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樹心頭發(fā)緊，愣愣站在旁邊，盯著鹿鳴發(fā)呆。

    睡夢中，鹿鳴察覺到熟悉的氣息，纖細的長睫輕顫，隨后他睜開眼。入目，就是徐樹望著他發(fā)傻的樣子。

    同中學時代一模一樣。

    鹿鳴唇邊翹起笑意，沒起身，就這樣枕著頭看他，語氣懶洋洋的：“吃完飯了？”

    徐樹覺得這樣的鹿鳴，特像布偶貓，他特別像撥撥他額前那幾根亂毛，差點沒忍住伸出去，徐樹用力縮回來藏身后，臉有些熱：“嗯。”

    鹿鳴視線落在他另只手拿著的辣條，順手抓了抓有些亂的頭發(fā)，直起身問：“你部長又派你來打聽什么？”

    徐樹：“……”他是自己來的。

    嘴巴張了又張，他吞吞吐吐開口：“你、你知道……有人說你和江總很般配……”

    鹿鳴眼底笑意瞬間消失，他皺眉：“什么？”

    徐樹這人特遲鈍，不過鹿鳴的情緒，他猶如裝有雷達，精準探測，比如現(xiàn)在，鹿鳴在生氣。

    徐樹馬上改口：“大家都在說，江總喜歡便利店收銀員?！?/br>
    鹿鳴眼神微閃，片刻，他說：“任何職業(yè)想出頭，首先就是遠離上司私生活，明白嗎？”

    徐樹對江越的私生活是沒有半毛錢好奇，他喜歡收銀員，喜歡追柜員，甚至喜歡清潔阿姨，他都不好奇。

    他在意的是……別人覺得鹿鳴和江越般配。

    “明白，我、我先走了！”徐樹轉身，垂頭喪氣進了電梯。

    鹿鳴目送電梯樓層跳到8。等到上班時候，他打開抽屜，拿著硬盤去江越辦公室。

    “進來?！?/br>
    鹿鳴推門進去，硬盤擱到桌面：“江總，這是你要的監(jiān)控。”

    江越點頭，插好硬盤要點開，忽然發(fā)現(xiàn)鹿鳴沒走，他看過去。鹿鳴知道不該打聽除工作外的事，然而想到徐樹雷劈跨一樣的背影，他頭一次打破原則：“江總，需要幫路先生推廣的葡萄汁沖銷量嗎？”

    江越早點娶回總裁夫人，他和江越的緋聞就不攻自破。

    江越望向鹿鳴，心下奇怪，但還是回答他：“買了。”

    鹿鳴余光掃過辦公桌上喝光的果汁瓶：“一瓶？”

    江越糾正：“每天一瓶?！?/br>
    鹿鳴沉默幾秒，又說：“果汁排名或許會影響路先生商務?！毖韵轮?，每天一瓶追個屁的老婆。

    江越卻說：“他不需要?！?/br>
    他看人很準。

    在路景眼里，他看到和他相似的野心，以及自信，他們同一種人，如果他是路景，現(xiàn)在最需要的支持，是一瓶。

    他想，路景亦同樣。

    鹿鳴退出去，江越點開監(jiān)控，不是很清晰的監(jiān)控里，背著背包的男孩從游泳館出來，然后和在搬器材的工作人員說了什么，隨后將一樣東西丟進垃圾桶。

    江越按了暫停，拉近畫面。

    很快，他認出男孩。

    蔣有南，而他手里拿的，是部手機。

    此時監(jiān)控顯示PM6:58。

    接著第二段，是之前和蔣有南離開的男生又折回，從垃圾桶翻出手機。

    時間，PM11：12。

    江越若有所思。

    嗡嗡嗡。

    這時有電話進來，江越睨過去，見是路景，他接起：“有事？”

    “小江，你是不是又為我花錢銷量了？！”剛接通，路景急急問。

    他推廣的葡萄汁10塊一瓶，昨晚突然賣出10萬瓶，銷售額直接增加100萬，排到第一名。

    他沒有后援會，也沒有粉絲集資，目測也沒什么土豪真愛粉，唯一想到的，只有江越。

    問題是他不需要??！

    他以后會靠自己實力拿下代言，而不是靠粉絲給他砸錢砸出資源，所以他告訴諸葛白，支持他，一瓶足夠。

    “網(wǎng)上沒發(fā)貨能申請退款吧？”路景沒有網(wǎng)購過，只隱隱有這么個印象，“趁現(xiàn)在來得及，你快去退款?！?/br>
    “葡萄汁？”

    “對?！?/br>
    “我只買了六瓶?！?/br>
    路景愣?。骸傲?？

    江越：“一天一瓶?！?/br>
    這下路景徹底糊涂了，不是江越，那是誰？

    *

    半小時后。

    勞斯萊斯庫里南停在風華宿舍門口，蔣有南激動跑下樓，邊跑邊整理他的頭發(fā)衣襟，剛到樓梯口，他聽到秦嶺春風帶笑的聲音——

    “馮子唐？好名字。路景在嗎？”

    馮子唐笑容尬在臉上，秦嶺不是甩了路景？為什么又來找他？他心咯噔亂跳，開始回憶他之前找了路景幾次茬，他現(xiàn)在去道歉還來不來得及。

    他磕巴說：“在、在。在樓上！我去叫他?！?/br>
    轉身逃也似上樓，撞到蔣有南都沒停。蔣有南被撞到墻角，碰到墻，他也沒覺得疼，只覺得冷，猶如墜入冰窖，全身都在發(fā)冷。

    果然。

    秦嶺又開始找路景。

    他紅著眼睛望著秦嶺。秦嶺也看到蔣有南，他沒事人一樣，紳士和他打招呼：“小朋友，你在啊?！?/br>
    禮貌，冷漠。

    仿佛那夜的溫柔和粗暴，只是蔣有南的臆想。

    蔣有南腳下一軟，差點跌到地上，他勉力才站穩(wěn)，他悄悄握緊手，圓滑的指甲狠狠嵌入掌心，疼得他總算恢復幾分力氣，隨后他垂著頭，緩緩擦過秦嶺，走出別墅。

    秦嶺撣撣被蔣有南擦過的袖管，然后面無表情望著樓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