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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的情況果然如他所料,擠滿了女人和孩子。 而仔細看去,那些“女人”也不過十七八歲,只是大孩子罷了。 門被打開,原本喧囂的哭聲在一瞬間靜了下來,里面可憐的孩子們緊緊閉上了嘴巴,睜著眼睛,驚恐地看著面前的來人。 迪克將手中的短棍插在腰后,舉起雙手,用盡可能溫柔的語氣說道:“別怕,我是來救你們的,跟我走好嗎?” 沒有人回答他。 迪克盡量放輕腳步,慢慢走了進去。 他環(huán)視一圈,彎腰抱起一個發(fā)著燒陷入半昏迷狀態(tài)的小男孩,摸了摸對方的額頭,又一次說到:“跟我走好嗎?我會把你們送到救濟中心,然后會有工作人員幫你們找到父母的?!?/br> 還是沒有人回答他。 只是有個看起來比較冷靜的少女站起身來,朝他走了過來。女孩不過十三四歲,有一頭很明亮的金發(fā),單薄瘦削,看起來讓人心疼。 迪克單手抱著懷里的小男孩,微笑著向她伸出手來。 女孩握住了迪克的手,撲進了他的懷里,一絲壓抑的哭聲冒了出來。 迪克本想拍拍她的肩膀安慰一下,但手卻被緊緊攥著,只好開口保證道:“沒事了,現(xiàn)在你們都安全——” 他的話音還沒有落下,心口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刺痛。 夜翼的胸口扎著一只小巧的剪刀。那只剪刀并不鋒利,不過女孩的巴掌大小,看起來像是手工課上用到的東西,此時卻刺穿了皮膚,鮮血像是連串的珠子一樣溢出來。 女孩猛地抽出剪刀,松開了迪克的手,緩緩向后退去,而那些向著迪克迎來的孩子們卻將她單薄的身影掩蓋。 迪克遭遇了這一輩子最最荒唐的一場圍攻。 一場他不敢還手,也不忍心還手的攻擊。 他只能抱著懷里還在昏睡的男孩,腳步狼狽地從船艙里逃了出來。 好在那些孩子的體力本來就很弱,又不知道餓了多久,根本無法追上他的腳步。迪克直接從甲板上跳下來,托著孩子,從碼頭游上岸來。 “WOW,”一道十分驚訝的聲音從背后響起,“兄弟,發(fā)生什么了?” 迪克轉(zhuǎn)過頭一看,一個英俊男人靠一輛紅色的老爺車上,一手打著把傘,另一只手夾著根煙。 煙霧繚繞中,迪克看到對方鐵灰色的眼珠輕輕轉(zhuǎn)動,那對眼珠像兩顆玻璃球,泛著冷意。 “我沒事,”迪克朝對方笑了笑,然后給還在昏迷的男孩擦了擦臉上的水,“多謝關(guān)心,不過可以借你的手機報個警嗎?” 在下雨天出現(xiàn)在黑幫控制下的貨運碼頭的人,迪克覺得他只是單純來看風(fēng)景的幾率很小,但現(xiàn)在實在是沒辦法了,那艘船上的孩子明顯不對勁,他不能放任不管。 那人也只是笑笑,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扔到了迪克的面前。 迪克撥通了哥譚警局的電話,報告了這里的情況和位置。 在他通話的時候,鐵灰色眼睛的男人還是一直在車前抽煙,他輕輕吐了幾個煙圈,意味深長地打量著迪克和他懷里的男孩。 等到迪克打完報警電話,將手機還給了他之后,那個人也抽完了一根煙,隨意地將煙頭扔到水洼。他打開車門,啟動引擎,一言不發(fā)地離開了,車輪滾過積水,噴了迪克一身。 而迪克只是站在岸邊,等待著警察的到來。 因為并不信任對方,迪克并沒有用他的手機聯(lián)系蝙蝠洞,但他相信,憑借著這通報警電話,阿爾弗雷德應(yīng)該很快能發(fā)現(xiàn)自己的蹤跡。 受傷之后在水中游泳導(dǎo)致了大量的失血,迪克在傍晚的哥譚碼頭淋著雨等待,感覺大腦逐漸發(fā)暈,甚至有些要站不起來了。 他只好坐在地上,腦袋一點一點,眼皮也在打架。 在半睡半醒之間,他幾乎有些失去了意識,只是緊緊抱著懷里的孩子。 時間也似乎過得很快,在他的感知中,不過過了一兩分鐘,周圍好像就來了其他人。 迪克強撐著睜開眼睛,看到了有一個穿著白色長袍還有這一對尖耳朵的人站在自己面前,緊緊皺著眉毛。 “放開那個孩子,夜翼?!?/br> 迪克沒有聽懂對方在說什么。 “放開他,”希瑞爾的法杖尖已經(jīng)對準了年輕的夜翼,“我想你也不喜歡自己變成一只羊吧?!?/br> 迪克還是沒聽懂對方在說什么,他只是低下頭來,想看看那個孩子是否還好,卻驚訝的發(fā)現(xiàn)自己的右手居然緊緊掐著男孩的脖子! 小孩纖細的脖頸上已經(jīng)有了青色的淤痕,一條一條,正好是迪克手指的粗細,在白皙嬌嫩的皮膚上觸目驚心。 迪克身上所有的血液沖上了大腦,他難以置信自己究竟做出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他猛地松開了懷里的小孩,然后在春日的細雨中變成了一座石雕。 希瑞爾半蹲下身,查看起孩子的情況。 過了整整一分鐘,迪克才反應(yīng)過來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好像從一場噩夢中驚醒,他小心翼翼地問道:“他還好嗎?” “他已經(jīng)死了?!?/br> 希瑞爾平靜的聲音如同地獄中爬出的惡魔。 迪克的呼吸逐漸變重,他掩蓋在面具下面的眼睛悄悄的流下淚水。 而希瑞爾面無表情地將孩子抱了起來,“別哭了。你仔細看看就知道,這小孩脖子上的痕跡很輕,而你幾乎已經(jīng)掐斷了他的脖子,只能是在他死后血液不再流動的情況下才能造成這樣的痕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