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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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羽果然已離開了九華山。 八佾堂路觀圖上并未顯示他的蹤跡。樂韶歌翻遍了九華山上一切曾有過回憶的去處, 也未查得任何線索。 問舞霓, 舞霓也只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他只傳音讓她去琴臺照料師姐, 之后便失了聯(lián)絡(luò)。她趕過去時只見樂韶歌一人倚著安琴石昏睡, 并未見阿羽的蹤跡…… 樂韶歌便也不再徒勞尋找了。 只是自清水臺阿羽寢居處出來, 抬頭望見清水池中漫天星光,她不由便又想起了阿羽平靜如寒潭凝光的眼眸。 她一直都在慶幸自己重生在一切都還未發(fā)生時, 覺著一切都還來得及。 殊不知阿羽已然經(jīng)歷了一切折辱和磨難,他也是重生歸來。 ……為什么她一直都沒有意識到? 明明早就察覺出他一直都在壓抑自己的感情, 仿佛要抹消內(nèi)心一切波瀾一般。為什么就沒有哪怕多追問一句? 明明她依舊是有機(jī)會挽回的。 可她卻讓他在這一世, 也選擇了墮天入魔。 瞿曇子很快便帶著青鸞回到九華山。 照舊是駕著梵雷前來,震響驚動了整個九華山,引得外門子弟紛紛抬頭圍觀。 落地后,他目光掃過一眾圍觀人群,眉頭一皺,便在無數(shù)雙眼的聚焦之下抬手掐了個禪印,雙唇一碰,梵音如擊鼓炸雷,轟然蕩開——自己一身風(fēng)塵未洗, 倒是先用真言將九華山洗了一遍。 九華山雖已落敗了,卻又豈容旁人如此挑釁? 樂韶歌趕過去時,他已被義憤填膺的外門弟子團(tuán)團(tuán)圍住。 他自己倒是淡定,便立在人群中央,聽這個弟子質(zhì)問幾句,回頭再聽那個弟子質(zhì)問幾句?;垩郯氪梗贡硠傊薄J(rèn)錯態(tài)度倒是很好,半句反駁也無,然而同樣半句應(yīng)答也無。充分詮釋了什么叫很有禮貌的無視你。令那些因阿羽離去而一肚子邪火不知該怎么發(fā)的樂修弟子們惱也不是,不惱又很惱。 樂韶歌:…… 她也是哭笑不得了。 多虧舞霓老遠(yuǎn)便招著手喊了句,“瞿曇尊者!”攬著飛天羽衣飛落到他身旁,才將弟子們勸散。 然而饒是樂韶歌,也不得不多問一句,“為何突然頌響滅罪真言?” 瞿曇子掏了個手帕遞給樂韶歌,無視了舞霓突然倏然亮起的別有深意的失禮目光,答,“似是察覺了些魔氣?!?/br> 手帕是青鸞寄身之物——同命鳥只能寄身在以九華山特有功法煉制的織物上,估計此物是從她師父手中所得。 樂韶歌隨手接來,才又問,“似是?” “轉(zhuǎn)瞬即逝,再無跡象。” 卻讓樂韶歌茫然片刻——想來是阿羽吧。當(dāng)師門多事之際,她元氣大傷而青鸞遲遲不歸,他縱然離開也必會留神意在此護(hù)持。阿羽自幼便是這么周密卻不言說的性格。 “……嗯?!北悴黹_話題,“此行誅殺樂魔,可還順利?” 瞿曇子又皺了皺眉,道,“不順,難殺得很。纏斗了兩日,得你師父助力,依舊讓他逃了?!?/br> ——果然如阿羽所說。 樂清和此去幽冥界,再次奪舍之后,應(yīng)當(dāng)就會化身成日后阿羽所遇見的癩癤道人了吧。 “我?guī)煾杆俊?/br> “去追樂魔了?!?/br> 樂韶歌倍感無力——追樂魔?怕是趁機(jī)又溜了吧!那大豬蹄子若真這么有情有義,上一世阿羽落難怎的不見他去救! 然而片刻后她便扶著額頭嘆了口氣,心知她是將對自己的恨惱遷怒到她師父身上了。 瞿曇子似是看穿了什么,忽的又說,“——樂魔奪舍一事,師尊們早在五十年前便已料知。你師祖同師父相繼出走,并非貪戀人世浮華……正是為尋找樂魔蹤跡。如今既已找到,想來前輩很快便回來了。” 樂韶歌愣了愣,隨即更深的悲哀襲來,“五十年前……同三位長老被弱水侵體有關(guān)嗎?” 瞿曇子見她已知曉前情,便也不再為難,“不錯。樂魔cao控尸身趁機(jī)偷襲,師尊們才知他還活著?!?/br> ……明明就有這么多機(jī)會可提前查知真相,她卻一一錯過了。 若她不是這么事不關(guān)己?若她對旁人,對外間的事再多關(guān)注一分…… 或者,若她能放下頑固和自尊,早些同師父聯(lián)絡(luò)…… 然而事到如今,再追悔這些還有什么意義? 樂韶歌便又道,“你可聽說過天魔?” 瞿曇子難得露出些訝異神色來,問道,“天魔?你是從何處聽得?” 樂韶歌不愿敷衍他,便苦笑道,“你既反問,可見是知道的?!?/br> “不錯……”瞿曇子想了想,道,“罷了,此事也同你師門有關(guān)。原本也該告知于你?!彼G于言辭,最不耐長篇大論,此刻卻也不得不皺著眉頭解說起來,“關(guān)于天魔,我所知不多。只知道圣魔猶如光影雙生,當(dāng)圣尊證得菩提正果之時,六欲頂上天魔便也降世了。此魔來歷模糊,圣尊說他一經(jīng)誕生便存在于過去、現(xiàn)在、未來一切時空,是誅殺不死的。為鎮(zhèn)壓此魔,圣尊創(chuàng)造了六界,將他一分為六,分別鎮(zhèn)壓起來。卻又預(yù)言末劫降臨時,他將輪回六界、遍常八苦,自穢土業(yè)火中重生……” “不過……圣尊本尊是否確有其人也早已不可考了。何況天魔?只是,當(dāng)年你師門祖師樂正子游歷四境六界歸來,卻帶回了一樣?xùn)|西。” “何物?” “意——意念的意。” 樂韶歌有些聽不懂了——身為樂修,她當(dāng)然知道“意”是何物。眼耳口舌身意,是為六識。意也就是意識。對修士而言,也就是神識。大能修士大都能將部分神識自軀體上,或者說自識海中剝離出來,寄托在它物之上。若滋養(yǎng)維護(hù)得當(dāng),縱使修士隕落,這些寄物之上的神識也可保不散。但瞿曇子所說的“意”,顯然不是這種寄托著樂修些許神識的物件。而是…… “意?沒有寄物,獨存不散的‘意’?” “不錯?!宾臅易犹只藗€幻象給樂韶歌看。與其說是意念,倒更想是塊剔透琉璃,似有形又似無形,“據(jù)樂正子前輩所說,此物本被鎮(zhèn)壓在一座古塔之中。不知哪年哪月,塔壞了,四周便開始起霧。前輩行經(jīng)此處時,當(dāng)?shù)鼐用褚言陟F中生活了幾百年。只知這霧氣由來不散,且還不斷向外蔓延。前輩察覺到這白霧像是修士識海,便進(jìn)入遺跡去查探。取出此物之后,那白霧便消失了?!?/br> “一同取來的,還有古塔的拓文?!宾臅易拥溃巴匚乃?,和琉璃凈海弦歌祠中所藏古本相印證,證明此物便是天魔六分時,被剝離鎮(zhèn)壓的‘意’?!?/br> 修士識海大都是具體物象,譬如樂韶歌識海的主體就是天海和天海之主鯤鵬——在海為巨鯨,在天為巨鵬。但就樂韶歌所知,識海中的白霧意味的并不是魔或者惡,而是——空無。 瞿曇子幻化給她看的,也是剔透如琉璃一樣的識海,其中分明空無一物。無論如何她都無法想象,這會是“魔”所留之“意”。 樂韶歌看向舞霓——舞霓顯然對這東西毫無惡感。 迦陵是妙音之鳥,迦陵的契主也都是吉祥之人。凡她喜歡的,縱然未必盡善盡美,但必然吉祥如意。而凡穢惡不祥的,也必令她直覺憎惡排斥。 ……或者該說,瞿曇子竟不避諱舞霓,可見這東西令外人知曉了也無妨。 然而片刻后,樂韶歌便意識到了另一種可能。 “此物還在琉璃凈海嗎?” 瞿曇子化去幻象,搖頭道,“失竊了……不,應(yīng)該說,消失了?!?/br> “消失?” “是。”瞿曇子道,“冬至那日,天池突然沸騰,惡鬼不斷自幽冥界襲來。此事前所未有,門內(nèi)探查原委時,發(fā)現(xiàn)鎮(zhèn)壓此物的秘陣?yán)镉挟惞?,開陣查看……”他便又化了個幻象,依舊是先前之物,卻已不再空無——雖是凝宇宙于芥子,可依舊能清晰查見,充盈其中的并無他物,只有蔓延不盡的紅蓮業(yè)火。那業(yè)火翻騰掙扎,仿佛即將掙脫法陣束縛破空而出,卻不知為何,在某個時刻突然便安穩(wěn)下來。業(yè)火化作紅蓮,朵朵綻放了。 樂韶歌望著那紅蓮花,腦海中忽就是清水池上漫天星光如鏡。淚水一時便涌了上來,她不由抬手觸摸,那幻象卻一觸而散了。 “異象一直持續(xù)到你放出流星訊那夜?!宾臅易拥溃昂翢o征兆的,它便消失了。此物一去,天池便也隨之平息。我才有閑暇前來九華山……關(guān)于天魔,我就知道這些。” “嗯,已經(jīng)夠了?!睒飞馗璧馈?/br> 她曾讀過所謂“天命書”——《九重元尊》中,當(dāng)蕭重九修成四境元尊金身時,阿羽也在六欲頂上修成了六界天魔真身。他是蕭重九的命中宿敵,也是《九重天尊》里的最終反派。 “一經(jīng)誕生,便存在于一切時空”,原來是這樣的含義。 他注定帶著前世的記憶回到此地,無數(shù)次輪回。 這才是修成天魔,所需付出的真正代價。 作者有話要說: ……細(xì)綱用完了。 過渡章真難寫。 以及原來細(xì)綱未必比大綱好用啊!也會發(fā)生列出來是一回事,寫出來又是另一種羞恥度的情形啊掩面…… 不由懷疑自己接下來能不能收得起來了…… 總之努力在兩章之內(nèi)換地圖! 第32章 樂韶歌的師父令瞿曇子帶著青鸞先行返回, 卻是因擔(dān)憂樂韶歌的傷勢。 ——雖是個大豬蹄子,但總算還了解自家徒兒。知道她一人獨自支撐多年,是個不敢讓自己輕易倒下的倔強(qiáng)孩子。會動用他的“降神令”,必定是已被逼迫到了別無他法的地步。 只是這次他托付的人, 選得很是一言難盡。 瞿曇子確實很有勇猛精進(jìn)的佛性, 實力在他這一輩人里也算當(dāng)仁不讓。但他真心不太適合幫人坐鎮(zhèn)。 因為他是個能動手絕不動口, 能聽旁人說絕不自己說, 能直著來絕不彎著去, 不到值得大打出手的地步, 縱然被人誤會了也不痛不癢不解釋的, 因為無人打得過他而心安理得的不懂人心著的, 慈眉善目的大殺胚。 請他坐鎮(zhèn)還不如請一尊佛像呢, 至少佛像不會讓人陡生無名之火。 接連的變故, 不論是樂魔卷土重來,還是身負(fù)厚望的年輕樂正的出走, 都深深打擊了九華山上長輩們的士氣。 過去他們還能訓(xùn)導(dǎo)訓(xùn)導(dǎo)代掌門,好為改進(jìn)師門盡一份力, 也順便表達(dá)心中不滿。而如今樂韶歌孤身奮戰(zhàn)在前, 獨自療傷在后,他們沒幫上丁點兒忙,哪里還有臉面指責(zé)她統(tǒng)帥不力?是以一個個都憋悶得很。 憋悶中,看見瞿曇子淡定的往觀止樓前一坐,兀自就在眾人疑惑圍觀之中結(jié)印入定了,便覺得氣不打一處來。 ——不是掌門讓他來的嗎?他就不能先交代交代掌門的現(xiàn)狀、下落,何時回來? 悶不做聲矗那兒打坐算什么?九華山又不供佛! ——現(xiàn)在的小輩兒人,真是越來越不懂尊老愛幼傳統(tǒng)美德了! 樂韶歌閉關(guān)調(diào)息,嘗試運(yùn)化香孤寒渡給她的真元。 半夜時略有領(lǐng)悟, 真元化轉(zhuǎn)時,寒梅清香溢滿了九華山。 青鸞正在花帳上為她護(hù)法,聞香展翅飛出,繞著她頭頂盤旋——共命之鳥受樂修真元滋養(yǎng),她有進(jìn)境時,它亦沐浴其中。只覺數(shù)日前接連奔波所耗去的靈力再度充沛,身心很是舒坦受用。 樂韶歌知它辛勞,察覺到它心情難得活潑,便睜開眼睛,伸了手臂給它落腳。 青鸞便縮小成只有三寸來長,然而依舊毛羽豐艷的小青鸞落下來,蹭了蹭她的頸子——喉間玉在頸上,此處蹭著最香最滿足。樂韶歌由它蹭夠,抬手撫了撫它的脊背,青鸞于是滿足的嚶嚀一聲,抖了抖翅膀。 “辛苦了?!?/br> “還好。”青鸞可不同她客氣,“就是中途因你的緣故受了些擾亂,不然樂魔那小混球兒跑不了?!?/br> “……”這般耿耿于懷的風(fēng)情,真是久違。樂韶歌失笑,“很對不住。” “知道就好,下次不準(zhǔn)再犯?!?/br> “嗯,不再犯了?!睒飞馗枰娝q帶疲態(tài),便道,“可還想聽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