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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忽然有一溫潤男聲自極近的地方傳來:“歲星,何事喧嘩?” 張曦與仇斷腸心下俱是一驚,他們已是當世一流高手,飛花落葉皆如耳邊響雷,十里內都清晰可聞。但來者已近在眼前,他們竟連對方何時前來都不知,若這人方才偷襲,少不得要受傷! 天海岸竟有如此高手! 來人顯然看穿他們的心事,步履平緩地走上前,長袍月紋流光,舉止溫雅,慢條斯理道:“天海岸太陰,請教三位姓名?!?/br> 仇斷腸雙手抱胸,不知為何就是覺得這人有些不順眼,冷哼一聲,道:“在問別人名字前,不該先報上自己的么?” “大膽!”太陰在天海岸的地位僅在岸主之下,旁邊女子顯然看不得他們這般冒犯,大喝一聲,道:“太陰名諱,豈是爾等所能問的!” “無妨?!睖\淺兩個字,便讓女子垂首噤聲,太陰眉眼溫潤,膚如暖玉雕琢,仿佛暈著一層淺光,凝視著張曦,道:“我名,狐言?!?/br> 狐言? 他便是那個鑄手狐言? 天海岸本就以鑄器享譽江湖,其中以鎮(zhèn)星鑄器最為有名。至于狐言,雖僅有三個靈器傳入武林,卻無一不是絕品,比如狄三先的佩劍‘祝雪’,便是出自他之手。 狐言于江湖上一向神秘,張曦實在聞名已久,沒想到會在這般情境下相遇,亦未想到這人修為竟也如此高。他一向敬佩有才能之人,便收斂幾分防備,道:“我乃張曦,這位是縱橫山莊仇斷腸,這是既明。” 在聽到‘既明’這個名字時,狐言眸光微動,隨即唇角含笑,雙手執(zhí)玉桂枝,竟當著一眾天海岸弟子的面,低眉俯首道:“狐言恭迎岸主?!?/br> 旁邊女子見他就這樣認下岸主,心里別提多著急了,但見太陰俯首,她作為歲星,理應服從,糾結片刻,只得一同低頭道:“恭迎岸主?!?/br> 旁邊天海岸弟子見狀,也紛紛低下了頭,一時‘恭迎岸主’之聲浩浩蕩蕩,此起彼伏。 身后的既明第一次見到這般浩蕩認主的陣勢,瞪圓了一雙眼,見眾人低頭,傻愣愣地跟著也想低下頭,差點要一起喊。好在張曦及時抵住他額頭止住動作,這才沒當著這么多人的面鬧出笑話。 張曦只有天海岸靈寶,和那句誰也未曾聽到的囑托,拿來當做憑證著實不夠力度,本以為收攏天海岸尚需費些功夫,未想道此回會這般輕易便拿下。他看向狐言目光中摻有懷疑,似是想從對方微躬的背脊中看出些端倪。 俯首不語的狐言也似感受到了這背上的視線,輕笑一聲,慢條斯理道:“天海岸辰星,熒惑,北辰均因內亂而死,岸主與太白被季清派扣押兩年,生死不知,如今七曜北辰只剩得我,歲星,以及鎮(zhèn)星三人。” 他聲如潤玉,講話亦是不緊不慢,將原因慢慢講道:“天海岸已是千瘡百孔,你既有靈寶,又有前岸主的囑托,正可穩(wěn)住局勢。是以莫要擔心,這天海岸,交予你手,總比這般群龍無首要好?!?/br> “如此,那便交予我手。”雖然張曦心中依舊存疑,但這狐言既是天海岸太陰,總不會拿此事開玩笑。且他本身實力超絕,這一個門派也沒什么拿得出手的高手,單對付一個狐言,還是有把握獲勝的。 見他答應,狐言也不拖沓,淺笑道:“岸主既歸,還請隨言去霝降臺冠日冕,以承曜位?!?/br> 仇斷腸兄弟自小便深受靈眼之苦,一聽霝降臺,立時便想起縱橫山莊于經緯盤中二擇一的傳統,絕美的鳳眸中滿是懷疑,冷笑道:“繼承一個岸主之位便要去霝降臺?怎么,難道是里面害人比較方便么?” 張曦的記憶里卻是有天海岸相關的,無論是七曜北辰,都需繼承星冕,其中岸主的日冕便是在霝降臺。雖不知這是否是陰謀,但道理上卻并未有錯,他攔住還想再說些什么的仇斷腸,道:“在此等我?!?/br> 仇斷腸哪放心讓他再進一次靈眼,直言道:“我一起去?!?/br> 狐言聞言,墨色雙眸看向對方,雖依舊是那副溫雅之相,說話也慢條斯理,但語氣卻不容拒絕道:“閣下即非七曜,亦非天海岸弟子,這般言論,既躁且瞽,三愆犯二,著實失禮了?!?/br> 說罷,他不再多言,只將手中玉桂枝拋起,落地化作淺金靈陣,對張曦道:“此陣通往霝降臺,還請岸主隨言一同前往?!?/br> 張曦對仇斷腸道了聲‘莫擔心’,并囑咐既明別四處亂跑,便腳下一踏,上了靈陣。狐言見他進入,自己也緩步走進,光華閃過,兩人便一同去了霝降臺。 百年過去了,霝降臺當年被杜冉抽走的靈力也恢復了過來,空中鋒刃如雨,落到地上便化作虛無,若是常人進來,可能直接就會被扎成篩子。 狐言手中玉桂枝一揚,便化作靈傘,其中淺金色靈花點點落下,在這金雨中顯得格格不入。他纖白的手握著傘柄,緩步走近張曦,玉傘微傾,為他擋住漫天金雨,似是有心,似是無意,輕聲道:“還請?zhí)栯S我來。” ‘太陽’ 忽然聽到這個熟悉的稱呼,張曦隨他向前的腳步一頓,淺紫色的眸中帶有探究之色,微微側目,看向旁邊的端正雅士。 第88章 天海岸 感受到他的視線, 狐言面色不改,步履從容,聲如珠玉相撞, 淺笑道:“怎么?” “無事?!睆堦刂贿t疑一瞬, 想到天海岸以七曜北辰劃分地位, 岸主所居便是‘太陽’, 正如狄三先稱號‘北?!?,木雀是‘夏執(zhí)令’那般, 只是統用的稱呼,便不再多慮,道:“日冕存于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