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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三十年前,我見到了一個渾身是血的少年靈修?!闭劦侥谴蜗嘤觯[鳥秀眉微蹙,似是在為曾經(jīng)那個可憐的少年感到心疼:“受傷的人我并非沒見過,原想將他帶到林外,但剛一靠進(jìn),他就掙扎著醒了過來,拼著一口氣說了一句‘救命’,就脫力昏倒了,呼吸斷斷續(xù)續(xù)的,眼看就命不久矣?!?/br> 從隊友開始忽悠人起就沒開口說過話的季子旺總算是忍不住了,追問道:“然后呢?你就救活了這個少年?” “我總不能看著他死在我的面前。”鸞鳥雙手托腮,看著虛空中某個不知名的點,嘆道:“我摘了許多靈草和懸湖中的靈果喂給了他……可是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足足七日,他都未曾醒過來。若非他的胸膛還有起伏,我簡直以為他已經(jīng)死了。” “直到第十日,他才終于轉(zhuǎn)醒.....我還記得他當(dāng)時非常的虛弱,雙眼也有些看不清東西,身子連挪動都困難,好在最后經(jīng)過一番調(diào)養(yǎng),命總算是保住了?!?/br> 順過鬢邊一縷青絲,在手中不自覺地把玩,鸞鳥喃喃道:“他說林外有人追殺他,這一身傷也是那些人弄出來的。我本只想在他傷好之后就送他離開,之后是生是死,都與我無關(guān)。可真的等他傷好了,我卻不忍看著他這般輕易地死去了,于是便收留了他?!?/br> 聽到這里,季子旺卻有些不明白了,納悶道:“之前那么多人你都放了,為啥到這個你就不忍心看他死了?” “因為他實在是一個可憐的人?!?/br> 伸出食指點在柔嫩的下唇,少女眨了眨眼睛,道:“他昏迷之時,嘴里總是含糊地念著什么,我只能聽清‘靈’‘不’一類散碎的字眼。待他醒來后我方才知曉,原來他自小爹娘便病死了,只留一老嫗照顧他,可惜沒幾年便又老死了。后來他拜入上池垣,開啟靈感,習(xí)得靈力,便日夜鉆研永生之術(shù),只望造福世人,不用再受生離死別之苦?!?/br> “永生....”這下不光季子旺,沉默許久的狄三先也向前傾了傾身子,雙目直直地盯著對面的少女,篤定道:“上池垣信奉天地自然,陰陽調(diào)和,定不會認(rèn)可這般悖逆的研究。” “沒錯?!丙[鳥眨了眨眼睛,回憶道:“他當(dāng)時實驗已有些許進(jìn)展,卻被師門驅(qū)逐追殺,一路逃到這懸湖森林,若非遇上我,否則早就死了.......哼。” 不自覺地咬著下唇,她一雙美目中隱有怒意,連說話的語氣都重了許多,不滿道:“你們?nèi)祟惪偸沁@樣,有一點‘不同’就要歸結(jié)于‘異類’,若是對方再強(qiáng)大些,更是恨不得對方從未出現(xiàn)在人間過,恨不得全部趕盡殺絕。我原以為你們只是如此對待異獸的,卻沒想到對于同類,竟也殘忍至斯!” 正在輕搖折扇的圖南動作頓了頓,隨即瞇起了眼,似乎對這句話有幾分贊同。 “所以我收留了東風(fēng),讓他潛心修煉,將從前尋得的天材地寶都贈與他吃,他也不分晝夜地苦修,就連睡覺都以入定代替了?!闭f到這里,鸞鳥不自覺地便有些自豪,揚起了腦袋道:“他根基本就不差,如此修為更是突飛猛進(jìn),不過十余年便幾近大成,后來他離開懸湖森林去外界闖蕩,聽說還成為了銜花城六呂之一?!?/br> “我知曉他一直沒有放棄造福生靈的想法,也一直在為之努力,卻未想到,自五年前他帶了那東西回來,事情會發(fā)展到這般一發(fā)不可收拾的境地....” 似是回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她情緒低落了下去,不自覺地用雙手捂住了兩邊耳朵,聲音中也帶了抹苦澀和顫抖:“他不知從何處得了一個可以召喚異獸的靈寶,每到懸湖森林關(guān)閉前一個月,就會派遣異獸,去遠(yuǎn)處抓一些人類回來,有的是開啟了靈感的,有的卻只是尋常普通人.......我不敢去看他對那些人做了什么,但只要臨近懸湖,就能夠聽見他們的慘叫聲?!?/br> “自那之后,每當(dāng)我閉上眼,仿佛都能看到那些無辜的生靈,夢魘般纏繞在我的每一個夢境里.........” “你就沒想過制止他么!”作為險些被抓去的受害人之一,季子旺后怕了兩息后便氣得臉都紅了,聲音也大了許多:“他用無辜的人做這般殘忍的實驗,你是他最親近的人,就沒有勸過他么?!” “我....我自然是勸過的!”被指責(zé)得臉頰都開始微微發(fā)燙,鸞鳥自知理虧,便將當(dāng)時的考量說了出來:“可他是為了你們?nèi)祟惡?,若只是犧牲這少數(shù)幾個人就能夠換來所有人永生,那這般犧牲自是值得的。” 自是值得? “可是那些莫名死去的人又怎么辦?”季子旺站起了身,憤怒地辯駁道:“你可有想過他們也有親人朋友,也有知交摯愛,你們又不是他們,憑什么定下誰當(dāng)死,誰當(dāng)生?!” 鸞鳥蒼白了一張臉,道:“我……” “為了更加美好的未來,這些人死的很有價值,不是么?” 低沉的男聲自洞口傳來,眾人轉(zhuǎn)頭看去,便見來者面含笑意,負(fù)手而立,洞外的太陽仿佛給他描上了層金邊,讓他整個人都顯得意外的正氣凜然。若是只看外表,任誰也想不到這人竟會做這等殘忍的事情。 他也不知來了多久,聽了多少,只是打量了一圈里面的人,低笑道:“阿鸞,你做的很好,原只是跑了一只小蟲子,卻未想能釣出來另一只大的。” 第10章 懸湖森林 “風(fēng)風(fēng)?!”鸞鳥猛地轉(zhuǎn)過身,看到來人,像是受到驚嚇一般快速眨了眨眼睛,失聲道:“你....你怎么知道他們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