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看著克拉克推開大門走了出去,蹲下身,挪開門前的地毯，又拿起鑲嵌在地面里的鑰匙鎖上了門。

    “我記得上次萊克斯·盧瑟就是潛入孤獨堡壘拿走了你的血樣，”希瑞爾有點無語，“你現(xiàn)在就這么放鑰匙？”

    克拉克將門鎖好,又將鑰匙放回地下的小坑里，放好地毯蓋住，抬起頭笑了笑：“這把鑰匙那次事情過去之后我重新打造的，使用了矮人星上的材料，重量50萬噸。所以不用擔(dān)心?！?/br>
    希瑞爾：“…………”

    還真是簡單又有效的方法呢。

    外面白茫茫的一片亮得刺眼，廣袤無垠的南極高原上風(fēng)聲狂嘯，裹挾著一顆顆干燥粗糙的雪粒，大力拍打在人的臉上。希瑞爾向前走了一步，被風(fēng)一吹，沒有站穩(wěn)，反而腳下一個踉蹌。

    克拉克伸手?jǐn)堊∷募绨?，向自己身邊帶了帶?/br>
    在這種零下四十多度的嚴(yán)寒之中，一直體溫偏低的精靈摸起來居然也有幾分溫暖。

    兩個人都沒有飛起來，似乎有種微妙的默契，只是徒步在風(fēng)雪中跋涉著。

    在這片荒無人煙的地方，只能聽到呼嘯的風(fēng)聲，時間久了之后，反而令人覺得寂靜，寂靜得能夠聽到自己的心跳和血液流淌過血管壁的聲音。

    克拉克帶著希瑞爾走了大概十分鐘，從孤獨堡壘的前門繞到了斜后方的不遠處，那里被克拉克用最簡單的柵欄圍出了一片空地。

    面積并不大，也就一百平方米左右。

    里面是一片燦爛的金色，盛開在極地莽莽雪原之中，這些不知名的植物扎根于堅硬的冰層，濃綠色的枝葉死死扒著地面，絲絲縷縷地滲透進去，糾纏不清。遠遠的看起來，倒像是人類的靜脈網(wǎng)絡(luò)突兀地生長在白色的寒冰之中。

    雖然根莖的形態(tài)看起來有種妖異的美感，但它們盛開的花朵卻是最純正的金色，像是無雜質(zhì)的黃金，又像是正午熱烈的驕陽。這些花朵寂靜的盛放，一瓣瓣鋪滿了克拉克特意開辟的小花園，遺世獨立于無人踏足的南極洲深處，像是等待探險家發(fā)現(xiàn)的寶藏。

    希瑞爾幾乎能想象到，克拉克是怎么在這里插上木質(zhì)圍欄，然后親手種下種子，有空的時候慢慢打理，才逐漸形成了現(xiàn)在的景觀。

    “這是一種外太空植物，能夠在極度嚴(yán)寒和干旱的環(huán)境下生長，”克拉克輕聲說道，“第一次看見的時候，我就覺得它們和你的眼睛還有頭發(fā)的顏色非常相配。”

    希瑞爾的目光原本被這份過于美麗的禮物牢牢吸引，聽到克拉克的話，卻驚訝地轉(zhuǎn)過頭來。

    兩人的目光一高一低，在此時交匯，彼此都看清了對方眼中的含義。

    風(fēng)雪隔絕了外界的一切，體重過輕的精靈還扯著克拉克的衣角防止被風(fēng)吹走，他突然之間移開了目光，語氣有些不確定：“克拉克，我不知道你為我這么做是否值得?！?/br>
    克拉克：“沒有什么值不值得，我只是覺得它們應(yīng)該屬于你，所以就帶回來種在這里。我可能也無法再給你其他更貴重的禮物了，你不覺得失望就好。”

    “怎么會失望，我特別喜歡，”希瑞爾搖搖頭，反駁道，“沒有比這更好的禮物了。”

    克拉克額頭上那幾縷黑色的小卷毛很不聽話，被風(fēng)吹的亂飛，雙眼里的笑意讓他的臉龐看起來極為生動鮮活。

    這一幕烙印在希瑞爾的腦海中，似乎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了。

    “你應(yīng)該知道我想說什么了吧，”克拉克似乎有點窘迫，他喉結(jié)上下滾動，卻一下子卡了殼，過了好半天，才終于說道，“我喜歡你，你感覺到了嗎？”

    看著他略顯笨拙的樣子，希瑞爾忍不住笑出聲來：“我感覺到了?！?/br>
    聽到希瑞爾的笑聲，克拉克反而為難起來。雖然精靈一族的常態(tài)是無性戀，基本上不會擁有伴侶這種東西，所以對情情愛愛方面很是遲鈍，但克拉克除了青春期的時候默默好感過幾個女生，也并沒有任何情感方面的有用經(jīng)驗。

    而希瑞爾比起青春期的女生，顯然更加難猜了。

    兩個大齡處男面面相覷。

    “那、那你有什么想法嗎？”克拉克想了想，還是繼續(xù)問道。

    “我？”

    “就是你知道我喜歡你了，你是準(zhǔn)備拒絕我還是……”

    希瑞爾有些恍然：“如果我不拒絕你，我們就算是在一起了嗎？”

    克拉克也有些恍惚：“應(yīng)該是吧?！?/br>
    希瑞爾思來想去，還是鄭重地說道：“那我還是拒絕你吧。”

    克拉克的發(fā)亮的目光隨著這句拒絕黯淡下來，他低下頭，掩蓋自己的失落，小聲說：“我知道了?！?/br>
    看著克拉克失望又傷心的神情，希瑞爾也有點慌，他趕緊擺擺手，解釋道：“我不是想要拒絕你……我只是覺得現(xiàn)在我們還不應(yīng)該在一起?！?/br>
    克拉克被繞得暈暈乎乎，他感覺好像有點開心，又似乎更傷心了：“為什么？”

    “兩個人在一起成為伴侶，應(yīng)該就是把未來綁定在一起了吧，”希瑞爾字斟句酌，想要把話說明白，“但只要亡靈還在，我就是一個沒有未來的人，我害怕你的付出到最后變得不值得。況且……我的很多想法和作為，你都不是很贊同，我怕我以后會讓你失望。畢竟作為伴侶總是要比戰(zhàn)友和朋友承擔(dān)更多的東西，不是嗎？”

    雖然已經(jīng)盡力將自己的想法表達出來，但希瑞爾心中關(guān)于“愛情”的知識體系也只是道聽途說，說到最后，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屁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