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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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封本來就厚一點, 要不是田慎寧當(dāng)時是魂體的狀態(tài), 還真的摸不出來。 黃婉婉作為新鬼, 對身負(fù)城隍仙韻的田慎寧又敬又想親近。 最后還是田慎寧絲毫沒有官威的叫了聲‘婉姐’, 她才敢飄的近了跟田慎寧敘舊。 其實黃婉婉比田慎寧要小, 但當(dāng)初黃婉婉收留生活落魄的田慎寧的時候,說的是:“你叫我黃掌柜太生疏,跟著兄長們叫我婉妹又太親昵,不如叫我婉姐吧。以后有婉姐一口吃的, 一定少不了你。” 田慎寧對黃婉婉很是尊重,幾句話下來, 黃婉婉便恢復(fù)了當(dāng)年兩人還在茶館中, 一個是說書先生, 另一個是掌柜時, 毫無芥蒂交流的狀態(tài)。 田慎寧最后提了一句書籍夾層。 但黃婉婉對此也一頭霧水:“我不知道, 你曉得我不怎么喜歡看書的, 看過一遍全都懶得翻第二遍?!?/br> 黃婉婉繼續(xù)說:“那就拆開看看吧, 很可能是書店賣的時候就出了差錯?!?/br> 田慎寧有城隍仙韻傍身, 身上那股頹然全然消失, 反而多了不少沉穩(wěn)與威嚴(yán)。 配著他本身就有的書卷氣,手捧著書站在那里的時候,讓黃婉婉仿佛看到當(dāng)年站在皇城中的年輕翰林。 書籍封面被撕開,里面一張薄薄的紙出現(xiàn)在一魂一鬼視線中。 上面寫了兩個古體字‘落、神’。 田慎寧下意識的皺眉,黃婉婉卻想到了什么, 道:“我這是做夢吧,怎么會……” 他抬手扶了一下婉姐,詢問:“婉姐想到了什么?” “你說書說到過這件事……不對,只是有點像?!秉S婉婉閉上眼睛仔細(xì)想,“我記得你剛來茶館的時候,很喜歡說一些靈異志怪故事,便講述過一篇。” 田慎寧自己已經(jīng)不記得編造過多少故事了。 更何況是十五年前剛來茶館的時候。 但聽者有心,黃婉婉說:“你說的是有一喜歡藏書的商人家中鬧鬼,每到半夜書房就會傳來‘你不得好死’的聲音。商人害怕極了,請先生回來做法。先生說那書中有妖的煞氣,只需要在正午的時候,將其放在日光下暴曬,七日即可除煞?!?/br> 這故事田慎寧隱隱約約有些印象,但具體的已經(jīng)完全記不得。 他感覺,自己好像在夢中寫過這則故事。 黃婉婉繼續(xù)說:“結(jié)果因為暴曬,書籍封面處有了縫隙,商人才發(fā)現(xiàn)這里居然有夾層,里面寫了兩個古體的字,正是落神?!?/br> 田慎寧覺得這個故事比他編造的要生動有趣得多。 像極了當(dāng)年在船上漂泊時,夢中所見之景。只可惜他什么都沒記住。 田慎寧微微笑著,不同于鬼雙目的死氣沉沉。他的魂體與活人無異,眼神中帶了明顯欽佩,與當(dāng)年黃婉婉活著時候說話態(tài)度一樣,道:“婉姐博聞強記。” “都是你講的好,我才能記住?!秉S婉婉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描述的方式跟你比差遠了。那個……故事最后,好像是商人將此字贈予那位幫助了他的先生看,先生看過之后,那張紙立刻化為灰燼,風(fēng)一吹就吹散了?!?/br> 田慎寧愣了愣。 他不敢耽擱,害怕蘇苒之和秦?zé)o要走,趕緊去客棧找了他們。 如果將他自己帶入這個故事,那么幫助了他的先生就是蘇苒之和秦?zé)o。 而那張紙也確實在兩人看過后,立刻化為灰燼消散了。 田慎寧久久不能回神。 沒有哪一刻,能比此時更讓他感受到‘命’這個字所蘊含的意義。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田慎寧甚至隱隱感覺到,自己能當(dāng)上這個‘預(yù)選’城隍爺,還是因為曾經(jīng)在夢中幫助仙長寫話本子,間接的積累了功德。 這是仙長對他的回報。 而田慎寧更愿意稱其為‘恩賜’。 不然以他前輩子的作為,是絕對不可能被仙韻看中的。 因此,在蘇苒之和秦?zé)o走的時候,他深深作揖,直到看不見兩人,還久久沒有直起腰桿。 田慎寧不知道曾經(jīng)讓他寫話本的仙長是誰,也不知道他與蘇、秦兩位仙長有何關(guān)系。 前者讓他積累功德,后者則幫助此地誕生仙韻。 他永遠會銘記于心。 夜色覆蓋著天穹,更顯得江安府頗為寧靜。 一切事物都在其應(yīng)有的秩序中循環(huán)往復(fù),府城氣運蒸蒸日上。 唯有突然頓了一下的蟬鳴才知道有兩人剛剛還站在地上,倏忽之間便消失了。 那是因為蘇苒之和秦?zé)o用了土遁術(shù)。 而追雪,則在被蘇苒之將山河圖點入眉心后,直接往長川府云水鎮(zhèn)跑去。 它知道,自己的主人會在不久后回去,它得先守著家。 江安府雖說也在大安國中部,但距離落神嶺還是很遠。 如果僅靠雙腿來趕路的話,耗時太長,可能得十天半個月。 土遁的話,只要找對方向,蘇苒之和秦?zé)o只用了半個晚上的時間。 待天色將明時,兩人已經(jīng)到了落神嶺山腳下。 雖然不知道即將面臨著什么,但蘇苒之更覺得這是親爹留給自己的指示。 就像王大郎隨身帶著的無字天書一樣。 十根功德金線給了蘇苒之足夠的底氣在荒無人煙的龐大群山中行走。 她想著,要真遇到十分棘手的危險,將金線盡數(shù)附著于筆管上,然后在鈍劍上書,幫助他們轉(zhuǎn)移方位或者暫時控制住大妖。 便可轉(zhuǎn)危為安。 當(dāng)然,這種法子的后遺癥很麻煩。 要真透支了太多精力,蘇苒之覺得自己可能直接昏睡個一兩年。 不過,總比丟了性命要好。 到了山腳下,兩人才從地底出來。 看著不遠處兩塊石碑上各自書寫的‘落’與‘神’字,兩人便可確認(rèn)自己沒找錯地方。 “這便是落神嶺?!?/br> 他們倆皆對這個名字耳熟能詳,就算沒來過,也在不少人口中聽到過。 基本上都是因為此山脈險峻高聳。 不過能將此處傳的神乎其神,天下皆知,還是因為那個有神仙隕落在此的傳聞。 “年輕人嘞,你們要進山???” 蘇苒之和秦?zé)o身后傳來一個漢子的吆喝聲。 回頭一看,他背著竹筐,顯然是準(zhǔn)備上去割草。 “這怎么回事,最近這么多人要上山?!?/br> 蘇苒之拉了拉秦?zé)o的手,道:“小心,它不是人?!?/br> 第141章 背著竹筐的漢子身上是很普通的人氣, 跟蘇苒之和秦?zé)o一路上遇到的所有普通莊稼漢并無什么區(qū)別。 甚至就連他鞋邊的泥土,都與清晨跋涉入山的狀態(tài)并無兩樣。 蘇苒之差點真把他當(dāng)人。 但此處可是落神嶺,蘇苒之自然是提了一萬分小心的。 因此, 她悄悄閉目打量了一下, 閉目能‘看’的東西可比她睜眼看到的多得多。 當(dāng)初天問長的那‘成仙詩’就是她在雨天閉目所見的。 眼簾垂下, 蘇苒之赫然發(fā)現(xiàn)面前空空蕩蕩, 除了一地荒蕪, 什么都沒有。 可睜開雙眸后, 莊稼漢笑得一臉憨厚,詢問:“你們也是要進山啊?” 他說的分明不是大安國官話,蘇苒之和秦?zé)o也不知道這是不是本地方言。 但他們倆卻能清楚的明白其中意思。 事出反常必有妖。 秦?zé)o指尖落在劍柄上,沒有應(yīng)聲。 莊稼漢見他們不說話, 又道:“最近上山的人太多了,一批接著一批的, 還都是你們這樣的修行中人。前幾日山里不斷有響動傳出, 可是有問題了?” 蘇苒之:“……” 普通百姓最多覺得她和秦?zé)o都是江湖中人, 或者練家子。 可面前這漢子居然直接道出兩人是‘修行之輩’, 眼力著實毒辣。 更何況, 蘇苒之渾身氣息內(nèi)斂, 就連城隍爺與河伯都在她顯露實力前看不出她的修為, 面前漢子卻能這么說…… 他到底是怎么看出來的? 漢子絲毫不知道面前兩人已經(jīng)十分戒備, 他甚至往前走了兩步, 說:“哎呀,要進山的話,最好走‘神嶺’這邊上,‘落’嶺處煞氣太重,一般的修行中人受不起?!?/br> 說完這句, 他對蘇苒之和秦?zé)o笑笑,舉步朝著右邊的‘落嶺’走去。 眼看著漢子的身影要消失在兩人視野里,電光火石間,蘇苒之好像突然了悟了什么,她扯著嗓子開口:“先生,您讓我們走神嶺上去,自己為何去落嶺?” “我是落神侍從的后人,落神煞氣不會傷害到我?!?/br> 說完,他突然就從蘇苒之和秦?zé)o面前消失,仿佛從沒出現(xiàn)過一樣。 秦?zé)o見狀,瞬間也明白了漢子為何出現(xiàn)。 “這應(yīng)該是近三百年來的留影。” 蘇苒之眼睛一亮,轉(zhuǎn)頭問:“怎么看出來的?” 她能窺曉其中端倪,是因為閉目后什么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