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jié)
修長的指尖一如往日般冰涼,輕輕撫過她下巴上的一小塊肌膚,像是逗弄一只小貓似的緩慢摩挲著,弄得孟嬈又酥又癢,原本緊繃的小臉不一會兒就漫上了紅暈。 孟嬈也不知道容珣是什么意思,好像這個男人天性就喜歡逗.弄她的敏感部位,就要忍受不住想躲開時。容珣忽然笑了聲,收攏指尖將她的下巴抬起,問:“嬈嬈就不擔心他?” “……”果然。 孟嬈連連搖頭:“不擔心,怎么會,嬈嬈和他又沒有關(guān)系。” “沒有關(guān)系?!比莴戄p聲咀嚼這幾個字,忽然掀起眼皮看向她。 幽幽涼涼的目光嚇得孟嬈一哆嗦。容珣眸光頓了下,似是也沒想到自己一個眼神就能把孟嬈嚇成這樣。他伸手將她擁到懷里,拍著她的肩膀輕聲道:“怎么緊張成這樣?” 被你用那種紅杏出墻的眼神看著,能不緊張么?怕是都不知道自己的氣場有多恐怖。 孟嬈蜷在他懷里,軟軟地呢喃:“嬈嬈只在乎小叔叔一個。” “嗯。”容珣嗅著她脖頸間的香氣,薄唇緩慢擦過她耳后的肌膚,低聲說,“小叔叔要離開幾天?!?/br> “離開幾天?” 孟嬈身子微微一僵,下意識抬起腦袋:“要去前線嗎?” 暗淡的光影下,小姑娘一雙眸子水盈盈的,與剛才事不關(guān)己的緊張模樣兒全然不同,眨也不眨地看著他。 也不知是不是被她擔憂的模樣兒取悅到了,容珣對上她的目光,腦中莫名就想起了小姑娘曾經(jīng)說過的“戰(zhàn)神”的話。 他瞇了瞇眸,慢條斯理道:“嗯——” 低緩的語聲縈繞在耳畔,他垂著眼睫靠近她,帶幾分漫不經(jīng)心,又帶著幾分愉悅的鄙夷,悄悄地說:“陳玨管不住他們?!?/br> “……” “所以要小叔叔去?!?/br> “……” - 大雪停了幾日,城西堤壩仍舊覆著一層銀白。 容珣這次出宮并未通知旁人,紅柚木坐的馬車停在軍營外時,守營的侍衛(wèi)匆匆跪倒在地。 “殿、殿下……” 狄元躬身挑開車簾,容珣霜白氅袍被風(fēng)吹起,衣擺處隱約可見淺銀色的云紋,視線掃過侍衛(wèi)倉惶的神色時,微挑了下眉,淡聲問:“陸常宇在?” 侍衛(wèi)伏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 今天本是出戰(zhàn)應(yīng)敵的日子,陸常宇身為將軍,留在軍中委實不大合適,被問話的侍衛(wèi)支支吾吾了半晌,也答不上話。 倒是另一個侍衛(wèi)小聲插了一句:“陸將軍前些日子受了傷,現(xiàn)在正在帳里養(yǎng)傷……” “養(yǎng)傷?”容珣笑了聲,篝火照映下的眼瞳幽深,目光輕飄飄落在回話的侍衛(wèi)身上,問,“你叫什么名字?” 沒想到九殿下會忽然問自己名字,侍衛(wèi)心里不免涌上幾分竊喜,低頭伏在地上道:“屬下鄧錢?!?/br> “哦,”容珣神色淡淡,低聲道,“拖下去杖斃吧?!?/br> 不咸不淡的語調(diào)傳入耳中,鄧錢不可置信地抬起頭:“九、九殿下……屬下,屬下做錯了什么?” 容珣似乎并不打算給他一個解釋,側(cè)頭吩咐地上的侍衛(wèi):“帶路?!?/br> 寒風(fēng)拂過的冰面上揚起一層碎雪,聽著鄧錢漸行漸遠的求饒聲,跪在地上的侍衛(wèi)暗暗捏了把冷汗。 還好自己沒動歪心思,不然掉腦袋的可就是自己了。 侍衛(wèi)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將容珣帶到帳外,路上再不敢多說一個字。 隱隱約約的火光從帳篷里透出來,帳簾被掀開時,帶起一陣旖旎的暖香。 三三兩兩的舞姬衣衫不整地圍繞在桌前,布滿瓜果酒水的長桌旁,陸常宇赤肩而坐。從帳外透進的冷風(fēng)吹得他身子一個激靈,顧不得看來人,便擲出酒杯怒斥道:“哪個不長眼的,不在外面好好守著,滾進來作甚!” 啪—— 青瓷碎在地上,站在門外的男人身形未動,只有衣擺上濺落了幾滴亮盈盈的水漬。 空氣莫名靜了下來。 陸常宇微微一愣,視線從華袍衣擺處緩緩上移,正對上容珣幽靜的目光。 “怎么不喝了?” 他站在門前,漂亮的眼瞳沾染著篝火暗沉的光,微彎著唇角淡聲道:“接著喝啊?!?/br> 陸常宇哪里還敢再喝? 沒想到容珣會忽然來到軍營中,陸常宇身子僵在原地,隨即甩開伏在身上的舞姬,慌忙跪地請罪道:“不知九殿下深夜造訪,卑職有失遠迎,請殿下贖罪!” 舞姬聽到來人是九殿下,也紛紛跪倒在地。 容珣摩挲著指節(jié),沉緩輕柔的語調(diào)幾近嘆息:“不喝了是嗎?” “不喝了,不喝了?!标懗1澈蠛姑钾Q了起來。 陣前擾亂軍心本是死罪,可地上舞姬見容珣從頭到尾都沒表現(xiàn)出一絲一毫的怒氣,幾個膽子大的匍匐著朝容珣爬了過去。 九殿下至今未曾娶親。 就算她們身份卑微,做不了妾室,可容珣如今大權(quán)在握,登基不過遲早的事兒,她們能做個采女也是好的。 冷風(fēng)拂下枝頭碎雪,從帳外灌了進來,幾個舞姬卻像是不知道冷似的,將身子又俯得低了些。 “殿下贖罪,民女們是被將軍強擄到軍中的……” 酒氣氤氳的暖帳內(nèi),女子的肌膚泛著色澤曖.昧的紅,光潔細.嫩的肩膀從紗衣中層層脫出。不過一個簡單的俯身動作,就讓背脊露了大片,上身赤.裸恍若無物。 容珣輕輕垂下眼眸:“被將軍強擄的???” 一個簡單的動作,讓所有舞姬都屏住了呼吸。 她們不管背后陸常宇氣得要殺人的目光,微抬起頭,柔媚的語調(diào)像是從嗓子眼里擠出來的:“是?!?/br> “真是可憐?!比莴懙袜频膰@息一句,語聲透著幾分憐惜。 幾個舞姬覺得有戲,穩(wěn)住蕩漾的心緒,梨花帶雨地剛想要哭訴。下一秒,就見容珣偏了偏頭,對身旁侍衛(wèi)吩咐:“帶出去杖斃?!?/br> 舞姬身子一僵,像是懷疑自己聽錯了。 “殿下……民女、民女真的是被將軍強擄來的,請殿下開恩,請殿下開恩!” 容珣彎唇,語聲輕柔,眸底神情卻異常冷漠:“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 陸常宇在軍營中夜夜笙歌,底下的侍衛(wèi)早就對這些舞姬頗有怨言。 什么強擄來的,當初聽到要服侍將軍,一個個都爭著搶著要來。 他們也不留任何情面,抓著舞姬的肩膀就將她們拖了出去。 陸常宇見容珣沒信舞姬的話,心里涌上幾絲慶幸。 畢竟自己位高權(quán)重又是老臣,手下親信眾多,容珣剛剛把持朝政根基不穩(wěn),想要在軍中處置他,也得費一番功夫。 想到此處,陸常宇鎮(zhèn)定下來,低聲解釋道:“殿下英明,卑職前些日子受了點傷,才一直在軍中調(diào)養(yǎng),并非不愿迎敵……如今傷勢已經(jīng)大好,卑職這就去前線接應(yīng)。” 像是料定了容珣不敢處置他。說完,陸常宇也不管容珣同不同意,就從桌上站了起來,匆忙披上衣服。 還未跨過門檻,就見寒芒一閃而過,陸常宇還未反應(yīng)過來,就被狄元手中的劍刃劃破了脖頸。 “咯咯……” 鮮血從喉嚨涌出,陸常宇捂著脖頸,一雙眼睛瞪得老大,不可置信地看向容珣。 濃郁的血腥味兒驅(qū)走暖香,在室內(nèi)緩緩彌散。容珣彎起眼尾,眸底帶著幾分憐憫的嘲弄之色,淡聲吩咐:“把他腦袋砍了,掛去帳外?!?/br> - 處置完陸常宇后,容珣又去了帳外。侍衛(wèi)噤若寒蟬地站在冷風(fēng)中,全都僵著背脊,不敢發(fā)一言。 陸常宇的舊部被押送到帳前,容珣靠在椅子上把玩著手中的瓷瓶,輕抬眼眸看了他們一眼,并沒有詢問絲毫罪責,只是點兵似的,隨意點了幾個,讓暗衛(wèi)拖了下去。 人數(shù)雖不算多,可一排血淋淋的腦袋在帳外掛起時,也十分瘆人,頗有幾分敲山震虎的姿態(tài)。 陳玨從前線回來時,暗衛(wèi)剛好砍下一人的腦袋。 鮮血嘀嘀嗒嗒地從空中落下,容珣單手支著腦袋,神色淡淡地看著頭顱被懸在高空之上。 聽到遠處傳來的腳步聲,他面容微側(cè),明滅的篝火映入眼瞳,他狹長的眼尾帶起一抹極淺的微紅,在如此森然的場景下,哪怕一個不經(jīng)意的動作,也讓人壓迫感劇增。 回營的士兵紛紛跪倒在地,容珣卻看也沒看他們,眉眼低垂的樣子透著幾分倦怠,輕抬眼眸低聲問:“前面怎么樣?” 陳玨行了一禮,低聲道:“叛軍大將中了一箭,應(yīng)該沒幾日好活了。” 容瑜還沒死啊。 容珣神色淡淡,面上沒多少驚喜。 他輕拂了下袖擺,烏泱泱的士兵頃刻間便退了大半,全然沒有先前的半點兒懶散樣子,若不是親眼看到,倒以為他們是訓(xùn)練有素的精兵了。 陳玨看向陸常宇舊部,原本跋扈的眾人,此刻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面上全無半點兒血色。 微皺了下眉,他問:“殿下打算如何處置他們?” 略帶勸慰的語調(diào),讓容珣視線微微一頓。 他抬眸,目光涼悠悠掃過帳前高懸的頭顱,濃郁的血腥氣讓他眼尾紅暈又深了幾分,輕聲呢喃的語調(diào)好似低語:“如何處置?” 容珣眸底顯出幾分殘忍的愉悅之色。卻只是一瞬,他又垂下眼眸,指尖輕撫過掌中空落的瓷瓶,淡聲問:“你覺得該如何處置?” 雖然陳玨自己手上沾的血不比容珣少,陸常宇的這些舊部也早就該整治??扇缃裾莾绍娊粦?zhàn)之時,若是貿(mào)然用太過嚴苛的刑罰,勢必會產(chǎn)生相反的效果,于軍心不利。 陳玨低聲說:“陸常宇已經(jīng)死了,殿下不妨再給他們一次機會?!?/br> 他語聲稍頓,幾乎本能地以為容珣會回絕,張了張口剛想再補兩句什么,就聽見容珣低笑了聲。 帳前的篝火一陣明暗,光影下的男人墨發(fā)紅唇,指尖有一搭沒一搭的敲打著扶手:“既然將軍求情,那便饒你們一條命。” 他淡聲吩咐:“帶下去罷?!?/br> 不咸不淡的幾句話,倒有幾分抬舉他的意思。陳玨看著地上叩首謝恩的士兵,微有些怔神。 “怎么,”容珣看著他,“不是你要放的人,后悔了?” “沒。” 陳玨回過神來:“我還以為你會殺了他們?!?/br> 繡紋繁復(fù)衣擺從椅子上悠悠垂下,容珣墨瞳里綴著幾絲微冷的光,嗅著空氣中彌漫的血腥氣,他輕聲道:“軍中本來就沒多少人。倘若全殺了,還如何打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