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青莞的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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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爺,阿離也有同感?!?/br> 趙璟琰撫著下巴,突然高聲道:“來人,調(diào)轉(zhuǎn)馬頭,速回行宮。” “爺,您這是打算?” “不管這六小姐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爺既然答應(yīng)助她一臂之力,那早些晚些又有何防?” 雨夜中,馬車疾馳,濺出朵朵水花。 不過短短時間,車子已到府門口,阿離跳下?lián)蝹?,趙璟琰啪的一下打開扇子,往阿離身上一靠,瞇斜著眼睛朗聲道:“三哥,三哥,八弟來找你喝酒?!?/br> …… “王爺,大事不好,壽王闖進(jìn)來了。” “來得好,我正要問他呢?!壁w璟瑋手捂著脖子,一臉的惱怒。 趙璟琰斜著身子,有些醉意的走進(jìn)院子,目光微微一轉(zhuǎn),已將眼前的一切,納入眼底。 六小姐披頭散發(fā)倒在地上,無聲無息,渾身早已被雨水淋濕,看樣子十分的狼狽。 趙璟琰心漏一拍,眸光迅速沉了下去。 她是死了嗎? 趙璟琰裝著沒有看見的樣子,笑道:“三哥,走,再陪八弟喝兩杯。” 趙璟瑋冷笑道:“你來正好,我且問你……” “等等,三哥!” 趙璟琰忽然走到青莞身邊,手迅速探了探青莞的鼻息,暗下松出一口氣后,應(yīng)該是被人敲暈了。 他猛的跳開了,滿臉的嫌棄道:“咦,這不是顧家六瘋子嗎,三哥,你怎么把她弄來了?” “她真的是瘋子?”趙璟瑋一臉驚訝。 那日他明明看見她低垂著臉,像個大家閨秀一樣,說不出的溫婉動人。 趙璟琰翻了個白眼:“三哥,這六小姐自出娘胎就是個瘋子,你……難道不知道?!?/br> 趙璟瑋心底涌上怒意。好你個顧府,居然拿個瘋子來糊弄本王。 “三哥……你……這……這……脖子上怎么了?” 趙璟瑋咬牙不語,臉上露出陰狠。 趙璟琰對他黑如鍋底的臉視而不見,搖頭擺尾道:“不會是那瘋子咬的吧?” 庭院里除了雨聲,無人回答他的問題。 “嘖嘖嘖!” 趙璟琰連連搖頭:“三哥,不是我多嘴,這顧家膽子也太大了些,知道的,都說顧家巴結(jié)三哥;不知道的,還以為三哥仗勢欺人,連個瘋子都不放過。唉,這事要傳到父皇耳中……” 趙璟瑋臉色一沉,渾身上下透出凌厲,目光如刀鋒般的冰冷。 趙璟琰輕嘆了一聲,不知死活的又添了一句。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顧家是二哥的人,這會來巴結(jié)三哥,又來了這么一出,莫非是想壞了三哥你的名聲,好在父皇跟前討個巧?” 趙璟瑋此時的臉,已由青轉(zhuǎn)黑,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好你個老二,我說怎么父皇派我入江南,你還一臉的怡然,敢情是在這里設(shè)了陷阱等著我呢。 這話真要傳到父皇耳中,我這一趟江南的功勞,盡數(shù)毀去,回去還要遭御史的彈劾。 狠啊,真他娘的狠啊。 趙璟瑋想通這一點,忙陪了笑臉道:“八弟,這事……” 趙璟琰哈哈一笑,眉梢挑得高高。 “二哥,這顧府居心叵測,依我之見,還是先把人送回去,再從長計議,免得給人抓了把柄?!?/br> 趙璟瑋一聽這話,覺得很有幾分道理,忙道:“來人,把這瘋子給我送回去?!?/br> 趙璟琰看了眼被人抬走的六小姐,心里微微有些異樣,眸中閃過幾縷波瀾,又很快隱去。 “八弟,這事……” 趙璟琰迅速回過神,上前一把摟住了賢王,打了個nongnong的酒嗝,笑嘻嘻道:“咱們兄弟一邊喝酒一邊說,如何?” 趙璟瑋一聽這話,眉頭慢慢舒開,心中冷笑道,顧府這梁子,本王結(jié)定了。 …… 床上的嫻靜的女子動了動睫毛。 “小姐,小姐?!?/br> 青莞聽到有人呼喚,用力睜開眼睛,待看到頭頂熟悉的帳子時,她輕輕的松出口氣,唇角牽上一抹笑意。 看來,一切正如她所料。 “小姐,你可總算是回來了,月娘的心就差……”月娘抹著眼淚說不下去。 “小姐,你要真出了點事,奴婢也就活不下去了?!贝耗嗫薜孟±韲W啦。 青莞深看她們一眼,右手三根手指搭上了左手的脈搏。 “月娘別哭,我好的很?,F(xiàn)在幾時了,府里怎樣,?” 月娘擦了一眼眼淚,朝春泥遞了個眼神。 春泥忙走到外面,四下打量了幾眼,把門掩住了進(jìn)來。 “小姐一個時辰前被人送回來,老爺嚇得當(dāng)場暈了過去,二爺和郡主已入行宮,說要給賢王陪罪?!?/br> 春泥又補了一句:“老爺醒過來,叫喊著要把小姐你逐出顧府,說小姐是喪門星,克親的命,虧得太太在邊上勸了幾句?!?/br> 青莞聽罷,笑意更盛,示意兩人把她扶起來,腦后有些疼,應(yīng)該是被侍衛(wèi)用手背砍了一記。 “府里可有人往京中大爺處送信?” 春泥忙道:“一個時辰前剛送走。是二爺親自寫的信。” 青莞歪著頭,嘴角掛著笑道:“陳平那邊,可有把消息散出去?” “小姐放心,只要明天天一亮,顧府賣女求榮的消息,保管連路過蘇州府的腳夫,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青莞撂起耳邊的碎發(fā),笑道:“那我就放心了,快給我倒盅茶,渴死我了?!?/br> 春泥忙拎了茶壺,倒了滿滿一盅溫茶,喂進(jìn)小姐口中:“小姐泡個澡吧,淋了雨水,小心著涼?!?/br> …… 青莞將自己泡在木桶里,散著發(fā)把頭擱在桶沿邊。 月娘拿清水一縷縷的替她洗著發(fā),輕聲道:“小姐,奴婢不明白,今日這一出,顧府就真的倒了嗎?” 青莞含笑的臉漸漸冷了下來,眼中閃過一抹譏笑。 “月娘,今日這一出,顧府就算不倒,以后的日子也將一落千丈?!?/br> “小姐,此話當(dāng)真?”月娘不信。 青莞神色淡定:“比真金還真!” 這一出戲,早在賢王奉旨入江南,郡主要把她當(dāng)作棋子送人時,她心下就開始盤算了。 月娘還是一頭霧水:“奴婢怎么不明白?” 青莞輕輕抬了抬眉毛:“五年前,原本太子門下的顧府靠出賣恩師,逼死姨母,迎娶郡主才算攀附上瑞王。這五年,顧府是誰的人?” “瑞王的人啊,傻子都明白。” “瑞王的人,竟然偷偷把二房的嫡女送給了賢王,這事撕擄開來,世人怎么看?” 月娘想了想,道:“世人只會說一句,這顧府的人真會見風(fēng)使舵?!?/br> “說得好。風(fēng)往哪頭吹,這顧府就往哪頭倒,可萬一瑞王不倒呢?” “瑞王不倒?” 月娘苦苦思索,忽然心頭一跳,恍然大悟道:“小姐,我明白了,如果瑞王不倒,有了前頭的那些丑事,這顧府也就失了瑞王的歡心?!?/br> “月娘聰明。既然顧府是條會咬人的狗,那瑞王豈以能不防著,要么一刀砍了那狗,要么棄之不用。此為一?!?/br> “難道還有二?!痹履矬@道。 “自然有二。賢王入江南查案,這案子還沒查,就差點折在顧府瘋子的手里,他會把這筆帳算在何人頭上?” “顧府啊!” 青莞笑意盈盈:“顧府想腳踏兩條船,誰知腳太短,撲通摔到了河里,既得罪了老主子,又被新主子記恨上,你說以后這顧府的日子會好過嗎?” 月娘忿忿道:“最好難死他?” 青莞無聲無息的把目光移向窗外,幽幽道:“如果我這時,再把顧府的財路斷了呢?” 月娘心口一跳,驚呼道:“小姐……” 青莞偏過臉,目光與月娘對視片刻,微微點了點頭道:“倘若我沒有料錯,賢王脖子上的傷口,此時應(yīng)該奇癢奇痛,有趙璟琰在邊上,金神醫(yī)這個名頭很快會傳到賢王耳朵。” “那小姐打算讓賢王做什么?” “蘇杭織造臨察使,江南最有油水的官,顧府這五年,全靠父親暗下的油水撐著。” “小姐是想動二爺?shù)墓傥???/br> 青莞嘴角微微上揚,“五年了,父親的官位也是該動動了。好差使被人搶了去,想必也只能冷落那張姨娘幾月,先把郡主哄好了再說??ぶ髂芮蟮娜?,只有老齊王爺,且她一門心思想回京城,這樣算來……咱們離回京的日子只怕不遠(yuǎn)了。” 月娘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目光直勾勾的看著眼前的小姐,臉上全是驚色。 我的個娘哎,這一步步的算計,小姐她……她……怎么就這么聰明。 青莞沒有去看她,她知道月娘此時心中所想。 所謂的聰明,不過是比著旁人用了更多的心思罷了,看似云淡風(fēng)輕,運籌帷幄,實則是在刀尖冰尖上行走,每一步,都走得千回百轉(zhuǎn),如履薄冰。 累嗎? 真真是累。可舒服是留給死人的。 只有她這個死過一回的人才明白,能累其實是一件幸福的事。姨母,表妹,你們不會等太久了。 …… 顧硯啟灰青著臉色靠在床上,眼神有些呆愣。 一個時辰前,賢王竟然派人把六丫頭送了回來,貼身隨從一臉陰色,說了一句令他魂飛迫散的話。 “顧府送一個瘋子給王爺,王爺說這份情,他會銘記一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