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回你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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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針知道小姐的癖好,笑道:“小姐別怕,這么大的雨兒,只怕蘇府的小轎早早就已備下,無須小姐走半步路?!?/br> 青莞低頭翹起鞋,抬頭又看她一眼,眸中浮光隱現(xiàn),欲再說什么,卻把話咽了下去。 車輪滾滾,漸至府門,如銀針所料蘇府的小轎已候著。 陳平深知小姐不喜雨中行步,親北背她入小轎,銀針一手扶轎,一手打傘,主仆二人如常而行。 轎停。 銀針扶青莞下轎,習(xí)慣性抬眼,院門口青衣男子傘下靜立,眼中有無邊荒涼。 青莞深吸一口氣,用力握了握拳頭。 一月行針,他無一日綴,今日最后一回,就算刮風(fēng)下雨也會在吧!當(dāng)真是孝子呢,也不知道做戲給誰看? 沒有半分緊張,她提起裙角,繡花鞋一步一步在水中走得穩(wěn)當(dāng)。 銀針驚得目瞪口呆,忙打傘跟上,與男子擦肩而過時,眼角的余光看到男子的目光,都在小姐身上。 進了堂屋,青莞剛要拂去身上的雨絲,一塊毛巾遞進來。 “六小姐,擦擦吧!” 青莞看了眼那只修長、白凈的手,恍若不曾聽見,繞過那只手,徑直進了里屋。 蘇子語寥寥一笑,唇角有寡淡的味道。 整整一月,她依舊是對他冷莫而無禮,甚至不屑一顧,仿佛眼中根本沒有他這個人。 連厭惡都懶得隱藏,還真是她六小姐的風(fēng)格。蘇子語微僵的臉上,揚起笑,跟著入內(nèi)。 青莞此時已坐定,如往常一樣把三指扶上葉夫人的脈搏,凝神不語。 蘇子語又把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的臉很白,唇上并無多少血色,乍看之下覺得蒼涼,見多了,也就習(xí)以為常。 她的呼吸清清淺淺,沒有同齡的的稚氣,帶著老成,極緩,極慢。 她的眼里有揉碎的光芒,閃閃爍爍,令人看不分明,甚至有幾分暈眩。 而那人,從來都是直直的看著他,眼中有情,并不帶一點掩飾。 蘇子語把目光移動窗外,雨點打在老舊的窗欞上,啪……啪……啪……像是打在他心頭。 毫無章法。 “葉夫人,我要行針了。”聲音依舊淡淡,但比起第一回來,已多了幾分溫度。 葉氏看著她失神良久,輕輕嘆了一口氣后,慢慢平躺在床上。 青莞回首看了看窗邊的人,目光凌厲。 蘇子語卻不為所動,道:“最后一次,我想在邊上瞧著,望六小姐應(yīng)允。” 青莞冷笑,不想與這人多言一句,轉(zhuǎn)身,凈手,拿針,手起,針落,未有一分停頓。 固然蘇子語聽說過很多回,然而頭一回見,仍是嚇了一大跳,眼角微微抽搐,目光更深了。 她拱著身,身姿娉婷,曲線玲瓏,像紫藤樹上初綻的蕊,不需要任何多余的動作,就有種奇異的氣象。 為什么……為什么在她身上,他莫名的覺得熟悉。 最后一針施下,青莞直起身,接過銀針遞來的毛巾,反反復(fù)復(fù)擦著手,居高臨下道,“葉夫人,今日最后一次了施針了,你的眼疾已恢復(fù)六成,日后便好生保養(yǎng)著吧,我先去外頭轉(zhuǎn)了方子,回頭來幫你拔針?!?/br> 素來拔針的事,由銀針做;然葉夫人的針,半月前由青莞親自拔下。 葉夫人眼含殷殷期盼,聽話的點點頭。 方子早在心中,無須多思,已落筆紙上,和以往一樣遞給丫鬟,“這是半月的量?!?/br> “半月后,是不是要去府上,接六小姐?!?/br> 不知什么時候,蘇子語已悄然跟出來,聲音低沉溫柔。 青莞無力的嘆了一口氣,他這樣陰魂不散真的很討厭。嘴角浮笑,不知道是贊同還是嘲諷。 “半月后,隨便太醫(yī)院哪一個,都可為葉夫人診脈開藥?!?/br> “可是母親她……只用你的?!?/br> 青莞偏過身,目光睨了他一眼。 他站得筆直,身姿挺拔,青色的大袖袍穿在身上,不見武將的威風(fēng)凜凜,倒像個落拓的文人。 “半月后可來,無須行針,診費減一百兩。”青莞的聲音不帶一絲情緒,欲轉(zhuǎn)身進屋,一條胳膊攔在身前。 她抬起頭,面有慍色。 蘇子語凝眉,有些為難道:“六小姐,顧府的事若有什么為難之處,只管來找我。” 這話,蘇子語想說很久了。顧家兩位爺失了官位,依這府人的性子,多半會去sao擾她,她一界女流,難免被人欺負了去。 青莞望向他的眼睛,冷笑,“顧府與我毫無干系,也無為難之處?!闭f罷,將他扔在一旁,復(fù)又進里屋。 蘇子語很想再跟進去,偏又覺得孟浪,硬生生止住步,略站了片刻,心里慢慢沉淀下來。 原是他多慮了,以她的本事,自保綽綽有余,想著今日宮里還有事,蘇子語轉(zhuǎn)身離去。 就在這時,小丫鬟撐著傘急急走來,視線被傘遮住,一頭撞在蘇子語身上。 “三爺,對不起,奴婢沒有看到?!毙⊙诀咭荒樅ε隆?/br> 蘇子語冷冷看了她一眼,“這般毛糙,怎么做事的?” 小丫鬟忙道:“奴婢急著給三爺回話,殷小姐來了,正在書房里等著三爺?!?/br> 蘇子語眉眼陡然有些冷,淡淡道:“你先去給夫人抓藥要緊,書房我自會去?!?/br> “是,三爺。” 小丫鬟長出一口氣,從地上撿起撞翻的傘,卻發(fā)現(xiàn)手中握著的藥方不知何時落到了地上。 “啊,夫人的藥方。” 她一聲驚呼,忙扔了傘去撿藥方。 一只大手先她一步撿起,蘇子語眉眼更冷了,淡淡掃了一眼,道“還好是在屋檐下,沒淋濕,若不然……” 似五雷轟頂,他只覺得天眩地轉(zhuǎn),身子踉蹌了一下,臉色剎那間失了血色。 “三爺,三爺!”小丫鬟見三爺看著藥方不動了,心里怕的不行。 蘇子語心里大大地惶恐起來,九月的天氣,竟然渾身冷嗖嗖。 許久,他擰著眉頭抬起眼,氣息有些不穩(wěn),道:“這藥,我親自去抓,你替我去回殷小姐,宮里有些急事,讓她先回去,過幾天得空了,我再去找她?!?/br> 小丫鬟不明白為什么三爺一下子改了主意,卻不敢多問,迅速離開。 蘇子語卻沒有動。 雨勢越來越大,夾雜著冷風(fēng)撲面而來,襯著這光禿禿的院子,有種繁華成灰的凄涼。 心底的惶恐越來越大,像波紋一樣漾了一圈,又一圈,他艱難的閉上了眼睛。 半盞茶后,青莞從屋里走出來,院中青色的身影早已不見,她松出一口氣。 綺素送出來,眼睛轉(zhuǎn)了一圈,奇道:“六小姐留步,那些抬轎的婆子怕是避雨去了,奴婢替你去尋尋?!?/br> 她走了,葉夫人跟前便沒了人,青莞無可奈何道:“不用了,我與銀針打傘走一段路吧。 “那如何使得?” 綺素忙擒起裙角打傘沖進雨里,走至院門口,臉上露出喜色,朝不遠喚了幾聲,卻不見有人應(yīng),氣得直跺腳。 青莞與銀針對一眼,后者走過去,低語了幾句,又回來。 “小姐,那些婆子在亭子里避雨,叫都叫不過來。你且等等,奴婢上前去喊?!?/br> 青莞看了看外面的雨,一來一回,便是打著傘,衣服也要打濕,遂笑道:“算了,咱們略走幾步吧。” “小姐?” “無事!” 青莞說完,人已走到傘下,一手勾著銀針的胳膊,一手拎起裙角,不緊不慢走出院子。 走到院門口時,綺素一臉謙意。 青莞擺擺手,讓她回去。 主仆二人走出數(shù)丈,青莞回首,見院門口已沒有了人,四周也無一人,故作平靜的臉上到底浮現(xiàn)一抹厭惡。 也顧不得端著,如從前一般在雨中一跳一跳,避著有水的青石路面。 “小姐,慢點,等等我?!?/br> “銀針,快跟上,這雨天委實可恨,弄濕了繡花鞋,一整天都不舒服。下次雨天,你家小姐絕不出診?!?/br> 聲音隨雨絲飄散開來,蘇子語渾身濕透,從樹后隱出。 他的喉嚨仿佛一下子被什么東西堵住了,心底有浪潮,瘋狂的洶涌而上,眼前的身影變得糊涂不清,不知道是因為雨水遮了雙眼,還是其它。 從前,有一個小女孩,雨天不肯走路,出行總要背伏在父兄的身上。 他冷嘲,“誰家的姑娘,生得這樣嬌蠻任性。 “要你管,我怕弄濕了鞋面,一整天都不舒服?!?/br> 女孩腮邊瀾出一抹笑,眼睛又黑又亮,美極了。他忽然生出一個念頭,如果背伏的人是他,就好了。 后來,這個念頭成了真,他又想著,如果能這樣背著她一生一世,便更好了。 再后來……蘇子語緩緩垂下眼,隱住了心中的稚心刺骨的痛。然而,片刻間,他便又抬起來,眼中有火焰升騰。 顧青莞,你到底是誰? …… 顧青莞出了府門,陳平立刻迎上來。 “小姐,我背你上車。” 青莞抬了抬鞋,苦笑道:“不必了,都已經(jīng)濕了,上車吧?!?/br> 陳平接過銀針手中的傘,將小姐遮了個嚴嚴實實。 銀針則淋著雨,將車簾掀開。 青莞正要上車,卻聽一聲清脆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顧青莞!” 數(shù)丈之外,一道倩麗的身影傘下靜立,漂亮秀氣的眉高高揚起,嘴角含著淡淡的笑,正是殷黛眉。 青莞玩味一笑,既不上前,也不退后,煢煢孑立在青色的油紙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