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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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圍抓住機(jī)會喊道:“大人你看,他害怕了,那些書稿肯定是假的?!?/br> 蘇鳳章對他理也不理,只是對張三李四做了個揖:“兩位差大哥,蘇某家中只有寡母和年幼的弟妹,還請二位耐心一些,不要嚇著他們?!?/br> 他這般一說,倒是贏得了周圍一片人的好感,紛紛覺得一位孝順的兒子,一個愛護(hù)弟妹的兄長,肯定也不會是什么壞人。 甚至孫主簿特意走到陸縣丞身邊,嘀咕道:“蘇鳳章早逝的父親,以前乃是縣衙的典吏,與我也有幾分交情,他家中父親和大哥都早早亡故,頗有幾分艱難。” 陸縣丞倒是也多了幾分憐惜,又想到蔡大人一直很看重蘇鳳章,就發(fā)話道:“你們?nèi)サ臅r候小心一些,不要嚇著蘇夫人和孩子?!?/br> “是!”兩個衙役紛紛答應(yīng)。 蘇鳳章又提醒了一句:“三弟蘭章自小跟隨蘇某讀書,對書房十分熟悉,你們問他便能知道草稿所在,辛苦二位了?!?/br> 陸縣丞看著他這般作態(tài),再對比旁邊氣勢洶洶的歪鼻子穆圍,更是覺得兩人差距甚大,蔡大人對蘇鳳章的看重不是沒有理由的,此人光是氣度就遠(yuǎn)勝過他人。 這邊衙役匆匆離開,那頭十位百姓總算是想好了題目,領(lǐng)頭的那人站出來喊道:“兩位大人,諸位,我們已經(jīng)定好了題目。” “今日的考題就是屠夫,也就是殺豬的?!?/br> 這個考題聽得大伙兒都是一愣,那人還洋洋得意的說:“自古以來文人寫詩詞都喜歡風(fēng)花雪月的,這些殺豬的人少之又少,方才這位穆童生不是怕蘇秀才早有準(zhǔn)備嗎,他就算是準(zhǔn)備,一個讀書人難道還會準(zhǔn)備殺豬的詩作不成。” 他這般一說,其余人倒是紛紛覺得有理,陸縣丞雖然覺得粗鄙不堪,但也點(diǎn)頭說道:“確實(shí)是如此,誰會準(zhǔn)備這般的題目?!?/br> “蘇秀才,題目就是屠夫,不知你需要多長時間?” 蘇鳳章自然不可能七步成詩,開口道:“半個時辰?!?/br> 半個時辰之后他的書稿也被帶回來了,到時候兩兩佐證就能證明他絕無代筆。 陸縣丞又讓人拿了文房四寶過來,見蘇鳳章慢條斯理的磨墨,心中也是嘆服。 只是原本這是命案的官司,怎么這會兒倒像是穆圍各種誣告蘇鳳章似的,什么惡毒的罪名都拿出來說,陸縣丞自己也是讀書人,對代筆一事深惡痛絕。 若蘇鳳章真的找人代筆,不管人命案是不是他做的,陸縣丞都會嚴(yán)厲處罰。 可他若是沒有找人代筆,而是清白無辜的被人冤枉,他也絕不會放過這個穆圍,這般肆意污蔑同窗的行為實(shí)在是可惡可恨。 蘇鳳章一邊磨墨一邊思考,他這會兒很慶幸自己曾見過殺豬的場景,否則的話一個屠夫的題目就讓人十分為難。 很快,蘇鳳章腦中已經(jīng)有了句子,他開始落筆寫字。 陸縣丞伸長脖子看著,一會兒忍不住走下來站在他身邊看,周圍的百姓也探頭探腦的,不識字的也在湊熱鬧,顯然這般戲劇性的情節(jié)十分符合老百姓的審美。 派出去取文稿的人還未回來,陸縣丞卻是大喊一聲好,只見他親自將那首詩舉了起來。 上頭寫著: 寄身小邑倚利刀,染指羞談脂與膏。 屠夫白日殺飽豕,有情休分貴賤高。 第79章 自清 陸縣丞也是舉人出生謀的官職,基本的鑒賞能力還是有的,這一眼看下去便知道這首詩十分不錯,工整押韻不說,里頭更有幾分意境在。 他忍不住朗聲念了出來,臨了還點(diǎn)評道:“羞談脂與膏,休分貴賤高,不錯不錯,屠夫雖然做的是屠殺牲畜的勾當(dāng),但也是清清白白的老百姓,比那些作jian犯科之人好了不知道多少,反倒是有些讀書人……” 陸縣丞自知失言連忙住口,順帶還看了一眼穆圍。 穆圍氣了個仰倒,可偏偏旁邊的百姓卻不管他的心思,一個個興高采烈的,尤其是打頭那個就是干屠夫的,不然也不能說服大家出這個題目。 這會兒他拍著膀子扯著嗓子喊道:“寄身小邑倚利刀,染指羞談脂與膏。屠夫白日殺飽豕,有情休分貴賤高??刹痪褪沁@樣嗎,咱們平日里干死干活的,那都是某生計,又不是真的心狠手辣之人,可從未做過枉法的事情?!?/br> “蘇秀才不愧是秀才,這做出來的詩也有意思,比那些光會耍嘴皮子的書生強(qiáng)多了?!?/br> 劉雄更是高聲喊道:“怎么樣穆童生,以蘇兄這樣的才華何需讓人代筆?!?/br> “有些人自己寫不出好東西來,便覺得其他人都不行,也不知道當(dāng)初你是怎么進(jìn)的縣學(xué),不過是個童生,平日里還趾高氣昂的,誰還不知道誰啊。” “就是,穆圍每次月考不是第一就是第二,不過都是倒數(shù)的,他還有臉說別人。” 有才華的人總是讓人佩服的,更別提蘇鳳章在短短時間內(nèi)做出這么冷僻的詩詞來,并且寫的十分不錯,可見其本事。 穆圍臉色也是難堪,大聲喊道:“大人,他自己也承認(rèn)了一開始詩才低下,還是長青精心教導(dǎo)才有所長進(jìn),誰知道里頭有沒有鬼?!?/br> 正在此時張三李四回來了,他們并不是單獨(dú)回來的,身后跟著一長串的人。 不只是蘇趙氏和蘇蘭章在場,連蘇二叔蘇阿榮蘇村長和村里其他人都跟著一道兒來了。 張三李四抬著一個木箱子稟告:“大人,草稿都搬來了?!?/br> 蘇趙氏他們卻止步于公堂前,看著里頭的蘇鳳章凄然欲泣:“鳳兒!” 蘇鳳章只是回頭看了他們一眼,安撫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轉(zhuǎn)身拱手:“還請大人查證?!?/br> 說完此話,他又看向穆圍,冷冷說道:“穆童生若是有所懷疑也可以一起來看?!?/br> 甚至他轉(zhuǎn)身面向眾人,朗聲喊道:“蘇某還請諸位同窗生員一起來看,查證書稿,也好證明蘇某的清白?!?/br> 陸縣丞也不想完全承擔(dān)這個責(zé)任,看了看眾人就說道:“孫主簿,若是只有你我二人的話難免有失公道,不如就請在場的諸位一起來評定。” 孫主播也明白他的意思,自然不會拒絕。 于是一群來圍觀的讀書人都被請了進(jìn)來,一箱子的書稿被打開,眾人第一眼看過去就是一嘆,暗道蘇鳳章的才華先不提,這一手好字肯定是花了功夫的。 劉雄幾個跟他熟悉的人還說道:“蘇兄常年練字,一手好字時常得到教諭夸贊。” 等書稿一本本的被攤開,首先他們感受到的就是蘇鳳章的努力,據(jù)說這只是最近三個月的草稿,居然就攢起來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囊幌渥?,可見他花費(fèi)的時間。 再仔細(xì)一看里頭的內(nèi)容,從一開始詩詞工整卻缺少靈氣,略顯死板,到后頭漸漸有了幾分氣色,一直到最近幾首已經(jīng)頗為出色。 上頭不只是蘇鳳章的筆記,另有一人用紅筆圈圈畫畫,顯然是對他多有指導(dǎo)。 一開始蘇鳳章寫得詩詞平平無奇,但這紅字修改之后,總是能讓平淡的詩詞多上幾分風(fēng)采,可見其中的天賦。 劉雄更是說道:“這確實(shí)是林長青的筆跡,他留下的書稿不少,一核對就能確定?!?/br> 都是一個縣學(xué)的人,林長青往年還老是第一,他的卷子常常被貼起來讓眾人圍讀,所以大部分生員是熟悉他的筆跡的,蘇鳳章的筆跡亦然。 一開始黑字紅字幾乎一樣多,到了后頭紅字慢慢減少,到最后修改的紅字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夸贊和點(diǎn)評,可見蘇鳳章確實(shí)是進(jìn)步飛速。 陸縣丞甚至還在里頭找到一冊時文,與其他的書稿不同,這上頭林長青的筆跡是黑色,蘇鳳章的才是紅色,可見他們的師生關(guān)系反轉(zhuǎn)了。 陸縣丞好奇的從頭翻到尾,看完之后對這兩人倒是心生佩服,林長青教導(dǎo)絲毫不藏私,蘇鳳章的點(diǎn)評也是盡心盡力絕無敝帚自珍。 原本只是評斷,一群讀書人看著看著反倒是入了迷,其中一個平時苦于作詩的,此時更是一拍腦袋喊道:“原來如此,我寫詩的時候總覺得別扭,就是缺了一個好老師?。 ?/br> 劉雄高聲喊道:“諸位,現(xiàn)在可信了我蘇兄才華橫溢,代筆一事絕無可能?!?/br> 讀書人們紛紛說道:“確實(shí)如此,從書稿可見蘇鳳章進(jìn)步神速,無需代筆啊?!?/br> “而且林長青與蘇鳳章的關(guān)系必然極好,不然怎么會這般用心教導(dǎo)。” “他們確實(shí)是君子知音之交,方才倒是我們誤會了這兩人,罪過罪過?!?/br> “陸大人,王大人,我們都覺得蘇鳳章確有才華,無需弄虛作假?!?/br> 陸縣丞也點(diǎn)頭說道:“不說其他,最后幾首詩都是難得的佳作,上頭還有林長青的評語,他總不可能給自己的詩寫評語吧?代筆一事確實(shí)是無稽之談?!?/br> 塵埃落定,陸縣丞看向穆圍的眼神就十分不善,怒道:“穆圍,你空口白牙的誣陷蘇秀才,如今可知罪了?” 卻見穆圍再一次猛地跪下來,噗通一聲聽起來就痛。 他不但沒有認(rèn)罪,反倒是大聲喊道:“大人,蘇鳳章能作詩,不代表他不會動手殺害長青啊,難道就因?yàn)樗胁湃A,就能犯下這般兇殘冷血的命案嗎?” 陸縣丞卻不耐煩地罵道:“方才說他嫉妒的是你,說他代筆的也是你,如今水落石出又說他殺人,此事難道你也有證據(jù)?” “方才那袁秀才的話可不能當(dāng)證據(jù),他一沒有聽清聲音,二沒有看見人影,本官不會采信,袁秀才,你再來說說看,當(dāng)日可曾看到聽見?” 袁秀才連忙說道:“啟稟大人,我確實(shí)是沒聽清也沒看見?!?/br> 穆圍卻喊道:“陸大人,蘇鳳章在殺人時被當(dāng)場抓捕,有四個人同時看到,當(dāng)時他身上還有長青的血,除了他之外并無他人進(jìn)過屋子,不是他又能是誰。” “袁兄幾個趕到的時候,蘇鳳章竟然還拿著兇器,這難道不是真憑實(shí)據(jù)嗎?” 蘇鳳章冷冷一笑,問道:“穆童生口口聲聲說兇器,難道你知道兇器是什么?” “就是一只破碗,袁兄,這總是你親眼看到的吧?”穆圍再一次瞪向袁秀才。 袁秀才這次倒是猶豫了,猶猶豫豫的說道:“我們進(jìn)去的時候,確實(shí)是看到蘇秀才手中拿著一只碗,但那是不是兇器我可不知,我又不是仵作?!?/br> “那只碗上有血,不是兇器還能是什么?”穆圍喝道,“再說當(dāng)時長青滿身是血,不是兇器的話,蘇鳳章他拿著一只碗做什么?” 陸縣丞皺了皺眉頭,倒是孫主簿說道:“那只碗上雖然有血,但是落地之后沾上的,仵作檢查過確定并不是兇器?!?/br> “瓷碗脆弱,就算用來擊打后腦也很難殺人,仵作的意思?xì)⑺懒中悴诺?,?yīng)該是一塊堅硬無比的物體,比如硯臺之類的東西。” “但是林秀才所用的硯臺還在屋內(nèi),其余三個人的硯臺也都在。”陸縣丞也是奇怪。 孫主簿就說:“也可能不是硯臺,而是其他堅硬的物件。想必那兇器已經(jīng)被兇手帶走,或者臨時藏了起來,但捕快們搜查了整個縣學(xué),并未發(fā)現(xiàn)像是兇器的東西?!?/br> 穆圍卻不依不饒的追問道:“既然不是兇器,當(dāng)時人命關(guān)天,蘇鳳章為何要拿著一只碗?” 這事情確實(shí)是帶著幾分古怪,就連陸縣丞也是皺了眉頭。 蘇鳳章心底嘆了口氣,只得解釋道:“學(xué)生進(jìn)屋之后看到滿地是血,當(dāng)時驚慌失措,下意識的想端一碗水喂長青喝,后來想起此事也覺得鬼使神差,大約是當(dāng)時嚇壞了。” 穆勛冷笑道:“你這話未免也太過牽強(qiáng),看到有人滿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居然還有心情喂他喝水,說出來也不怕人笑話?!?/br> “事實(shí)就是如此?!碧K鳳章確實(shí)是無法解釋靈泉水的作用。 雖說牽強(qiáng),但人在驚慌失措的時候做出荒唐事也是情有可原,陸縣丞雖然覺得有疑惑,但那只碗確定不是兇器,水也沒有毒,他自然也不會硬要追究一個小問題。 穆圍卻抓著此事不依不饒,甚至說出了:“大人,誰能十成十確定那只碗不是兇器,萬一那就是呢,蘇鳳章帶著吃食過來,為何還要帶一只破了口子的破碗?” 此時蘇鳳章忽然高聲喊道:“二位大人,當(dāng)日發(fā)生之事學(xué)生早已經(jīng)告知獄吏,且學(xué)生有證據(jù)能夠證明自己絕不是兇手,還請大人傳喚三人?!?/br> 第80章 自清(二) 平時縣衙是極具威嚴(yán)的地方,普通老百姓都是避著走,即使開堂圍觀也是有限。 但此次的案件一波三折,一開始說是命案,后頭又變成了文人代筆,弄出當(dāng)堂作詩的事情來,這已經(jīng)夠傳奇了,現(xiàn)在卻又有了變化。 這案子從早上一直持續(xù)到晌午,有幾個百姓肚子都在咕咕直叫了,這還舍不得走開一會兒,生怕自己錯過了精彩的部分。 他們中大部分人其實(shí)并不關(guān)心生員的死活,或者堂上誰對誰錯,全當(dāng)時看戲了,還是特別精彩的一出戲,可不就是入了迷。 但這么長時間看下來,不僅蘇鳳章的親朋好友牽腸掛肚的擔(dān)心,原本只是看熱鬧的老百姓也開始琢磨起來,覺得這個姓蘇的秀才可真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