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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意識看了自己媳婦一眼,女方挑眉問:“就我們弟弟那輛車……” 徐明海聽了立刻躥兒了,猛一拍桌子,再也顧不得什么長幼規(guī)矩:“你們還要不要臉?一輛二手車也惦記?!” 第62章 他們的未來 秋實一把拽住徐明海的胳膊,跟對方說:“大媽,這車帶著我們?nèi)胰怂览锾由^,您當是給我留個念想吧?!?/br> 陳鑫就坡下驢:“念想歸念想,你擱心里就完了。不是大爺非得跟你掰扯,反正你歲數(shù)小也考不了本兒,不如讓我開走,送我們家老太太去醫(yī)院什么的也方便?!?/br> 李艷東這時剛要開罵,小七早在一旁也坐不住了。他“噌”一下站起來:“您二位要是不嫌棄,我開警車帶老太太上醫(yī)院行嗎?到時候再給您哇啦哇啦弄個警鈴,長安街上一跑,跟「追捕」似的!那感覺,沒治了!” 陳鑫臉色一變:“嘿!七兒,我也是打小看你長起來的!你他媽的可別拉偏架!” “cao,小時候你還少欺負我了?要不你以為我立志當警察是圖什么?” 兩撥人越吵越兇,眼瞅著小七穿著警服就要動手。 秋實深深吸了一口氣,大聲說:“大爺,這車就當是我跟您買的。等賠償金到了我一起給您。叔叔阿姨們忙前忙后都累好幾天了,您讓大家伙兒吃了飯早點回去休息,行嗎?” 臺階有了,媳婦捅了陳鑫一下,后者也就不再七個不服八個不忿了。兩口子緊接著說了幾句不痛不癢的場面話,表示回去跟“老太太商量商量”就先一步走。 這頓飯吃得大伙兒喉嚨里全都像腫起個大包,噎得難受。世間的事大都如此,人落一難,豺狼虎豹就聞著味兒來了。 回去的路上,李艷東跟秋實掏心窩子:“傻孩子,你干嘛答應(yīng)得那么痛快?你是不姓陳,可法律上講你板上釘釘是你磊叔的兒子!不用覺得當著老陳家的人直不起腰來?!?/br> “房子和錢給出去,就不欠他們什么了。而且,”秋實低聲說,“我一個人睡不了兩間房,也花不了什么錢?!?/br> 李艷東嘆了口氣,拿出一個當家女人畢生的智慧來教育年輕后生:“你還小,不知道人這一輩子有多難。往后的日子里,上學、找工作、搞對象、結(jié)婚、生孩子……一樁樁一件件全都是長著嘴嗷嗷叫喚的王八蛋!哪一樣不需要真金白銀的往里填?” 徐明海突然插嘴:“不搞對象結(jié)婚生孩子不得了嗎?” “滾一邊兒去!”李艷東沒好氣兒。 “阿姨,”秋實反過來安慰她,“錢……我以后能掙?!比缓笥旨右痪洌拔腋缫材軖?。” 李艷東哼了一聲,扔給親生兒子一記白眼:“我指望徐明海?一看他就是個娶了媳婦忘了娘的東西!我早看出來了!這兒子我就是給別人養(yǎng)的!” 徐明海覺得自己要是張嘴反駁,兩頭兒都不落好,于是干脆耷拉著腦袋假裝聽沒聽見。 到了晚上,秋實的身體后知后覺般感覺到了疲憊。他于是連澡都沒洗,早早就上了床,腦袋一挨到枕頭就把自己徹底撒入長夜。 徐明海沖完涼兌了盆溫水,裸著上身鉆進南屋。他擰干毛巾,拿在手里一點點蹭去秋實臉上的汗?jié)n。這種照顧人的細致活兒他以前壓根不知道怎么干,可突然間就無師自通了。 幽暗中,少年雙眼皮上那兩道漂亮的褶皺坍塌下來,便遮住了白日里四分五裂的目光。看上去依舊是漂亮安穩(wěn)的樣子。好像他們一起嘻嘻哈哈逛廟會,去北戴河吃海鮮只是昨天的事情。 灼人的痛楚在徐明海的胃里翻涌。他忍不住低頭親了秋實一下,然后拿著毛巾繼續(xù)。擦到腰窩處時,那塊貓爪形的淺疤露了出來。徐明海想,也許再過幾年,這塊印記就會徹底消失,可果子心里那道傷口的縱深,卻需要用余生去養(yǎng)。 他仔仔細細把人從頭到腳擦了兩遍,然后起身放下蚊帳翻身上床。 秋實在睡夢中憑直覺把頭扎進徐明海懷里,對方身上散發(fā)出的熟悉味道讓他無比放松。 徐明海摟著肌膚泛著隱隱涼意的人,發(fā)覺他倆最近都瘦得邪乎,骨頭和骨頭挨在一起,硌得生疼。黑夜從四面八方包圍過來,兩人一起相擁睡去。 次日早上天光未亮,秋實就醒了。他近距離看著徐明海的臉發(fā)了會兒呆,然后用手指輕輕沿著對方五官的曲線和鎖骨處的凹陷起伏。 不一會兒,徐明海就緩緩睜開了眼,然后小聲問:“好不容易能睡個囫圇覺,這么早就醒了?” 秋實此刻再不用逼自己裝大人樣說大人話,只把頭枕在對方的肩上,沒頭沒尾道:“哥,以后我給你買車,買好車。比王祖賢舅舅的車還好?!?/br> 沉甸甸的少年心事讓徐明海一陣鼻酸,他強迫自己笑著說:“行??!就這么說定了。一會兒你給我簽字畫押,省得以后發(fā)達了不認賬?!?/br> “我還要給你買房。你爸媽一套,九爺一套,咱倆一套,都挨著?!?/br> “有車有房有媳婦兒,我都快忘了自己姓什么了。”徐明海抱緊秋實,兩處硬邦邦的地方無可避免地貼在一起,如同血rou相連的兩顆心,跳動著依偎著。 “還要一起去看千禧年奧運會的開幕式,去香港澳門旅游,咱們說好的……” 徐明海正全神貫注地聽秋實一句一句描繪著他們的未來,胳膊就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