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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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人在鋪子里頭坐下,一個人要了一個rou餅,店家還另外送一碗湯,那rou餅足足有成年男子兩個巴掌大,一口咬下去rou汁四溢,再喝一口面湯可算一大享受。 蘇鳳章連吃了半個rou餅才緩了過來,昨天他花了大力氣,肚子餓的更快了。 反倒是文竹眼大肚子小,吃了一半就吃不下了,索性撕開一半遞給蘇鳳章,蘇鳳章也不客氣的都吃了,吃完才剛剛飽。 文竹看了還說:“怪道你能長得比我高,比我大,原來吃的也比我多?!?/br> 文先生就在旁邊嘀咕兒子:“從小就讓你多吃點,你偏偏不聽,個子矮只能怪你自己。” 眼看兩個人又要吵起來,蘇鳳章連忙岔開話題:“先生,前面那棟樓就是臨江樓嗎?” 文先生點了點頭,笑道:“是啊,那便是鼎鼎有名的臨江樓了?!?/br> 臨江樓不只是在這一帶有名,甚至在整一個大周也頗有名氣,甚至不少文人sao客不遠千里而來,就為了一睹臨江樓的風采。 他們這個角度抬頭就能看到臨江樓,蘇鳳章瞧了瞧,覺得除了高一些之外,似乎也沒啥特別的,畢竟他可是曾經(jīng)腳踏故宮各宮殿的人。 文先生又說道:“許多文人都喜歡在此文會,臨江樓的主人也歡迎,每年鄉(xiāng)試前后,就是臨江樓最熱鬧的時候。” 至于為什么不是府試院試,自然是因為臨江樓壓根看不起人秀才,舉人才算是門檻。 文竹忽然低聲說道:“鳳章,你是不知道,這地方收費貴著呢,跟殺豬似的,一樓大堂還好一些,二樓往上的雅座包間什么的,越往上價格越貴,還不是有錢就能進的,你得既有錢又有面子?!?/br> 話音未落,文先生一個腦瓜子過來,罵道:“你要是文采出眾,天下聞名,進這地方就不用花錢,人家哭著喊著求著你去。” 文竹摸了摸自己的腦袋,無辜的說道:“爹,你想啥好事兒呢,我要有這種文采還不早考中舉人,考中進士當官去了,哪里還要在家被你捶打?!?/br> “你自己沒有,就別在這兒說這些有的沒得酸話,到時候還耽誤了鳳章?!蔽南壬鷼獾氖沁@小子半點上進心都無,這倒是也算了,還老拖他弟子的后腿。 鬧騰了一番,等真正走進青州府城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晌午了,府城里頭更加熱鬧,街邊的鋪子琳瑯滿目,讓人目不暇接。 文竹不敢站在他爹身邊,就靠在蘇鳳章這頭,又說:“青州府熱鬧吧,我聽說隔壁的臨州府更加熱鬧,都說那邊才算是江南最繁華的地方?!?/br> “確實是熱鬧,將來有機會的話,咱們可以去臨州府看看?!碧K鳳章應道。 臨州府天下聞名,自然不是小小的青州可比的,前朝皇帝最喜歡私服的地方,可就是臨州,那里甚至還遺留著一個前朝皇家園林。 蘇鳳章細細打量著兩邊街道,去年水患的影子已經(jīng)消失的無影無蹤,青州府依舊那么繁華,如果不是遭遇過流寇和水賊,蘇鳳章幾乎也要忘記去年水患的事情了。 文家在青州府有一個小院子,面積不大,但位置極好,是靠近縣衙那一塊的,若不是當年買的早,現(xiàn)在價格只怕漲了兩倍不止。 出發(fā)之前就說好了,到時候蘇鳳章借住在文家,意思意思給點房租就好,就這個還是蘇鳳章堅持,文先生才答應收下的。 這棟宅子雖小,卻五臟俱全,門房夫婦既能看家又能灑掃做飯,知道主人要來已經(jīng)早早的將房子收拾出來。 剛安頓下來,文先生將兒子和學生都叫到跟前,肅然問道:“今日進城,一路上你們可看到了什么?” 文竹一下子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看向親爹:“爹,昨晚那么累今天你還不讓我休息一下?” 文先生見他這般越發(fā)生氣,怒道:“你先說?!?/br> 文竹抓耳撓腮的,只得老老實實的回答:“人很多,很熱鬧,兩邊的商鋪也熱鬧,青州府不愧是青州府,我還看到有賣番邦香料的店鋪?!?/br> “然后呢?”文先生繼續(xù)問道。 文竹被他的聲音嚇得一個哆嗦,支支吾吾的說道:“然后,然后這不是挺好的?!?/br> 文先生已經(jīng)不能用失望來形容了,瞪了他一眼,又滿含期待的看向了蘇鳳章:“你呢?” 蘇鳳章想了想,也說道:“城市繁榮熱鬧,百姓安居樂業(yè)?!?/br> “不錯,還有呢?”文先生點了點頭。 文竹不滿意的插嘴:“爹,這不是跟我說的一模一樣嗎?” “你閉嘴,讓他說完。”文先生又瞪了他一眼,就差吹胡子了。 蘇鳳章這才接著說道:“青州水患嚴重,去年傳來的消息都說青州府都被淹了,但今日一看似乎并未受到影響,可見當今知府方大人手段非凡?!?/br> “若只是強硬手段,讓百姓出錢出力修復家園,如此就算表面恢復了繁榮,當?shù)乩习傩找捕〞獨獯髠?,但今日一看,百姓們的精神頭十分不錯,眼睛有神,可見他們?nèi)兆佑信晤^?!?/br> “既是如此,這位方大人不但手段了得,恐怕還備受百姓愛戴?!?/br> 文先生眼中多了幾分笑意,點頭說道:“不錯,你能想到這一點可見心中有成算?!?/br> 說完這話,他又瞪了一眼文竹,罵道:“整日里就只知道吃喝玩樂,你看街頭那么熱鬧,百姓生活富足,就不會往上頭想想嗎?” 文竹摸了摸鼻子不敢說話了,怕觸霉頭。 倒是蘇鳳章開口解圍:“先生若是先問我,恐怕我也不會多想,是文竹說了,我才敢往深處想一想。” “你別幫他說話,多大的人了還跟孩子似的,哪一日我死了也不安心?!蔽南壬R道。 文竹卻已經(jīng)被罵習慣了,低著頭裝作順從的樣子,私底下卻對蘇鳳章擠眉弄眼。 文先生對此心知肚明,罵得累了也就懶得再說,只又說道:“去年方知府上任之后做了幾件大事,他是此次科舉的主考官,案件就在我屋中,你們有功夫就揣摩揣摩?!?/br> “是,先生?!碧K鳳章自然答應。 “是,爹。”文竹有氣無力的答應下來。 第46章 愿為吳宮客 且說方氏兄妹將將下船,便有方家的馬車在下面守候,因為兩廂并不相識的緣故,碼頭又是亂糟糟的,差點沒有錯過。 幸虧方琳瑯瞧見了馬車上的標志,讓方鈺過去問了一聲,才算是接上了頭。 來接人的仆人瞧見重傷的小乙,心中便暗道不好,也顧不得客氣趕緊拉著人進城。 方氏兄妹坐在馬車上,撩開紗窗向外瞧了一眼,只看見街市滿是繁華,人煙更是鼎盛。 他們的目光落到了駕著馬車的仆人身上,即使是下仆,這兩人穿戴不凡,說話做事自有氣度,反倒是襯得他們這兩個方家人落到了下乘。 方鈺緊緊捏著拳頭,低頭只看著已經(jīng)陷入昏迷的小乙,他不肯多說一句話,多走一步路,生怕自己被人看輕了恥笑。 方琳瑯的嘴角也抿得繃直,但是透過紗窗看著那些熱鬧,她首先想到的卻是童年時光,曾幾何時,她也曾無憂無慮,享受著世間繁華。 馬車進了城,又走了好一會兒才停了下來,只見一座大宅矗立在面前,大門上獸頭散發(fā)著金光,門口蹲著兩頭雪白的大獅子,又有幾個衣著華麗的仆人守在門口。 “是鈺少爺和琳瑯姑娘到了吧,快請進,夫人已經(jīng)等了許久。” 方琳瑯有些緊張的捏住帕子,開口說道:“讓嬸嬸久等了,只是我家仆人……” “琳瑯姑娘放心,我們這就送小乙小哥去醫(yī)治?!?/br> 方琳瑯下意識的瞧了一眼哥哥,但方鈺這會兒只看著開著的西邊角門,臉色陰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卻是不能給她任何的回應。 兩人隨著仆人們走進方家大宅,前頭帶路的仆人笑盈盈的說道:“這邊到底不比京城,也沒有那么多講究,兩位少爺小姐還請別見怪?!?/br> 一路上他們繞過垂花門,走過抄手游廊,進了穿堂便看見一個上好白玉做成的大插屏,后頭才是正房大院,也是雕梁畫棟,端方大氣。 進了廂房,兩人才看見那里坐著一位婦人,看著不過是三十出頭的樣子,鴨蛋臉面,身材微豐,瞧見他們就露出慈善的笑容來:“是鈺哥兒和琳姐兒吧,快到嬸娘身邊來?!?/br> “嬸娘!”方琳瑯喊了一聲,被身后的丫鬟一推,下意識地靠在了她的懷中。 方夫人摟著她,一番心肝寶貝的疼愛,眼角都帶著幾分晶瑩:“我的琳姐兒,怎么看著這般瘦,可見這些年吃了不少苦頭。” “從小我就最疼你,誰知道一別多年,再見卻是……” “你放心,以后就在這兒住著,誰也欺負不了你們,有嬸娘替你們做主?!?/br> 方琳瑯被她勾起往昔來,忍不住也開始垂淚,甚至方鈺也眼角翻紅,顯然都想到了當年的事情,三個人就差沒抱頭痛哭。 反倒是旁邊的丫鬟連忙勸慰,有一個姿容出色的更是說道:“夫人,如今琳瑯姑娘到了,你合該高興才是,怎么反倒是引得姑娘一塊兒哭起來,到時候心疼的還不是你?!?/br> 方夫人這才收了眼淚,笑著握住她的手:“瞧我,年紀大了反倒是不經(jīng)事兒了?!?/br> 方鈺又再次拜見了嬸娘,才問道:“嬸娘,不知道堂叔他是否在家?” 方夫人微微一笑,倒是說道:“最近你堂叔忙著府試的事情,連我也不大能見著他,原本你那兩位堂弟倒是在家,不過這兩日也被你堂叔壓著讀書,這會兒還未回來呢。” “不過你們放心,我已經(jīng)派人送了消息,等你堂叔空閑下來,必定回來見你們的?!?/br> 誰知道話音未落,外頭一個丫鬟走進來稟告:“夫人,老爺身邊的王竹過來了,說老爺已在書房,要見兩位少爺姑娘?!?/br> 方夫人的神色微微一頓,但迅速反應過來:“瞧,這可不就來了?!?/br> 方鈺和方琳瑯自然拜別了方夫人,朝著書房那邊走去。 路上方鈺壓低聲音,避開前頭帶路的小廝,說了一句:“嬸娘倒是一如往年。” 方琳瑯卻只是看了他一眼,淡淡說了一句:“人都是會變的?!?/br> 方鈺有些不明白meimei話里頭的意思,說話間他們已經(jīng)到了方大人的書房門口。 “方鈺、琳瑯拜見堂叔?!?/br> 方大人年紀與方夫人相仿,但看起來卻蒼老許多,他臉上依稀可見當年的玉樹臨風,但兩鬢竟然已經(jīng)帶著霜色,平白看起來大了五歲。 面對侄子侄女,他臉上也并無那種歡喜,看起來端肅有余親熱不足,他只是點了點頭,直接問道:“我聽下人回稟,你們路上遇到死士了?” 聽見這話,方鈺臉上露出幾分氣憤,怒道:“正是如此,那些水賊不圖錢財,只為殺人而來,被俘之后服毒自盡,絕不是一般的賊人?!?/br> “堂叔,已經(jīng)過去這么多年了,我爹早已經(jīng)化為塵土,太子竟還不能放過我們嗎?” “哥哥!”方琳瑯下意識的喊了一聲。 方大人臉色都沒動一下,只是淡淡說道:“鈺兒,你已經(jīng)到了弱冠之年,怎么還不如你meimei沉得住氣。” 方鈺的臉色一變,低下頭不說話了。 方大人嘆了口氣,又看向方琳瑯:“琳瑯,你可有話說?” 方琳瑯看了一眼親哥哥,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依我看來,那些人與其說要殺人滅口,還不如說是威脅嚇唬,若真的為殺人而來,人不夠多,也不夠狠。” 他們乘坐的不過是普通的客船,想要殺光一船人對于那人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這般興師動眾,最后卻只殺了幾個無關緊要的人,不是那人的風格。 聽見這話,方大人倒是多看了這侄女一眼,臉上露出一分笑意:“你說的不錯?!?/br> “日前,太子曾向方家示意,想要結兩姓之好?!?/br> “什么?!”方鈺驚叫出聲,更多的卻是憤怒,“他怎敢如此厚顏無恥,難道忘了當年我爹是怎么死的嗎?” 方大人起身走到方鈺身邊,拍了拍他的肩頭,說出的話卻不那么動聽:“他是太子,又有什么不敢的,對他來說,這已經(jīng)是向我方家示弱了?!?/br> 方琳瑯一雙盈盈雙眸也帶著憤怒:“是啊,若不是這些年堂叔官運亨通,備受圣眷,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如何能看得上我方家女,即使為妾也不堪一提?!?/br> 方鈺卻緊皺眉頭:“若是答應,豈不是顯得我方家毫無風骨?!?/br> 方琳瑯心中嘆了口氣,無奈說道:“想必堂叔已經(jīng)回絕了?!?/br> 方大人點了點頭,道:“我已回絕了太子,道我方家女不堪為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