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澈聲音喘了大半夜，柳姝白的頸揚(yáng)了數(shù)十次，終于她又用腳，柔軟地踹淡典。

    「你下去?！?/br>
    淡典道：「為何？」

    她尚且還未盡興。

    柳姝眸色朦朧，眼前很燙：「你是小狗，現(xiàn)下我要睡了，小狗無法上床?！?/br>
    淡典舔舐她，道：「一定如此？」

    舌分寸地進(jìn)，碾過乳珠，嘗住鎖骨。

    柳姝唇角揚(yáng)著，半闔住眼，一只手蓋過眉，輕輕地頷首。

    似乎個(gè)真主，似乎篇圣經(jīng)。

    淡典收舌，心甘情愿去床下。

    柳姝于床上，探首過來。

    淡典道：「我在床下，如何睡？」

    字典守規(guī)矩，又在講究。

    圣經(jīng)何如？

    柳姝暫且消失，片刻后又重現(xiàn)，秀美地抱住個(gè)被褥，朝下扔。

    「你枕住這個(gè)?！?/br>
    淡典將被褥抱住，鋪在地板，試著枕了。

    柳姝情深地看住她，見她無恙后爬回床，舉起遙控器閉了燈。

    床上是年少的人。

    床下窸窣聲起。

    片刻后，燈打開了。

    旋即是淡雅的香味。

    逐漸撲鼻。

    柳姝心里清楚是小狗上床了。

    果真，一睜眼，淡典于她身側(cè)跪坐著。

    柳姝問：「你為何上來？」

    淡典道：「未有枕頭?！?/br>
    柳姝將身畔的枕頭抽出，淡典用手扣住她的手，不讓她動。

    柳姝道：「你這樣我會痛?！?/br>
    淡典道：「地下涼，你忍心？」

    柳姝抓抓手指，眉目正在思慮。

    「你是我的小狗?！顾溃肝覀冇幸?guī)矩的?！?/br>
    淡典用首蹭柳姝的肩。

    她肩瘦，腰瘦，人瘦，唇亦瘦。

    瘦唇淡淡地吐出個(gè)字：「汪?！?/br>
    真正當(dāng)狗。

    柳姝目光一晃，她輕聲道：「今夜我不許你在床下睡了。」

    淡典低柔應(yīng)聲，仍是不可褻瀆模樣，她身上熏過香，皆是好調(diào)料。

    她是典雅，野性，教養(yǎng)很好的一條狗。

    柳姝側(cè)過身，將手伸去袋子，拿了塊巧克力，含在唇內(nèi)。

    淡典用墨眸覷，煙眉靜靜的，動亦不動。

    柳姝尚還裸著身，無幾兩rou，便用兩只手把住淡典的臂，去接近淡典。

    含情的唇同她接吻。

    一顆巧克力。

    淡典垂首，用薄唇接過柳姝的任何。

    這張唇，極挑剔。

    食山珍海味，用高檔餐廳。

    素日連吐字，皆是賞賜。

    如今，被主人用。

    用去舔腳，用去接水。

    用去飲尿，學(xué)狗叫。

    柳姝問：「好吃么？」

    淡典道：「水好喝?！?/br>
    柳姝別過首，將肩笑得顫顫。

    她道：「我并非問你我的水?！?/br>
    淡典道：「我知?！?/br>
    煙眉動了，愉悅地一攬。

    她從未想過當(dāng)狗，亦從未想過會有此番快感。

    次日，廣東下雪。

    深圳淋了薄薄一層雪，不過多少時(shí)辰，滴滴答答地化開。

    似乎淡典的沙漏，沙沙地落沙。

    而伴過柳姝看雪，便是假期過去。

    新年她們吃了頓團(tuán)圓飯。

    下一日，淡典升上高叁。

    柳姝將她藏起來的書皆還回去了。

    淡典穿著校服，問她：「不是丟了？」

    柳姝道：「我只是與你生氣，騙你的?！?/br>
    凌晨。

    柳姝陪著淡典用早餐，還是用筷子夾包子，只不過風(fēng)雅許多，含蓄地用。

    一餐無話。

    她是困倦，疲憊由頭發(fā)絲處透出。

    淡典用過包子，便有下人預(yù)備接她走。

    柳姝本來要睡著，見淡典起身，又清醒許多，上她的車，送她入校。

    路途中她們亦無言。

    學(xué)校二十分鐘便到。

    車止在校門口，淡典下車。

    她背影淡薄，宛若煙，是留不住。

    柳姝開了車窗，說話時(shí)唇邊有氣。

    「淡典，你要好好學(xué)習(xí)?！?/br>
    淡典原本留不住，現(xiàn)下卻留住。

    她止下步子，唇邊亦有白霧。

    她回身，黑白的校服，脖頸處圍了個(gè)紅圍巾。

    「我盡早回去。」

    盡早。

    何來盡早？

    入了學(xué)校，便是固定作息。

    柳姝卻信了，柔情地笑著：「你早些回。」

    白霧斷斷續(xù)續(xù)地飛，變作是炒出飯菜的熱氣。

    柳姝已然會炒些家常菜，近日她同柳知聚少離多，便是學(xué)的愈來愈快。

    柳姝道：「mama，我總有不好預(yù)感?！?/br>
    柳知用了遮瑕，為的是遮住臉上的傷疤。

    她柔和地問：「為甚么？」

    柳姝為她夾菜：「你經(jīng)常不來找我，是不是不要我了？」

    柳知嘗她的手藝：「沒有的。」

    她道，眉眼垂著：「mama只是在忙?！?/br>
    柳姝的心像是被誰攥緊。

    她失望道：「又是這個(gè)借口?！?/br>
    忽而淡鋒下了樓。

    柳知回首望他，遮瑕失了效用。

    白凈的臉，一剎變姹紫嫣紅。

    淡鋒站于螺旋樓梯上，用指節(jié)敲把手叁次，次次清晰。

    柳知起身，輕聲地道：「我要走了。」

    柳姝看她：「我不想你走?！?/br>
    柳知并未聽見，只是立道背影，隨淡鋒上樓。

    柳姝打心底懼淡鋒，因他陰森，因他威嚴(yán)。

    還因他總是帶走mama。

    柳姝于廚房做了無數(shù)菜，舉菜刀時(shí)，她想，是否她討好淡典，淡典便可救她mama。

    菜刀切進(jìn)她手指，她才會回神。

    回神后，第一刻并非哭，也并非抽氣。

    只是看著。

    柳姝看著指節(jié)，忽地想到用唾液，能教傷口復(fù)原，于是用唇含住指。

    她不可教淡典看見這個(gè)。

    她只需淡典用飯，而后心情好。

    心情好，mama便可回她身邊。

    殊不知淡典無法救。

    她連自己母親，亦救不了。

    倘若淡鋒看上她，她自己都無法自救。

    時(shí)間分秒地爭流，逐漸天深。

    淡典說過盡早回，柳姝含住指，同電飯鍋內(nèi)數(shù)千大米，餐桌上五個(gè)盤子一齊等淡典。

    八點(diǎn)。

    九點(diǎn)。

    十點(diǎn)。

    十點(diǎn)半，淡典帶著一身涼氣入屋。

    柳姝只是坐著，同含著。

    等，等。

    傷結(jié)痂了，菜亦冷了。

    唯獨(dú)電飯鍋內(nèi)還有熱，柳姝過去揭開鍋，才清楚地見，飯也等干了。

    淡典解開圍巾，過去餐桌旁，預(yù)備用餐。

    柳姝并未回身，只是道：「幾多人等你，你知唔知？」

    淡典道：「幾多？」

    柳姝道：「我同好幾千大米，再同好幾片菜葉，一頭小豬，一齊等的你?！?/br>
    淡典道：「我只需你一個(gè)等我?！?/br>
    此為情話，淡典忙碌中抽出的情。

    柳姝卻無心用在情話上，只是道：「飯是我做的，你要好生嘗。」

    足足叁米長餐桌，餐桌五盤菜。

    菜品各個(gè)稚拙，已半分熱氣也無。

    淡典掃視過去，道：「涼了?！?/br>
    言下之意是甚么？

    涼了，不吃。

    柳姝道：「它們是等你許久，等涼的?！?/br>
    淡典道：「你連我何時(shí)放課也不知？」

    這話太傷人。

    柳姝肩顫了顫，只是用背影見人，道：「你分明說了盡早回。」

    這是指控，顫抖無力的指控。

    柳姝很少哭，或許少哭，或許只是不肯以淚示眾。

    淡典起身，去她身側(cè)，卻只見她用手扣弄著結(jié)起的痂，大口大口形同溺水般呼吸，肩上下起著，脖頸處皆是筋。

    滿腹的臟水，剎那不知如何去潑。

    「我吃。」

    女人道，用手抱她去餐桌旁，抱進(jìn)懷里。

    餐桌冷炙，她都用。

    往日挑剔唇舌，此刻不在。

    鹽多鹽少？

    油濃油淺？

    一概不知。

    淡典夾菜，進(jìn)飯碗內(nèi)，有時(shí)自己用，有時(shí)淡聲地哄孩子，教她也用些。

    柳姝一旁吃，一旁問：「你可以將我mama帶出來么？」

    淡典不答，只是夾菜。

    柳姝重復(fù)了一遍：「你可以將我mama帶出來么？」

    淡典止下筷。

    柳姝道：「求你了?！?/br>
    淡典道：「此事求我無用。」

    因她也會變淡鋒。

    她同加害者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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