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卓凡這才明白當(dāng)時裴君煜為什么會那么激動地把自己叫做“卓隱”。

    然而卓凡聽著這一切，甚至連冷淡的表情都沒變過。

    “卓凡，你這個人真的很無趣，我還以為你會有其他表情的，”陸敬曦說了這么多也沒從卓凡的臉上見到預(yù)想中的反應(yīng)，笑容收了起來，覺得頗為失望，“你在意的果然只有那個樂落嗎？”

    “你還想做些什么？”卓凡開了口，他聽見陸敬曦說的是樂落的真名，而非平時用的假名。

    “我想？我……”陸敬曦醞釀了一下剛想口出狂言，就對上了卓凡的視線，僅僅是被這樣直視著也讓他有些心虛，他只好又端坐起來擺出了一副洗心革面的樣子，“我不想了，我可是個好人，真的?！?/br>
    卓凡只斂著眸打量他這不靠譜的樣子。

    陸敬曦被越盯越心虛，可以的話他當(dāng)然也想拿樂落當(dāng)棋子，但現(xiàn)在碰上了卓凡，他的力量就被壓制得完全用不出來了。

    再說，樂落可是“那個家伙”的棋子，他就算想搶也搶不過來。

    卓凡見陸敬曦這示弱的樣子，算是暫時放過了他，轉(zhuǎn)身就走開了。

    陸敬曦隨即試著調(diào)動了體內(nèi)的力量，果然不再受到限制了，剛又想用霧氣侵染過去動些什么手腳，就發(fā)現(xiàn)卓凡只是撿起了剛才掉在地上的書，書頁已經(jīng)被灑落的紅酒浸透，而那本書正是《千機(jī)》的小說。

    卓凡拿著那本書回到了陸敬曦的眼前，紅酒不斷滴落到地上，虛幻與現(xiàn)實仿佛開始混淆到一切……

    然而這一切都不是虛幻。

    “你接近我，是因為我是‘卓隱’？”卓凡松了手，那本書就這樣在陸敬曦的眼前落下。

    陸敬曦一伸手就接住了書，漆黑的霧氣掠過片刻，書頁上的那些紅酒也轉(zhuǎn)眼就被他用魔力蒸發(fā)了。

    “當(dāng)然不是，我是看你太英俊才不由自主地接近你的?！标懢搓赜窒衿綍r那樣調(diào)侃起來。

    “說實話。”這個時候，卓凡也在沙發(fā)上坐了下來，一下子被靠得這么近，陸敬曦頓時沒了調(diào)侃的心思。

    “這不是小說，而是某個人的記錄，只是這記錄得也并不完全，”陸敬曦只好老實交代，在工作之外語氣也難得正經(jīng)起來，“萬物生靈會不由自主地被你吸引，是因為你是‘地界之子’，是創(chuàng)造萬物生靈的源頭，而‘卓隱’不過是你輪回中的其中一世?！?/br>
    幾近荒誕的敘述從陸敬曦的口中說出來，一字一句偏偏都有力而確切。

    卓凡之所以總是會成為關(guān)注的中心并不是沒有緣由的，除卻長相和氣質(zhì)，更重要的是因為他與生俱來就是這個世界的起源。

    “但是那一世的最后發(fā)生了偏差，導(dǎo)致整個世界都脫離了輪回，世界被重構(gòu)，異力也被全面壓制，就連我都差點連魔力都用不出來了，”陸敬曦停頓了一下，說到最后就變成了埋怨，“我以為找到你就能找到解決的方法，結(jié)果你倒好，忘得一干二凈不止，竟然還優(yōu)哉游哉地談起了戀愛。”

    “我覺得這樣沒什么不好?！弊糠舱f。

    “哪里好了？”陸敬曦不滿地叫嚷起來，他雖然干了不少壞事但現(xiàn)在也勉強(qiáng)算得上是個受害人，“我可是堂堂的魔族之王，現(xiàn)在被你害得只能在人界當(dāng)個小導(dǎo)演了！”

    “你是有名的大導(dǎo)演了?！弊糠矃s說。

    “多謝夸獎……”陸敬曦得意了不過半秒就清醒過來了，“現(xiàn)在才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說你就不想想方法讓這個世界恢復(fù)過來嗎？你是不是太不負(fù)責(zé)任了？”

    “如果你不再干壞事，我就考慮一下方法?！弊糠卜笱芰艘痪?，他過于了解陸敬曦，知道這人即使表面上示弱，實際上誰都不怕。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前世的時候他明知道卓隱的真實身份，卻還是明里暗里地去挑釁搞事，哪里有一點顧忌或害怕的樣子？

    “你這是在為難我?！标懢搓孛媛峨y色。

    他這話音剛落，兩人都同時察覺到了門外的一絲動靜。

    陸敬曦瞟了卓凡一眼但沒有動作，卓凡則親自過去將門打開。

    接著卓凡就看見了站在門外的樂落，樂落因為擔(dān)憂忐忑而沒聽卓凡的話一直留在房間，循著氣息找過來之后，那望向卓凡的眼中就漾起了微光，還未等卓凡說點什么，樂落已經(jīng)急切地抱住了他。

    卓凡沉默了一會兒也沒想到要說些什么，只能抬手摸了摸他那軟軟的頭發(fā)。

    陸敬曦忽然有點看不慣他們親密的樣子，故意從后走過來，翹起手臂擺出了一副挑釁的樣子說：“我和卓凡聊天聊得正開心，你過來做什么？”

    樂落一聽見陸敬曦的聲音就立即警惕起來，臉上盡是厭惡，以前他是直覺上厭惡陸敬曦，而這一刻憑著陸敬曦身上殘余的氣息，他可以肯定陸敬曦是危險的“異物”。

    樂落當(dāng)即凜然護(hù)在了卓凡的身前，被遮掩著的眼瞳也漾出血色，手上凝起仙力，不過一念之間，地上的瓷磚已經(jīng)被直接掀飛向著陸敬曦砸了過去！

    那尖利的物件立即就被迅疾彌漫開來的黑霧擋住并侵蝕吞噬，陸敬曦從那黑霧之中模糊出身形，望著眼前的身影詭笑了一聲：“仙人嗎？我還從未和仙人交過手呢?！?/br>
    這話音落下，房內(nèi)雜物就被旋卷起來，在這對抗之下，即便是空氣也被生生撕裂——

    然而就在這一觸即發(fā)之際，洶涌的魔力和凌厲的仙力忽然都消弭殆盡了，周遭的雜物也噼里啪啦掉落一地，陸敬曦低頭看見身上已經(jīng)一點魔力都沒有了，盡力地嘗試了一下也是完全使不出來，再看看手臂，儼然已經(jīng)被卓凡牢牢地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