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變態(tài)的男人
這樣的提親對顧青芷來說,簡直就是一種侮辱。 她忽的起身,直挺挺的跪倒魏氏跟前,泣聲道:“多謝祖母替孫女出頭,這樣的人家,我若是嫁過去,不如一頭撞死算了,還落得干凈。” 魏氏動容的將人摟進懷里,嘆道:“傻孩子,你是我養(yǎng)大的,我不替你著想,誰替你著想。這種人家,就算是堆的金山銀山,也別肖想咱們顧家的女兒?!?/br> 青芷伏在魏氏懷里,氣得嚶嚶啼哭。 天色已黑透。 “小姐,那兩人已經(jīng)安頓下來?!痹履锵屏撕熥舆M來。 青莞放下醫(yī)書,抬頭道:“如何,可還安份?” 月娘笑道:“面相看著是厲害的,卻不驚嚇。小姐那一通敲打,到現(xiàn)在都不曾出得房門,想必是譚嬤嬤走了眼?!?/br> 春泥放下手中的針線,得意的笑道:“那個譚嬤嬤,整天跟在郡主后面搖尾巴,回頭把她嚇得不敢出門,才好呢?!?/br> “可別小瞧了她,能在郡主跟前得臉的,有幾分是弱的。” 青莞拿起手邊的瓜果,輕咬一口,想了想道:“去把彩云,明月叫過來。” 春泥知道小姐有話要說,不敢再玩笑,忙把人喚了進來。 青莞見人齊全,道:“今兒譚嬤嬤送了兩個人來,這兩人與咱們不是一條心,你們凡事小心著些,多留神,多長些心眼。從今往后,這房里需得留人?!?/br> 眾人齊道:“小姐放心?!?/br> “在我院里,從來不分一等,二等,你們都是與我同甘共苦過來的人,情份非比尋常,將來我定是要給你們一個好前程的?!?/br> 春泥嗔怨道:“什么前程不前程,能跟著小姐便是咱們幾個的福份。你們說,是也不是?” 那兩個小的齊聲稱是,一本正經(jīng)的臉上露出十分的堅定來。 青莞見狀,安下心來。這一方小小的天地,是她最為身心放松的地方,唯有后方穩(wěn)妥了,她才能全心全意的做自己想做的事。 就在這時,窗戶上發(fā)出“咚”的一聲。 青莞臉色一變,春泥等人已迅速走出院子,只留月娘在屋里侍候。 片刻后,一股寒氣撲面而來,陳平悄然入內。 青莞手一抬,止住了他說話。 “春泥?!?/br> “小姐?!贝耗啻掖疫M來。 “讓那兩人睡一覺吧。”青莞細聲道。 春泥眼睛一亮,一臉興奮道:“是,小姐?!?/br> 青莞不由笑了。這丫頭總想著給人下藥,這回總算是逮到機會了。 月娘把茶盅交到陳平手里,湊過去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后者神情了然,索性坐下喝茶。 半盞茶后,春泥探頭露出了個大大的笑臉,很快又縮了回去。 陳平這才開口道:“小姐,福伯讓我過來送個信?!?/br> “什么事?” “有關高府大爺?shù)氖隆!?/br> 青莞微微驚訝。今兒才說要打聽高家的事,月娘還沒來得及出府,錢福怎么就得了訊兒。 陳平忙道:“小姐,前幾日福伯往壽王府送銀子,壽王聽說高府往顧家說親,特意說給福伯聽的?!?/br> 趙璟琰? 顧青莞略略那么一想,當下明白這其中的曲折。 貴族之中,誰家和誰家聯(lián)了姻,看似普通,實則大有深意。開玩笑,內宅聯(lián)著朝堂,一嫁一娶豈是隨隨便便的。所以尚書府的婚娶,但凡有些風吹草動,身居高位上的人沒有不盯著的。 這足以證明,趙璟琰那廝的眼睛,不光盯著府里的十八個側妃,盯著萬花樓美麗的嬌娘,此人在京中布的眼線并少。 再者說投之以李,報之以桃,那廝平白得了那么一大筆銀子,若不再幫襯著她一點,豈不是受之有愧。 顧青莞想明白這一點,才道:“他如何說?” 陳平用拳頭掩著唇,虛咳幾聲,神情略有些尷尬道:“小姐,高府大爺?shù)膸追挎?,都是他在青樓里的相好?!?/br> 青莞不明就里,追問道:“然后呢?” 陳平微微紅了紅臉道:“他喜歡動些粗。若女子越慘,他便越開心。”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說得月娘如二丈的和尚摸不著頭腦。然而顧青莞行醫(yī)之人,什么樣的稀奇古怪沒見過,當下便明白過來。 原來這高小峰喜歡對女子實行虐待,輕則青一塊紫一塊,重則能躺幾天。 因此在青樓中,他向來是個討好的角色。妓女們既愛他,又怕他。 青樓女子還招架得住。 而貴族女子個個若柳扶風,手無敷雞之力,像是生了場大病一樣,非得歇上個十天半月,才能緩過來。 高小峰世祿之家出身,讀四書五經(jīng),偏偏不喜青樓中的那些庸脂俗粉,生生將三個好人家的女兒折了去。 除了那三個正室,高府已有兩個標致風流的通房丫鬟死于他手。高府雖然百般掩飾,到底有些風聲傳了出去。幾經(jīng)轉口,也就有了些閑言碎語出來。 陳平見小姐聽罷面不改色心不跳,不由心生佩服。心道小姐到底是行醫(yī)之人,與一般的閨中女子不同。 青莞心中一動,道:“壽王還有其它話嗎?” 陳平想了想道:“壽王說除了這個毛病外,此人并無其它毛病。如今年歲大了,勇猛不比從前,但手段又毒辣了幾分。青樓女子凡侍候他的,沒有一個不叫苦連天的。壽王還說,府上二小姐金玉一般的女子,若嫁進高府,只怕是死多活少。” 青莞轉過頭去,眼中閃過波瀾,奇道:“他可有說高府與瑞王府,老慶王府之間,有什么干系嗎?” 陳平搖搖頭。 青莞不由嘴里哼哼,道:“陳平,你現(xiàn)在就去尋那壽王,這門親事是不是老慶王府在里面牽線搭轎,看中顧府的目的是什么,讓他幫忙打聽下?!?/br> 陳平驚道:“小姐,咱們這樣去問,那壽王會不會……” “不會!” 青莞冷笑:“幾十萬兩的銀子,豈是那么好拿的。他欠我的東西,多了去了,這一點小事,不出三天,必會替我辦好?!?/br> 讓青莞大跌眼鏡的是,她剛剛洗漱完,正欲入睡時,那陳平去而復返,此時將將過去了一個時辰。 青莞請人請進來,陳平喘著粗氣道:“回小姐,壽王已經(jīng)打探清楚?!?/br> “這么快?快說來聽聽?!鼻噍覆桓蚁嘈?。 陳平點頭道,“這門親事果真是老齊王府,在里頭牽的線搭的轎?!?/br> 青莞沉吟著不說話,只慢條斯理的喝了口溫水,潤潤噪。 老齊王絕不會輕易與人做媒。工部尚書府,六部之首,這里頭定少不了老齊王府的好處。 果不出她所料,陳平又道:“老齊王府的長孫趙庭海在工部的水部司,掌水利。去年夏,湖廣連日暴雨,數(shù)條河流決堤,以致幾萬畝良田被淹,百姓顆粒無收。湖廣一批官員被查,牽扯到了趙庭海身上?!?/br> 青莞皺眉道:“他偷工減料,貪墨了銀子?” 陳平道:“正如小姐所說,他把朝庭撥的銀子,三分之一裝進了自己的口袋,河堤修得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实勖罄硭聫夭椋w庭海命手下把事情都兜了下來。” 青莞眼露狐疑。 陳平忙又道:“壽王說,當初這趙庭海入工部,走的是瑞王的路子,銀子有一半進了瑞王的口袋,若要徹查,一個都跑不掉。高尚書為官還算清正,簡在帝心,對皇帝忠心不二,高尚書此時要是能站出來,替手下的官員說幾句話,此事說不定能就此了斷?!?/br> 趙璟琰這話說得極為委婉,青莞卻瞬間明白過來。 趙庭海貪墨修堤的銀子,得利的不光是他,還有瑞王。這二人屬于一條繩上的螞蚱,弄不好是要被人連鍋端的。 此事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再往上查,掌管工部的高尚書就至關重要。 憑他在皇帝跟前的幾分薄面,把事情壓下來,那么繩上的螞蚱一點事情也沒有,還能繼續(xù)蹦噠。 青莞聽罷,連連冷笑。 這老齊王府當真是打得好算盤,為了自個的孫子能保住官位,為了討好瑞王府,拿顧府的小姐去做人情。 而顧府為了大爺?shù)氖汤芍荒芊€(wěn)當,為了二爺能撈個肥官當當,勢必要犧牲二姐。這與去年在蘇州府,將她這個瘋子送給賢王有異曲同工之妙。 青莞強忍怒意,微慍道:“壽王還有什么話?” 陳平見小姐語氣不對,低聲道:“回小姐,壽王無話,只讓小姐好好保重?!?/br> “陳平,你先回那府去,此事我得好好想想?!鼻噍笖[擺手,慢慢的闔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