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手術(shù)室外，眼睛里滿是紅血絲，眼底青黑，顯然這一天來都沒休息好。

    他在害怕，害怕哪怕是再來一世他依舊救不回沈卻。他的重生沒有意義，只不過是又把他本就千瘡百孔的心再戳爛幾個孔而已。腐爛的心已經(jīng)流不出血來。

    一次又一次，他只能徒勞地站在手術(shù)室外，等待命運的宣判。

    “方醫(yī)生說只要小卻情緒穩(wěn)定好好調(diào)養(yǎng)，就可以挺過這一關(guān)的。現(xiàn)在只是暫時的情況危急，我相信他肯定可以好的，小維?！奔o皙同樣一臉憔悴，但她還是打起精神來安撫沈興維。

    “情緒穩(wěn)定……”沈興維聽到這個詞忽地低笑了一聲，“是要他做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嗎？不能大悲大喜，不能緊張難過……憑什么？！”

    他的聲音忽地壓抑，“小叔明明這么好，為什么是他？！”

    “媽……”轉(zhuǎn)頭對上自己母親一臉的倦容還有她臉上半分不掩的擔(dān)憂，沈興維忽地哽咽，“我怕我還是救不回他……”

    “好了好了，別難受?！奔o皙將自己的兒子攬入懷中，沒注意到他到底說的什么，“這么大的人了，還愛哭鼻子……等你小叔待會兒出來了，可不得笑話你。”

    沈興維把頭埋在母親的懷里，聲音哽咽，“我沒有。”

    “我等小叔出來，我等他出來……”

    “好好，我們一起等小卻出來。”紀皙拍著沈興維的肩，語氣輕柔，看向手術(shù)室大門的目光卻滿含隱憂。

    “夫人，維少爺你們放心，小少爺吉人天相，自會安然無憂的?！蹦贻p的管家禹澤推了推他的眼睛，輕聲說道。他面上是素來的冷靜與克制的微笑，但是掩藏在白手套之下的手心卻攥滿了汗。

    如果真的能像他說的那樣就好了。

    在場的人都知道，現(xiàn)在一切的語言都是蒼白的，是自欺欺人的。他們一個個像是坐在崖邊，正在等待命運的眷顧，等待一個希冀中的奇跡。

    手術(shù)中的紅燈還亮著，像是冰冷的夜晚中緊懸不下的心臟。

    它在跳動。

    一下又一下，啟承勾動著所有人的心跳。

    命運是cao盤手，而他們——

    只是傀儡。

    手術(shù)室外冰冷的走廊里，正坐在好些人。

    “禹澤。”如今的沈家家主沈霄忽然沉聲開口，他似乎很疲憊，眉宇間有著幾分倦怠，他微微斂目，“你先把虞菡送回虞家休息吧，她也陪我們在這守了快一天了?！?/br>
    被點名的虞菡一臉心神不定，她面色有些蒼白，聽完沈霄的話，她揚起一抹有些牽強的笑來：“我沒事的，沈叔叔，我也想一起等沈卻哥……叔叔出來。我也很擔(dān)心他，等看到他沒事，我可以自己回去的?！?/br>
    沈霄疲憊地按了按眉心，他已經(jīng)沒有多余的心力再去管這些了，便任由虞菡去了?！澳蔷碗S你吧，等到時候再讓禹澤送你回去。”

    這下虞菡低低應(yīng)了一聲，她繼續(xù)乖巧地坐在一旁開始漫長的等待。

    時間又過去了一個多小時，手術(shù)室的大門依舊沒有打開的跡象。沈興維有些坐不住，他起身往外邊走去，打算去透個氣。

    正巧這時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沈興維煩躁地拿出手機，眉頭緊皺，誰這時候這么不知好歹地給他打電話。

    嘈雜煩躁的鈴聲讓沈興維不爽，他本想直接掛斷，可看到來電顯示時，他發(fā)現(xiàn)這是沈卻之前讓他派人保護柳拾光的人，想了想這人和小叔的關(guān)系，他還是勉強耐著性子接了起來。

    心里不耐煩，這人又整什么幺蛾子了？！

    對面的人恭敬的聲音響了起來，“是沈先生嗎？”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別磨磨唧唧的。”沈興維語氣不好。

    “是這樣的，這邊出了事故，柳先生他……”

    聽著電話里的聲音，沈興維慢慢睜大了眼睛。

    ……

    “??！死人啦——”“快叫救護車！”“……”

    柳拾光躺在冰冷的地上，他模糊地望著陰沉的天，身體里像是有什么在快速流失，冷意一點一滴地襲來，肢體已經(jīng)疼得感受不到痛苦。

    他掙扎著，卻只能微末地動了動指尖。

    ……還有人……在等他。

    一切遁入黑暗之際，他似乎莫名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身體像是沉入冰涼的水里。

    ……

    面前的畫面一瞬間變了，灰蒙蒙的霧氣散開，眼前的實景一下子就清晰起來。

    天空陰沉沉的，仿佛飄著白紙燃盡后的余灰，帶著點朦朧之感。

    柳拾光發(fā)現(xiàn)自己正完好無損地站在一處宅子門口，穿著一身肅穆的黑西裝，周邊與他一起站著的還有八九個男男女女，面相都很陌生，但是統(tǒng)一的都穿著黑色的西裝。

    襯著周遭昏暗的天色，看著有幾分莫名的壓抑。

    而在他們身后，是一片彌漫的濃霧，柳拾光發(fā)現(xiàn)自己只能看清眼前宅子的大門，身后的其他街道房屋之類的都掩藏在濃霧之中，什么都瞧不見。

    還沒等柳拾光搞清楚自己現(xiàn)在這是在哪，耳邊其他男女的質(zhì)問聲，啜泣聲響起。

    “這里是哪里？你們是誰？！”

    “我給你們錢，放我回去好不好……”

    “是在拍節(jié)目嗎？還是惡作?。俊?/br>
    幾個膽小的女生看著周圍陌生的一切已經(jīng)開始抱團瑟瑟發(fā)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