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回太子妃死了
顧二爺噎得一句話也說不上來,惴惴道:“她一個姑娘家……” “住嘴。” 顧硯啟一聲厲喝,“眼前的事,是慢慢把六禮行起來。我和你母親商議了,蔣家的門第不比別人,必要事事妥妥貼貼。趁著你母親手腳還利索,此事由她來cao持。你媳婦在邊上幫襯著。” 顧二爺心中微驚,臉色變了變,卻不敢反駁,唯唯應下道:“父親,那嫁妝上……” 顧硯啟一聽嫁妝二字,心口像被剜了一塊rou似的痛,恨聲道:“虧不了她的,就照著十萬兩cao辦?!?/br> “是,父親?!?/br> 顧二爺退出書房,在二院門口猶豫了片刻,到底是往郡主房里去了。 臥房里,華陽歪在炕上正與女兒咬著耳朵說話,見男人進來,忙收了話朝女兒遞了個眼色。 吳雁玲上前,規(guī)矩的朝顧二爺?shù)懒藗€萬福,扶著丫鬟退了出去。 華陽也不起身服侍,淡淡的看了眼男人,心里盤算著事情。 顧二爺坐到她身邊,溫言道:“今日蔣府來人了,你知道不知道?” 華陽正為這事傷腦筋呢,目光微轉(zhuǎn),似笑非笑道:“動靜那么大,想裝成聾子也難啊?!?/br> 話中帶著酸意,有又些許惱怒,顧二爺一顆心懸了起來,他輕咳一聲,拉過女人的手,道:“我知道你心里存了氣,只是木已成舟,你也別太生氣上火了。” 華陽冷笑,猛的把手抽出來,道:“我生什么氣,上什么火,二爺把話說明白些?” 顧二爺嘿嘿干笑兩聲,心道這話要如何說明白,說得太明白了豈不是抹了你的面子。 “算了,算了,以玲姐兒的品性模樣,什么樣的高門大戶找不著,回頭我親自求了老王爺,老王妃,一定給玲姐兒說個好親?!?/br> 華陽心中鄙夷。我女兒的婚事,還用得著你去求,你算哪根蔥哪根蒜?。?/br> 顧二爺見她不語,把手攬過她的肩頭,又一副深情款款的樣子。 “我與二老商議過了,六丫頭的婚事就不讓你cao心了,你好好將養(yǎng)著身子,尋個名醫(yī)調(diào)養(yǎng)調(diào)養(yǎng),我們努力努力,爭取生個一男半女下來,日后等玲姐兒出了門子,你也不至于太過冷清?!?/br> 華陽此時心中已破口大罵,我cao你顧松濤十八代祖宗。 你怕我心里不甘,在婚事上給那瘋子使壞,丟了你顧家的臉面,所以拿這種話來搪塞。你當姑奶奶我十七八啊,被你幾句話一說,便分不清東南西北。孰不知姑奶奶我早就看清了你的真面目。 你他娘的要真想跟我生兒子,就不會見了縫的跟個婢女搞在一起。華陽一口銀牙咬碎,卻硬是生生的怨氣咽了下去。 她扯出一抹笑意,伸手往男人的褲襠里摸過去,嘴角露出譏諷道:“軟了巴嘰的,還想生兒子?都給那賤婢炸干了吧,還好使不好使???” 饒是顧二爺風月場中的人,也被趙華陽如此大膽的言行,驚了個五雷轟頂。 他咽了口口水,挺了挺胸脯道:“好使不好使,一會你就知道了。” 趙華陽冷哼一聲,故意捏了捏那物什,瞇縫著眼睛道:“難為二爺替我著想。我的心思你也是知道的,被人截了糊,到底這心口是不痛快的。” “是,是,是?!?/br> “不過好在截糊的人是蔣七爺,我也就咽下了這口氣?!?/br> 顧二爺陪笑道:“知道你替玲姐兒看中的是蔣家六爺,那個七爺爛泥扶不上墻,你是斷不會看中的?!?/br> 趙華陽面甜心苦,嫣然一笑道:“既然太太把六丫頭的婚事攬了過去,我也樂得清靜。不過有句丑話要說在前頭,她的嫁妝,我是一個子兒都沒有的。不光是她,上頭兩個庶出的,我也不會掏銀子?!?/br> 顧二爺暗中大恨。鉆了錢眼里的臭婆娘,有本事你把銀子帶棺材里去? 趙華陽一邊打量男人的神色,一邊照著老太妃的話說。 “倒也不是我小氣,畢竟我還有個玲姐兒。我趙華陽的女兒再怎么樣,也不能讓顧府掏了銀子,替我女兒辦嫁妝?!?/br> 顧二爺胸口起伏幾下,干巴巴的擠出個笑,“這是什么話,她是你女兒,也是我女兒,該掏的銀子一分都不會少?!?/br> 話說得豪言壯語,卻沒有半分底氣,華陽也不戳穿,把男人的胸脯往前一拽,另一只手用了幾分勁。 “來吧,把老娘伺候舒坦了,我就趁了你的心,如了你的意。要是不舒坦嗎……哼哼……” 顧二爺氣都要炸肺了,合著這女人把自己當成男寵,還侍候舒坦? 只是氣歸氣,要讓這女人不在六丫頭的婚事上使壞,自己今兒這頓力,只怕是少不了的。 硬著頭皮上吧! …… 吳雁玲走出院子,并未直接回房,而是去了青莞的院子。 青莞此時正打算歇下,見她來,心中微微一驚,命月娘上茶。 吳雁玲擺擺手,笑道:“不必了,過來給meimei道個喜,祝meimei與七爺白頭到老,恩恩愛愛。夜深了,我先回去了。” 青莞不太明白這又是唱的哪一出,“玲jiejie不再坐坐了?” “不坐了,你好好養(yǎng)病?!眳茄懔嵝σ庥倪~了步。 “玲jiejie慢走?!鼻噍缚蜌獾?。 吳雁玲身子一頓,俏然回首。燭火下,女子一身素衣靠在床頭,美目如流星般熠熠閃光。 吳雁玲莞爾一笑,笑意自嘴角漾出去,眼中一閃而過的是戾色。 …… 而此時的蔣府。 張氏和朱氏媳婦倆正一左一右的圍著老祖宗。 老祖宗臉上笑得跟彌勒佛似,正好丫鬟端著藥進來,她也不叫苦,一口氣把藥喝了下去。 張氏端上茶盅,喂到她嘴邊,老祖宗就著她的手,漱了口,來不急的道:“慢慢cao持起來。老七那院子也要派人修繕一下,盡好的來,別委屈了人家姑娘?!?/br> 朱氏氣笑道:“老祖宗啊,飯要一口口吃,事兒要一件件做,萬萬急不得,您老人家再急,也得等上兩年?!?/br> 張氏心中歡喜,道:“明兒我去延古寺,給兩個孩子合合八字,再挑幾個好日子回來,讓老祖宗定奪一下?!?/br> 老祖宗笑著又說了幾句話,似忽然想道:“老七人呢,他知道不知道這好事兒?” 張氏忙道:“在璟琰府里呢,已經(jīng)派了人去報訊了。” “好,好,好?!?/br> 老祖宗撫掌笑道:“心中總算是一顆石頭落了地,就等著把人迎進門了?!?/br> 朱氏故意吃味道:“老祖宗有了新人,就忘了舊人,孫媳婦可不依?!?/br> 老祖宗笑倒在塌上。 …… “顧家應下了,亭林,這出戲算是開場了,可怎么收場,你得想好?” 蔣弘文把酒杯傾盡嘴里,神色有些疲憊。這幾日亭林禁足,里里外外的事情落在他一人頭上,累成了狗。 趙璟琰悠閑自在的坐在躺椅上晃了幾下,道:“該收場的時候,自然就會收場了。我只是在想,殷立峰這廝要是知道了,會不會氣得吐出一口血?!?/br> 蔣弘文冷笑道:“聽說這廝挨了十記板子,窩在房里養(yǎng)傷呢?!?/br> “養(yǎng)傷?” 趙璟琰壞壞笑道:“英國公府肯定是瞞下了,不過爺偏偏要讓他知道,氣死他個王八蛋?!?/br> 蔣弘文聳聳肩,不置一詞。 “王爺,史磊大爺來了,已在書房等候?!卑㈦x推門而入。 趙璟琰身形未動,道:“旁的人還到齊了?” “回王爺,六大世家,兩位謀士都已到齊,就等王爺您了?!?/br> 趙璟琰迅速起身,臉上的笑一晃而過,“這一下,可要真刀真槍的干了?!?/br> 話音剛落,一個黑衣人破門而入,跪倒在地,沉聲道:““回王爺,太子妃剛剛病逝?!?/br> “呯” 酒盅應聲而碎,蔣弘文失魂落魄的呆愣在椅子里,臉上一片死灰。 趙璟琰無力垂首,想上前安慰幾句,卻又不知如何開口,只是幽幽的嘆了一聲。 “后事誰在cao持,消息有沒有傳到宮中?” 來人道:“一切還沒有來得及?!?/br> “他……怎么說?” “悲痛欲絕,已不能自持。故小的來請王爺拿個主意?!?/br> 趙璟琰苦笑。 拿主意,拿什么主意。廢太子妃,連皇陵都入不去,還能按什么祖制儀禮入葬,了不得在荒郊野外尋一處山清水秀的地方。 想著長嫂往日的好,趙璟琰勃然大怒,道:“我就不信,父皇他如此狠心?!?/br> 身子被人一把拉住。蔣弘文的臉上已趨于平靜,“別去?!?/br> “弘文,長嫂死了……”趙璟琰咬牙切齒。 “他還活著?!?/br> 輕飄飄的一句話,令趙璟琰胸口一痛。沒錯他還活著,自己若是這么冒冒然的闖進宮質(zhì)問父皇,必定連累到他,說不定還會連累自己。 “暖氣潛催次第春,梅花已謝杏花新。半開半落閑園里,何異榮枯世上人……走吧,別讓他們等久了?!笔Y弘文仰了仰頭,似乎要隱藏住什么。 “弘文。”趙璟琰胸口大痛。 蔣弘文淡淡一笑,卻比哭還難看,“誰無一死,不過早些晚些罷了。帝王將相到頭來還不是白骨一堆,逃不過的。” 說罷,他撂了衣衫翩翩而出,微微彎曲的背影,讓趙璟琰眼中酸澀。 蔣弘文轉(zhuǎn)身的剎那,一滴淚自眼角流下,他的腳步有些踉蹌。 趙璟琰并未瞧見,只對著地上的人道:“通知宮中,一切后事,只看父皇定奪?!?/br> “是,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