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回沒那個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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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正心下稱奇他要做什么,只見他咬了咬牙,一副豁出去的樣子,朗聲道:“太太放心,二小姐放心,梁希受此大恩大慧,日后定會對二小姐好一輩子的。只是家中還有客人,我先走了?!?/br> 不等顧府眾女反應(yīng)過來,那梁希已腳下抹油,溜之大吉。 沒頭沒尾的話令魏氏一頭霧水,這大恩大惠莫非指的是顧家在他沒中舉之前,就把二丫頭說給了他? 這孩子,倒是個明白人,知道好歹。魏氏的臉笑成了一朵花。 顧青芷被當(dāng)眾表白,臊得不行,嚶嚀一聲把頭埋進胸前,根本沒有深想這話中的深意。 這男子長相也好,學(xué)問也好,還說要對她好……哎啊,他怎么膽子那么大,羞都羞死了。 青莞適時用帕子掖了掖嘴角,掩住了唇邊的驚擔(dān)憂。 這個梁希,好在還不算太迂腐,知道把事情瞞下,不給二姐惹麻煩。雖說有些書生意氣,不過這樣的意氣,她很是贊賞。 受人恩惠,便圖相報,頗有幾分情義,看來這門親事,太太給二姐選對了。 “忠勇侯府的家教也不過如此,瘋瘋顛顛的,一點都不合禮數(shù)。”這一回突然發(fā)難的竟然是周氏。 也難怪周氏發(fā)難,自己求神拜佛肯求老天開眼,結(jié)果倒好,兩個兒子雙雙落榜,這已經(jīng)是讓她痛不欲生的事了。 偏偏那梁希沒有眼色,興沖沖的跑來報喜,這算什么?是故意要往她身上捅刀嗎?一點眼力勁都沒有。 魏氏沉了臉道:“人家孩子懂禮貌,過來言語兩聲,怎么就不合禮數(shù)了?” 若是以前,周氏斷不敢頂撞太太,只是今日她的心情已沮喪到了姥姥家,也就顧不得那么多了。 “太太,事情還沒到最后關(guān)頭,就巴巴的過來表忠心,誰又知道他日殿試是個什么光景。這人的命啊,也是有幾分運道的?!?/br> 魏氏的臉沉了個徹底,目光很不善的盯著周氏,心里大罵蠢貨,自己的兒子不成器,就來詛咒別人家的,少說一句你會死啊。這梁希好歹也是你的女婿,你的女兒還在一旁坐著呢! 果不其然,顧青芷臉色大變,手里的帕子纏絞在一起,已然是氣到了極致。 青莞的目光卻向華陽看去,心中暗暗稱奇。 往日她和周氏針鋒相對,一個往東,一個往西,一個說冷,一個必定說熱,怎的今日一句話也不說,任由周氏唱獨角戲啊。 青莞心里正想著,那華陽已冷笑道:“真有那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人。哎……人家好歹還能進太和殿試上一試,可有的人啊,就沒那個命了?!?/br> 周氏氣道:“說不定就是那起子下作小人,在背后搗的鬼?!?/br> 華陽陰陰的看了她一眼,忽然起身,道:“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考場上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我便有那心,也沒那個能奈。怪只怪,肚子里沒那個墨水。” “你……” “肚子里沒墨水,就是命再好也沒用,大嫂啊,你也別氣,都說女婿抵半子,女婿有出息,你臉上也有光不是。” “趙華陽!”周氏氣得七竅生煙。 華陽懶得理會她,朝魏氏福了福,道:“太太,房里還有事,媳婦先告退了。” 魏氏巴不得她趕緊離去,忙道:“去吧,去吧!” 華陽一走,吳雁玲跟著就走,留下面面相覷的眾人,和一個氣得半死的周氏。 …… 顧松濤奉父親之命,進了壽安堂,一只腳剛跨進去,便覺得氣場不對,頭一縮便要離開。 周氏眼尖,猛的從椅子上挺起身,一把抓住了顧松濤的袖子。 “二弟啊,嫂子沒活路了,你可得為嫂子作主啊?!?/br> 顧松濤讀書之人,從來喜歡的是溫柔和順,若風(fēng)扶柳的女子,那周氏張著血盆大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不出的腌臜。 顧二爺虎軀一陣,用力的扯回袖子,眼睛在廳里找了一圈,道:“大嫂,梁希人呢?” 周氏根本聽不進他的任何話,眼睛一翻哭泣道:“二弟啊,你兩個侄兒讀書都是好的啊,怎么就落了第了呢。胳膊肘可不能往外拐啊,你侄兒可都是你的血脈啊,你怎么能讓那女人下手呢?” “胡說八道,絕不可能的事!” 顧二爺目光一凌,拂開周氏的手,揚長而去。 周氏暗暗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嚎啕大哭道:“我可憐的兒啊,誰讓你們的父親受累被派出了京城,這府中上下也沒個倚靠的,一個個都欺負(fù)上咱們娘仨了啊……” 魏氏見周氏鬧得不像話,厲聲道:“老大家的,你給我住嘴。你也太放肆了!” 周氏被嚇得止住了哭,渾身顫抖著看向魏氏,眼中多少有些畏懼,訕訕的坐回了位置。 “好了,也不是什么天塌地陷的大事,我知道你心中傷心,卻也不能胡言亂語。來人,扶大奶奶回房休息。蓮萍,把我房里那半斤上好的燕窩給大奶奶送過去?!?/br> 魏氏手段了得,罵一句,安撫三下。青莞瞧著眼前的一場鬧,用胳膊蹭了蹭青芷的。 青芷目露冷意,湊過臉低聲道:“狗咬狗,一嘴兒毛,都不是什么好東西?!?/br> 青莞幾乎噴笑。都說女子向外,二姐人還沒過門,胳膊肘已然拐了出去。 …… 華陽一進屋,戴了三五個戒指的手重重的拍在了小幾上。 譚嬤嬤一驚,正要說話。 “去,幫我守著門,我與姐兒有話要說?!?/br> 華陽見人出去,厲聲道:“跪下?!?/br> 吳雁玲直挺挺的跪下,臉上沒有半分懼色。 “我問你,是不是已經(jīng)打定主意了?!?/br> 吳雁玲毫不猶豫道:“母親,女兒已經(jīng)打定主意?!?/br> “你可知道,顧六爺這回考了個第二,他日殿試,就憑他是蔣家的人,前三甲穩(wěn)穩(wěn)的?!?/br> 吳雁玲腰背挺得直直,心中涌上滋味。這幾日她與母親冷戰(zhàn),母親被得氣得生病,自己的日子也不好過。 只是這一輩子的事情,如何能將就。倘若兩看兩相厭,再富貴,再多才又有什么用。 “母親,女兒不圖他日鳳冠霞披,只求嫁得如意郞君,求母親成全。” 一記悶棍敲上來,華陽被敲得頭暈眼花,四肢無力。 “你倒說說,那蔣弘文有什么好?” 吳雁玲語塞,睫毛輕顫了兩下后,咬牙道:“母親,女兒只覺得他無一不好,女兒心甘情愿跟著他?!?/br> 趙華陽咬牙道,“你當(dāng)真?” “我當(dāng)真!” 華陽心里念了聲“阿彌陀佛”,恨聲道:“你怎么就生了你這個孽障魔星?!?/br> 吳雁玲何等眼色,當(dāng)下就知道事情有了松動,猛的撲進母親的懷里,嚶嚶直哭。 這世上能讓華陽低頭的人,也就這個女兒了。她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母女離心吧。 華陽跟著掉了幾滴眼淚,轉(zhuǎn)臉便道:“這事,咱們還得從那個瘋子身上動腦筋?!?/br> …… 一個人的獨角戲,從來都唱不長遠(yuǎn)。 華陽走了,周氏被太太呵斥,順勢起身告退,臨了目光在管氏身上轉(zhuǎn)了圈。 管氏心頭一慌,忙跟了上去。 魏氏見兩個媳婦離開,朝青芷悠了悠手,青莞和兩個庶出的當(dāng)即告退。 魏氏看了二丫頭一眼,道:“你今日也瞧見了,這孩子是個有心的,回房好好繡嫁妝,日后就等著享福吧?!?/br> 青芷朝太太跪了下去,“孫女多謝祖母?!?/br> “回頭我會把忠勇伯府的內(nèi)宅,托人打聽打聽,讓你心中有個數(shù),也不至于被人欺負(fù)了去?!?/br> “祖母……”顧青芷哽咽。 …… 青莞走出壽安堂,顧青蕓,顧青蓮一左一右的趕了上來。 “六妹啊,殷世子這般人物能讓你去做妾,是看得上你啊,你何苦惹得他動手……真真是可憐見的!”顧青蕓掩不住眼角的笑意。 “六妹,你的臉還疼不疼,世子爺下手也忒重了些,他怎么能下得去手?!鳖櫱嗌徱驳?。 青莞忽然覺得這兩人,就好像鋼筋水泥世界里的小強,怎么打都不死,必要來一記狠招,才能讓她耳邊清靜。 她齜了齜牙,眼露兇光道:“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想咬人,喝她的血,吃她的rou,像咬賢王那樣?!?/br> 顧青蕓、顧青蓮兩姐妹腿腳打顫,渾身發(fā)抖,一臉的驚恐,我的娘哎,這瘋子屬狗的。 兩人像受驚的兔子,跑開了,世界清凈了。 青莞嘴角露出笑意,卻聽得數(shù)丈之外有人喊,“六小姐,郡主叫你去?!?/br> 這個時候叫她去,所謂何事? 青莞蹙眉沉思。 …… 周氏接過潘亮家的茶盅,氣定神閑的喝了兩口,聲音有些冷淡道:“都下去吧!” 一眾丫鬟紛紛離開,潘亮家的落在最后,順手掩了房門,坐在了外間的椅子上,如狼一樣的眼睛盯著著正門。 管氏一見這個陣仗,心里有些慌了,故作鎮(zhèn)定道:“大奶奶有何吩咐?” 周氏不語,瞧了她很久,眼神幽深難測。 管氏捏著帕子的手一緊,拿起手邊的茶盅,掩了心慌的神色。 “我有個心病,想請你幫襯一番。” 管氏忙道:“大奶奶只管吩咐,媳婦愿意為大奶奶分擔(dān)。” 周氏陰陰一笑,要的就是你這句話。#天寒地凍,不知書友們可曾安全回到了家,方方遙祝一路順風(fē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