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這樣了，沈卻還無動于衷，難道……

    柳拾光沉下目光，神情有些黯然。

    難道沈卻只是把他當做那種，可以談天說地親密無間情同手足但是就是不能口口的好兄弟嗎？

    這也太讓人……

    唉，柳拾光嘆了口氣，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他慢悠悠地把自己塞回被子里。

    兩人之間，那碗放在小桌上的粥已經(jīng)涼了，沒有再冒熱氣。

    沈卻放在腿上的手忍不住攥緊了，他的目光落到了病床上那個蜷成一團背對著他的人，忽地覺得眼前不是一片白色，而是無盡的黑暗。

    讓他頭暈?zāi)垦！?/br>
    “我……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彼辈豢赡停袷锹浠亩影愕卣f出這句話。

    沈卻離開了病房，脊背依舊挺拔，但是莫名看上去有些狼狽。

    等房間里又恢復了寂靜，躺在床上許久的柳拾光才轉(zhuǎn)過身看了一眼門口。他眼中有幾分狐疑，沈卻這樣子好像又有點不太對勁。

    看起來也好像不是對他沒意思的樣子。

    難道……？

    柳拾光郁悶的神情一變，他忽然想到一個猜測。

    難道是沈卻家里不讓他早戀？！

    這一下如醍醐灌頂。他差點忘了，沈卻現(xiàn)在也不過是個還沒成年的小屁孩，而且長得這么好看，家里人擔心被壞人騙錢騙身騙心，家長不同意也是有可能的。

    哎，他就不一樣了，也就是個經(jīng)歷過社會毒打還單身二十多年的老叔叔了。

    滄桑.jpg

    一想到自己要老牛吃嫩草柳拾光還有點不好意思。不，等等，他現(xiàn)在這個殼子也沒比沈卻大幾個月，所以應(yīng)該是嫩牛吃嫩草才對。

    柳拾光眼里露出滿意的目光。

    失敗一次就放棄的人怎么能夠成功？

    反正他還能繼續(xù)，一次不行，那就兩次，兩次還不行，那就三次。

    總有一天沈卻會答應(yīng)他的吧？

    柳拾光臉上又揚起了期待的笑容。

    好了，那么現(xiàn)在的問題就是……

    柳拾光坐起身，把目光放向還放在小桌子上的粥。他精準地把視線放到碗里的勺子上，盯著看了幾秒。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

    剛剛沈卻是不是用過。

    嗯……柳拾光拿起了勺子，舀了一勺子粥放進嘴里。下一秒他滿足地瞇起眼。

    好吃！

    吃到中途，柳拾光順手點開了電視，一點開正好就是新聞欄目，他也就沒有換臺。

    電視里女主持人正在用甜美而嚴肅的聲音播報，“近日在海北市發(fā)生了一起惡性殺人事件，受害者是兩名合租女性，兇手手段極其殘忍，影響惡劣。目前，警方正在介入調(diào)查。自今年入夏以來，全國各地均有發(fā)生各類傷人甚至殺人犯罪事件，犯罪率居高不下，本臺特意采訪到了V大有名的犯罪學專家……”

    ……

    與在病房內(nèi)強制冷靜的神情不同，沈卻面上清冷的神情依舊，但是細看卻能發(fā)現(xiàn)，他此刻眼眸深沉，目無焦距。

    他慢慢走出醫(yī)院大門，站在門口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如果……他能找到活過二十歲的可能。

    那是不是會不一樣？

    自從三歲那年發(fā)病以來，所有請來的醫(yī)生都對他這怪病束手無策，斷言他活不過二十，從一開始的希望，到最后無動于衷。從小到大，他已經(jīng)習慣了自己的命運會終結(jié)在二十歲那一年，沈卻沒覺得哪里不好，該嘗試的讓他感興趣的東西他都已經(jīng)嘗試過了，所以沒什么遺憾。除了對不起家里還在苦苦為他尋找希望的兄長和其他家人，四哥甚至還去學了玄門道法，他真的沒什么可以留戀的。

    但是現(xiàn)在，他竟然開始渴求。

    渴求上天能給他一分垂憐。

    他也曾懷疑過柳拾光是否是給他下了蠱，明明兩人相熟才不到兩個月，他怎么就開始死心塌地起來？

    這感覺就像……就像他們曾經(jīng)也相守過一生一樣。

    所以一想到今世他們只是有緣無分，就變得讓人難以接受起來。

    沈卻繃緊了下頜，沉默的樣子看起來莫名染上了一分脆弱。

    他想要活下去。

    活到二十歲，三十歲，四十……

    然后陪他到老。

    沈卻猛地松開自己緊握著的手，整個人像是墜入了迷茫的深淵。

    這樣……可以嗎？

    .

    接下來在醫(yī)院的兩三天，沈卻沒再來過。柳拾光雖然有些失望，但是這種情況他也是預料到了，可失望的同時他也有幾分開心。

    因為每天下午，他都能雷打不動地受到一分匿名送來的粟記的粥點。

    就是每次都是同一個口味，喝了兩三天有點膩了。

    柳拾光砸吧砸吧嘴，把吃完了的空殼子扔進垃圾桶里，然后收拾一下自己的東西，準備出院了。

    他順便找了醫(yī)生把自己右手的石膏給拆了。拆完之后，許久沒運動的右手仿佛不是自己的，僵硬得很，醫(yī)生囑咐不要一下子提重物或者用力過猛之類的，要循序漸進地鍛煉一下。

    柳拾光乖巧的點頭。

    走出醫(yī)院大門的時候是星期六的下午，誰也沒通知，柳拾光打車去了車站。

    柳拾光現(xiàn)在住的地方是御河市偏郊區(qū)的位置，因為附近有著御河中學這個市一流的高校，周邊也算是比較繁華，交通便利，但也算是御河市西區(qū)一塊比較角落的地方了。他現(xiàn)在要坐車去的地方在東區(qū)，幾乎跨越了整個御河市，坐車得將近兩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