,看看南陽侯愿不愿意回來。 等到了傍晚的時候,南陽侯難得回來了家里。柳夫人邀請南陽侯來靜雅院用餐。 柳夫人畢竟是正妻,她掌管后院這么多年,在南陽侯的跟前也有一定的說話分量。 南陽侯這么多年沉迷聲色,年輕是俊美異常的貴公子,如今身體虛得厲害,一雙眼睛也有些渾濁。 柳夫人特意讓廚房燒了南陽侯喜歡的飯菜,看著南陽侯在用餐,柳夫人笑吟吟的道:“長時間見不到侯爺,我心里也想念侯爺?!?/br> 南陽侯是個不靠譜也不著調(diào)的,偌大的南陽侯府還有許多產(chǎn)業(yè)到了他手中,基本都被他給敗光了。 柳夫人道:“侯爺,我娘家有個侄子,叫做巖哥兒,他和冬書關系不錯,這段時間冬書下學回來跟著一群狐朋狗友也不學好,我想讓巖哥兒來住兩天,巖哥兒平常勤奮好學,讓冬書也喝巖哥兒學習學習?!?/br> 柳夫人口中的巖哥兒叫做柳邵巖,柳邵巖曾經(jīng)和人打架傷了命根子,這件事情不算秘密,稍微打聽就能打聽出來。 雖然南陽侯不怎么關注玉凝,玉凝也是南陽侯的女兒,柳夫人主動提出把南陽侯的女兒嫁給她傷了命根子的侄子,這也不太好。 柳夫人想讓柳邵巖在南陽侯府住兩天,這幾天里,總有機會讓玉凝和他走到一塊。男女授受不親,稍微使點手段,就說是玉凝勾引柳邵巖,柳夫人被摘得干干凈凈,白氏和玉凝那邊不僅理虧,還得讓玉凝嫁給柳邵巖。 南陽侯道:“那孩子多大了?若和冬書差不多大,直接住進來不好吧?” 南陽侯府中姬妾眾多,他比誰都擔心自己的姬妾偷人。 隨隨便便就讓柳夫人帶著外男進來住,南陽侯確實不放心。 柳夫人道:“他和冬書住在一起,侯爺放心,不會惹出什么風波來,若巖哥兒犯了什么錯,侯爺盡管懲罰我?!?/br> 柳夫人都這樣說了,南陽侯也沒有再拒絕。 吃過飯后,南陽侯卻不想在柳夫人這邊過夜。柳夫人年老色衰,南陽侯在外面找的都是十幾歲漂亮的姑娘,現(xiàn)在也不想在這里待下去,只想去最新納的小妾那邊。 他找了個借口離開。 柳夫人對南陽侯的態(tài)度心知肚明,南陽侯有幾分敬重她,愿意答應她一些事情,卻不愛她,他愛的永遠都是年輕貌美的女人。 南陽侯出了靜雅院,往新納姨娘住的院子那邊去,經(jīng)過梅花苑時,恰好玉凝和婆子說話走出來。 南陽侯的目光瞬間被玉凝吸引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