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回?zé)o香的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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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上,能在茶中加峰密的,唯有錢子奇,因她最怕苦。 這個(gè)不為人知的秘密,只有錢子奇最親密的人才知道。六年了,她竟然還記得。 青莞一時(shí)悲喜莫辨,放柔了聲音,道:“葉夫人,我喝茶,從來不加峰密?!?/br> “你不加啊,噢,我竟忘了,你與她是表姐妹。” 葉氏神情有些恍惚,“沏一杯嘗嘗吧,我覺得味道挺好的。” 青莞拒絕的話,又怎么說得出口,她作勢點(diǎn)點(diǎn)頭,垂下臉掩住了眼角的晶瑩。 綺素端著托盤上來,“六小姐,請喝茶?!?/br> 青莞一見那茶盅,竟不敢伸手去拿。 綺素見了,以為她嫌棄茶盅舊了,抱歉一笑,“六小姐見諒,這茶盅雖然有些年頭了,卻是夫人的最愛,很干凈的?!?/br> 青莞遲疑的伸出手,握住茶盅,纖長的手素微微泛著白,無人知道,此時(shí)她心底是何等震驚。 這套茶具共六件,質(zhì)地極為普通,卻勝在圖案精美,上面繪著海棠花。 從小她便有佐性,滿園春色,獨(dú)愛無香的海棠,故海棠花成了她前世最愛的花。 蘇子語有一年心血來潮,臨摹了六張海棠圖,截取了花從含苞,初開,盛開,凋落過程中最美的部份,然后和工匠一道,一筆一筆將畫繪制到茶杯上。 這套茶具,于定婚那年,隨聘禮交于錢子奇的手上,她視若珍寶,將它們放在多寶格上,等閑從不舍得用。 那年葉氏生辰,她與家人一道前去賀壽,席間大人們以這套茶具,來取笑她和蘇子語。 母親說:自打送過來后,還沒見著那海棠圖是什么樣? 父親說:碰都不讓我們碰,寶貝著呢。 弟弟說:姐夫太偏心,從不知道送他些什么? 葉氏撫著她的發(fā)道:養(yǎng)兒有什么用,一顆心全在別人身上,連個(gè)茶盅也得不到,早知如此,生下來就該掐死。 她被擠兌的連頭也抬不起,偷眼向蘇子語望去,那廝眼中含笑,正向她看過來,薄唇輕動(dòng),“子奇,回頭送兩只茶盅給你未來的婆婆,也省得她要掐死我。” 婆婆兩個(gè)字出來,她的臉紅得能沁出血,心中卻甜蜜無比。 當(dāng)晚,她便把那套茶具拿出兩只圖案最好的,命人送到葉氏手里。 葉氏很不客氣的收下了,還讓人給她傳了句話,“婆婆先收著,等你們小兩口成親了,再完璧歸趙?!?/br> 玩笑尤在,物是人非。 當(dāng)年風(fēng)華絕代的葉氏,成了老婦;她的親人們,成了刀下的冤魂;那個(gè)負(fù)心絕情的男子,成了別人的未婚夫;而自己,也變成了另一個(gè)女子。 “六小姐,六小姐?” “???”青莞回神。 “茶水好喝嗎?”葉氏滿臉期待。 青莞輕輕喝了一口,垂眼掩去所有心緒,半晌,道:“嗯,別有一番味道?!?/br> 葉氏嘴角微微揚(yáng)了揚(yáng),“我就說很好喝的?!?/br> 青莞深吸一口氣道:“葉夫人,你的病……” “我的病,我心里很清楚,六小姐不必憂心。人這一生,方生方死,方死方生,都是因果??创┝耍脖闳绱?,看不穿的,才求醫(yī)治病。” “葉夫人,病總是要治的?!鼻噍改黄毯笳f出來的話,很蒼白無力。 葉氏搖搖頭,道,“好孩子,你跟誰學(xué)的醫(yī),這些年是如何過的,能不能與我這個(gè)老婆子說上一說?!?/br> 青莞愣了愣,道:“要說,可得說上一兩個(gè)時(shí)辰,不如讓我替葉夫人行一通針,咱們慢慢說。” “行針?” 葉氏再次搖頭,“不用了,我怕疼,隨它去吧,總是要往那地方去的?!?/br> 青莞心中大慟,眸中微冷。 “葉夫人,我是個(gè)大夫,治病救人是我的本份。倘若葉夫人不愿意治,那咱們也沒什么可說的。還有,我的時(shí)間很寶貴,葉夫人如果不想治,讓府上三爺不要浪費(fèi)我的時(shí)間?!?/br> 青莞言畢,將茶盅放下,起身,冷冷再道:“有人想活,活不成,葉夫人卻一心求死,試問這世上,還有比這更可笑的事嗎?” 青莞轉(zhuǎn)身即走。 說實(shí)話,她真的不想留在這間破屋里,對她來說,一秒鐘都是煎熬。這個(gè)世界上,除了親人外,對她最好的,便是葉氏。 可葉氏是她仇人的母親,偏偏她對這個(gè)仇人的母親,一絲絲都恨不起來。 “等等!” 青莞身子一頓。 “勞煩六小姐替我治病?!痹捯琅f輕柔。 青莞長長吐出口濁氣,似要將心中的怨念都吐出去。回首,臉上已然平靜。 “既然要我醫(yī)治,那就要聽我的話。來人,開窗,通風(fēng),透氣?!?/br> …… “三爺,夫人答應(yīng)醫(yī)治了?!?/br> “三爺,夫人開窗,通風(fēng)了。” “三爺,夫人說要留顧女醫(yī)用飯?!?/br> 陽光直直照在男子的身上,風(fēng)華染了悲傷,蘇子語唇邊噙起笑意,轉(zhuǎn)頭看向屋子,眸底幽暗,有些不知明的情緒。 他把顧青莞請來,只是想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做最后一次努力,不曾想,母親真的同意了。 如果這樣下去,母親是不是會(huì)……身子忽然震了震,蘇子語朝身后看了一眼,有小廝立馬上前。 “備一桌酒菜來。” “是。” …… 一通針行下來,青莞渾身乏透,她接過銀燈遞來的毛巾,用力擦了擦手。 床上的葉氏已然昏睡過去,她深看一眼,移步去了外間。 筆墨已經(jīng)擺好,青莞坐下,疾筆而書。寫完,交給綺素。 “慶豐堂抓藥,一日三盞,每盞半碗,煮得濃些。十天后換藥方。銀針,我們走?!?/br> 綺素忙道:“六小姐,我家夫人的眼疾,能不能治?” 青莞冷冷看她,“剛剛行針,便是為她治眼疾。明日我會(huì)再來,告訴她,三月之內(nèi),不準(zhǔn)看任何東西。” 綺素心頭大喜,忙福道:“多謝六小姐?!?/br> “每日夜間,拿熱毛巾敷衍,多敷幾次,對眼疾有幫助?!?/br> “是,奴婢一定不會(huì)忘的。” “還有,屋里時(shí)常通風(fēng),午后扶夫人出去曬會(huì)太陽,多往園子里走走動(dòng)?!?/br> “這……”綺素想著夫人的脾性,一臉的為難。 “慢慢來吧?!?/br> 青莞頷首轉(zhuǎn)身,卻見男子已立于門口。想來他已把她的話都聽去,也省得再費(fèi)口舌。 眸底的冷意浮上,青莞挺了挺腰背邁開了步,擦肩而過時(shí),一只胳膊橫在了面前。 “有幾句想與六小姐說?!?/br> “無話可說?!?/br> 青莞斜看他一眼,向外走去,邊走邊道:“施針一月,每次五百兩銀子診費(fèi),不必留飯,飯錢已算在診費(fèi)中,告辭?!?/br> 她一路未回頭,蘇子語看著她走出院子,那女子到底是心軟,冷酷的外表下,有著一個(gè)為醫(yī)者慈悲的心,和錢家人一模一樣。 半晌后,蘇子語低頭一笑,那笑似初秋的一抹淺陽,微暖,微醉。 綺素在一旁看得呆了。許久未曾見三爺笑過了,他笑起來,可真真好看。 “以后六小姐來,派人通知我,我會(huì)趕過來?!?/br> “三爺?”綺素不解。 “多留她在母親身邊說說話?!?/br> “這……”綺素為難。 “盡力而為就行?!?/br> 蘇子語放柔了聲音,“我去帳房支銀子?!?/br> …… 怡春宮里。 秦皇后看著下首的人,眼中微寒。 太醫(yī)院素來藏不住事,顧青莞自省五日的消息傳至宮中,皇帝看她的眼神,帶著幾分凌厲。 這個(gè)張華,當(dāng)真以為自己是個(gè)什么人物,不把顧青莞替她拉攏著,反而處處針對,簡直愚不可及。 上首的人一言不發(fā),張華額頭沁出密密的汗意,忙跪倒在地。 “娘娘,這個(gè)顧青莞狂妄之及,一點(diǎn)都不把微臣放在眼里……” “她自然不用把你放在眼里?!?/br> 秦皇后的聲音,透著森森寒意,“論醫(yī)術(shù),你不及她;論后臺(tái),你比不過她;她憑什么要把你放在眼里?” 張華囂張跋扈慣了,反駁道:“皇后娘娘,一個(gè)小小的女醫(yī),不過是和蔣家聯(lián)了姻……” “蠢貨!” 秦皇后怒氣更盛,不及他說完,便罵著打斷,“蔣家如今,連本宮都要退讓三分,你竟然還敢……” 張華伏首以額點(diǎn)地。 秦皇后連面上敷衍的話,也懶得說,直接厲聲道:“你給本宮記著,顧青莞不是你該招惹的人?!?/br> “是,娘娘,微臣知罪!”張華嘴上如此說,心里卻不以為然,故語氣生硬。 秦皇后何等人,能聽不他的語氣,胸口起伏兩下,冷冷道:“張?zhí)t(yī),顧青莞到底是個(gè)女的,在太醫(yī)院了不得三年,你忍不下,也得給本宮忍著?!?/br> 張華聽得心驚rou跳,偌偌稱是。 秦皇后覺得此時(shí),連看他一眼都是多余,厲聲道:“退下!” 張華顫著身子退出去。 等人離去,晴雪把參茶奉上,嘆道:“娘娘何苦動(dòng)怒,氣壞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秦皇后一拍茶幾,怒道:“也怪本宮這些年,太抬舉他,讓他得意忘形,沒了分寸?!?/br> 晴雪噓了口氣,這個(gè)張華,果真沒有眼力勁。 自打三月前救主有功后,蔣家在皇上的心目中,又高了一個(gè)臺(tái)階,這可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事兒。偏偏他要去招惹,這不是給娘娘添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