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動畫片在不同播放時間的定格畫面。

    既然這個五維“空間”是出自海倫娜之手……

    ——那么, 海倫娜，這就是你羈絆最深的地方嗎？蝙蝠洞的訓(xùn)練廳？

    此時奇異博士的追蹤魔法開始起作用，提摩西感到眼前的多層畫面開始混亂并旋轉(zhuǎn)——

    最后，無數(shù)個蝙蝠洞訓(xùn)練廳的畫面像調(diào)色板一樣融合，變化成唯一的一種。

    時間點固定下來，而在提摩西的不遠處，一個立式拳擊沙袋前，一個黑發(fā)少女的身影出現(xiàn)。

    這個身影提摩西并不陌生。

    ——這是15歲的海倫娜，她短短的15年人生經(jīng)歷了失去母親，并被貝恩帶走，當(dāng)做打手培養(yǎng)到10歲。被生父找到，卻再次在5年后失去了他。

    還沒等提摩西調(diào)整心態(tài)并快速制定策略來處理眼前的狀況，他突然意識到自己身上也發(fā)生了異常的變化！

    他這時才意識到自己的披風(fēng)忽然變得沉重起來，而面罩、制服，都變大了！

    ——不，是他變小了！

    提摩西·德雷克也變成了15歲的狀態(tài)！

    不止生理上從36變到了15，連記憶也是！

    這并不是說他沒有了15歲之后的記憶，而是15歲時的記憶，全部以最鮮活的姿態(tài)像他涌來——就像他以少年人的身份重新生活了一遍一樣。而15歲之后的記憶也仍舊存在，卻在腦中開始模糊。

    但提摩西自己的15歲，卻并不是什么美好的青蔥歲月。

    父親因他羅賓的身份，被反派設(shè)計，死亡；史蒂芬妮懷孕……

    所有當(dāng)年的壓抑和痛苦也重新包裝，再次打包并加急快遞給他……

    提摩西用顫抖的手摘下過大的頭罩，解開沉重的披風(fēng)，并脫下松松垮垮的凱夫拉制服，只留下了貼身穿的深灰色T恤——此時也變得寬大。

    他抹了一把額頭的汗珠。

    所以這個空間的規(guī)則到底是什么？都按照海倫娜的狀態(tài)來變化？

    他現(xiàn)在不覺得15歲的海倫娜所經(jīng)歷的人生短暫了。

    同樣15歲的提姆覺得這已是沉重的一生，讓他不堪重負。

    少女背對著他，面對著沙袋，手上纏著繃帶。

    黑色及腰長發(fā)微卷，黑色背心和工裝褲子——她一直都不愛小公主風(fēng)格的打扮。

    提摩西并沒有隱藏自己的行蹤，而剛剛七七八八的動作和呼吸聲，在安靜的蝙蝠洞里也非常明顯，因此，少女海倫娜一定早就知曉了他的出現(xiàn)。

    而然她依舊只是盯著眼前的立式沙袋，并不轉(zhuǎn)身查看，也不面對提摩西。

    這其實是一種對自己能力相當(dāng)自信的表現(xiàn)，這樣反而讓提摩西更沒有把握。

    提摩西環(huán)視著此刻他和海倫娜所處的空間節(jié)點——以蝙蝠洞的形態(tài)所表達出來的。他并沒有忘記自己此刻并不在真正的蝙蝠洞，這一切實際上都是海倫娜“建造”出來的。

    海倫娜身上的衣物讓他回憶起了一個痛苦的夜晚。

    ——不會吧，難道這是那天？

    ——并不意外，實際上……

    那是布魯斯意外過世的夜晚，父女二人剛剛吵了一架——因為海倫娜對待罪犯的態(tài)度，五年來老生常談的話題，類似的話題達米安和布魯斯也吵過，只是這次父女吵得十分激烈。

    布魯斯讓海倫娜在家自己反省，夜巡就沒有帶她。

    一個再普通不過、甚至不值一提的海港集裝箱爆炸，帶走了稍有失誤的布魯斯。

    誰也想不到黑暗騎士會用這種方式隕落。

    如果真的是這個時間點……

    提摩西忽然覺得自己的一切行動和語言都很蒼白無力。

    他握拳又松開，伸手耙了耙自己汗?jié)竦念~發(fā)，覺得自己像一個無措的青少年，一如他此刻外表的“年齡”。

    提摩西決定坦誠，他對著少女的背影試探著開口，出口的卻是讓他非常不習(xí)慣的少年嗓音，“時間線已經(jīng)修正了，我們的父輩已經(jīng)知道敵人的所在，你可以放手了海倫娜?！?/br>
    少女的背影沒有任何變化，也沒有任何回應(yīng)。

    提摩西歪歪頭，難道她聽不到？

    他決定再接再厲，“你有了重來一次的機會，海倫娜，放手吧。不但給世界，也給你自己一個未來。”

    少女海倫娜依舊沒有馬上回答，在靜默的幾秒后，她仰起頭，抬頭看向蝙蝠洞上方深色的虛空。

    “我只是想讓他為我驕傲?！彼p聲說。

    這也是提摩西熟悉的少女聲線，不是后來變成新布萊尼亞克后的電子音。

    “他會的，”提摩西反駁，“不，他一直都是，一直都為你驕傲?！?/br>
    對于提摩西的回答，海倫娜嘆氣，仿佛很疲憊，“這樣的話，你們跟我說過很多次了——我父親他卻從來沒對我說過。所以，我合理推測，你們只是再安慰我，而這安慰根本就是假的。”

    的確，類似的對白在“曾經(jīng)”的過去發(fā)生過很多次——很多次地，提摩西在傷心的海倫娜面前替布魯斯辯解，說布魯斯只是不善言辭，他只是關(guān)心你，仿若一個擔(dān)任家庭粘合劑的母親。

    布魯斯和海倫娜之間的問題，提摩西是懂的。然而身為父親，他只是太專注于糾正海倫娜前10年教育的缺失，擔(dān)心她成長為一個暴虐的小姑娘，然后把對待達米安那套用在了女兒的身上。

    他以為使用和達米安類似的教育方式，即讓他做羅賓，從而疏導(dǎo)他的暴虐，能夠在海倫娜身上取得和達米安一樣良好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