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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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提別人,欠賬最多的就是太子,若不是皇帝允許,徐尚書會借給太子這么多的銀兩?他可是徐家人,四皇子的親外公?!?/br> 蘇鳳章點了點頭,問:“那又如何?” 誠親王無奈了,說道:“蘇大人啊蘇大人,你平時看著最機靈的一個人,怎么就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呢?” “這些錢上到陛下徐尚書,下到戶部的小吏,一個個都心知肚明?!?/br> “陛下好面子,絕不會開口問底下人要賬,徐尚書倒是想要,但是此時牽扯極廣,他也不敢牽一發(fā)而動全身,到時候把老四的面子里頭都丟光了?!?/br> “再有一個,這都是陳年舊事了,就算是去要了,也不一定能要回來?!?/br> “蘇大人,這些本王不信你想不到?!?/br> 蘇鳳章果然點頭,笑道:“下官來之前便想過了?!?/br> 誠親王嘆了口氣:“那你還提這個,這事兒就算本王愿意出面也辦不成,說不準(zhǔn)剛邁出一步,上頭的圣旨就來罵人了?!?/br> “你要是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不如考慮考慮本王的,雖說丟人了一些,好歹也給了孟坤老將軍一個交代,否則本王內(nèi)心也是極為不安。” 弄錢的辦法,其實蘇鳳章心底不少,好歹是現(xiàn)代人,腦子里頭記住的方子也不是一個兩個,但他們都有一個缺點,那就是太慢了。 這可不是臨時制造用來嚇唬人的火藥,不管是玻璃還是肥皂,蘇鳳章本身并不會,記住一個大概的方子而已,真的要倒騰的話不是不行,只是需要工匠們?nèi)ピ囧e。 不說多久能搗鼓出來,搗鼓出來之后如何販賣收益都是問題,時間拉得太長了。 但對于誠親王的建議,蘇鳳章還是搖頭說道:“王爺?shù)膿?dān)憂下官知道,但這是現(xiàn)在最好的辦法,若是能行,一年半載也不用擔(dān)心國庫空虛了?!?/br> 誠親王聽了有些煩躁說道:“蘇大人若是執(zhí)意如此,本王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br> 蘇鳳章挑了挑眉,忽然笑道:“王爺,您誤會了,下官雖然想要錢,但也沒打算豁出性命去,更不打算挑戰(zhàn)陛下的臉面?!?/br> 誠親王瞧他這幅模樣就想笑,每次蘇鳳章一動眉頭,他便覺得這家伙要使壞了。 以前的時候,誠親王總覺得文人狡猾不可信任,如今瞧著蘇鳳章倒是十分樂意,還覺得這位大人使壞的樣子有幾分可愛:“蘇大人就別賣關(guān)子了,你總不會是來找本王喝茶吧?!?/br> 蘇鳳章笑了笑,從懷中掏出一張紙張來攤開,上頭羅列了一群人的名字:“王爺請看,仔細(xì)看,您能看出什么來?” 誠親王瞧了一眼,便說:“不是皇親國戚,就是達(dá)官顯貴,別看你現(xiàn)在是戶部右侍郎,他們里頭哪一個出面都能給你下絆子?!?/br> 蘇鳳章又問道:“那王爺覺得,上頭誰最為顯貴?” “自然是太子了,想必國庫里頭的銀子也是他欠的最多。”誠親王嗤笑道。 太子會欠著國庫的錢不奇怪,在皇帝任命徐尚書為戶部尚書的時候,就挑動了太子敏感的神經(jīng),要知道元后早逝,元后一族又開始沒落,并不能給太子多少助力。 身為太子身份高貴,但他要拉攏朝臣豢養(yǎng)門客處處都要花錢,更別提太子本身也是個好享受的,這一點跟當(dāng)今陛下倒是十分相似。 恐怕在太子的心里頭,國庫的銀子那就是他的銀子,徐尚書去了戶部,他八成還擔(dān)心徐家監(jiān)守自盜為四皇子牟利,這幾年更是變著法子要錢。 蘇鳳章點了點頭,又說道:“確實是太子,從太子往下,借錢多的人家多事顯貴,文臣反倒是少了一些。” 這倒是不難理解,勛貴家族多是有爵位的,當(dāng)年跟著太祖皇帝打天下的那群人,只是不是每家每戶一代代都能成材,若是沒落了自然就缺銀子。 缺銀子有面子,太子開了頭,后頭便有人有樣學(xué)樣,倒是文官吝惜名聲,且多是清貴出生,反倒是摻和的少一些。 至于五皇子自己,當(dāng)年他劣跡斑斑不說,一直還住在宮中,倒是并無需要。 蘇鳳章繼續(xù)說道:“讓下官覺得意料之外的是,榮親王府少有欠款,四皇子府也是極少?!?/br> 誠親王微微一笑,解釋道:“皇叔不愛奢侈,家中除了皇嬸和郡主之外再無其他主子,我這皇嬸又是出身富貴,當(dāng)年的嫁妝就豐厚異常,榮親王府自然是不需要借錢的。” 如今欠下的這些,恐怕還是榮親王隨大流借回去的。 “倒是四皇子……徐尚書是戶部尚書,想必他也不想讓自己的請外孫借貸太多吧?!?/br> 話說的好聽,實際上兩人都懷疑徐尚書做了手腳,要知道四皇子可從來不缺錢花,那些錢難道是天上掉下來的,還不是得靠徐家。 兩人對視一眼,都明白彼此的懷疑。 蘇鳳章笑著說道:“這對我們來說,卻是一件好事。” 誠親王笑著反問:“好在哪里,還是你覺得如今的太子好得罪?” 蘇鳳章笑著說道:“自然是好在不用同時得罪兩位皇子?!?/br> 誠親王瞧了他一眼,翻了個白眼不耐煩了:“蘇鳳章,你再兜圈子的話,本王直接用點心堵住你的嘴,也省的聽你煩心?!?/br> 蘇鳳章聽著她的威脅反倒是覺得有趣,繼續(xù)說道:“殿下有一件事說得對,還不還錢,主要在太子,太子是欠錢最多的人,他若是執(zhí)意不還錢,其他人也會扛著不還錢?!?/br> “若是陛下殺伐果斷,弄一兩個人頭殺雞儆猴倒是也可行,只是以陛下的性格此事萬萬不可,甚至不可走漏風(fēng)聲,否則陛下就得先找下官斥責(zé)了。” “既然如此,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又回到了太子身上,太子如今在東宮思過,下官是外臣,也不可能去東宮要債,這要是真的去了怕是有去無回。” “下官惜命,完全沒有以身試法的打算?!?/br> 誠親王聽著聽著,卻琢磨出幾分味道來,問道:“蘇大人,你的意思莫不是……” “正是如此。”蘇鳳章笑道,“這些日子四皇子幽居皇子府,閉門不出,想必是擔(dān)心自己失去了左耳惹人非議?!?/br> 誠親王嘲諷笑道:“四哥和徐貴妃連番哭訴,也沒讓陛下懲治太子,只是將他暫時關(guān)了起來,可見是要把此事壓下去了?!?/br> “陛下多年以來寵愛徐貴妃,疼愛四皇子,這般虧待他們,想必心中也是愧疚難忍。”蘇鳳章笑著說道。 “好巧不巧,四皇子欠下的那點錢,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么,但若是能讓太子狠狠的跌一個跟頭,即使明知道會惹怒陛下,四皇子也不會放過吧。” 若說現(xiàn)在誰最恨太子,那必然就是四皇子,這一次云州一行他不但沒得到任何功勞,反倒是失去了一只耳朵,等同于直接失去了爭奪帝位的資格。 四皇子如何能夠甘心,更讓他憤怒傷心的是,回來之后皇帝雖然多番安撫,卻對廢太子一事閉口不提,甚至沒有懲罰太子! 四皇子當(dāng)初是多么的心高氣傲,如今就是多么的陰鷙憤怒,若不是理智尚存,恐怕沖進宮中直接生肯了太子的心都有了。 誠親王瞇了瞇眼睛,看著蘇鳳章心中暗道果然不能得罪文人,得罪了一時,人家記住一輩子,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能給你狠狠來一下。 “蘇大人,你這是想要借力打力?” 蘇鳳章笑道:“下官只是想要盡快解決此事,太子還錢了,萬事便大吉了。” 至于太子的錢從哪兒來,他就不管了。 誠親王也想到此事,下意識的說了一句:“太子平日花銷甚大,恐怕會還不出來?!?/br> 蘇鳳章卻說道:“自古以來父債子償,不過下官琢磨著,陛下既然想要保住太子,為此不惜冷了四皇子的心,想必也會為他解決此事!” 聽見這話,誠親王整個人都震動了一下,喊道:“你竟敢打陛下私庫的主意。” 蘇鳳章笑而不語,太子到底能不能還那一筆巨款蘇鳳章不知道,但皇帝的私庫里頭有許多好東西,他卻是知道的。 誠親王眼神暗了下來,暗道蘇鳳章的膽子也忒大了一些,這是給皇帝設(shè)下了連環(huán)套,從四皇子發(fā)難,到時候徐貴妃必然癡纏撒潑,皇帝又有幾分愧疚,對這個兒子定然不敢下狠心。 說不得,因為太子陷害四皇子一時被壓下,皇帝還想要彌補一二。 這般一來就只能暫時委屈太子了,皇帝向來是希望兩全其美的人,誠親王眼神一閃,也猜測到他最有可能做出的選擇。 不過他還是皺了皺眉頭,問道:“蘇大人,你不怕陛下知道此事因你而起會遷怒嗎?” 即使當(dāng)時皇帝認(rèn)了,之后恐怕也會遷怒于牽頭的蘇鳳章。 蘇鳳章點頭說道:“自然害怕,所以下官才來找王爺商量啊?!?/br> 誠親王抬頭仔細(xì)的看他,見他這般厚顏無恥倒是哈哈大笑起來:“你怎么知道本王會幫你辦了此事,又怎么知道本王能辦此事?!?/br> 蘇鳳章笑道:“自然是因為相信王爺?!?/br> 誠親王笑了一下,一口答應(yīng)下來:“既然如此,本王自然不能辜負(fù)了蘇大人?!?/br> “不過此事隱秘,你確定戶部不會走漏消息?” 蘇鳳章十分有把握的說道:“還得多謝丁大人將戶部的人都派遣出去,只剩下一二個跑腿的小吏,他們都是不知內(nèi)情的,丁大人倒是知道,到時候徐尚書自然會讓他閉嘴?!?/br> 誠親王看著蘇鳳章的眼神越發(fā)閃亮,笑著說道:“蘇大人啊蘇大人,你這一招妙啊,不但能解決燃眉之急,還能讓老大和老四撕破臉皮,經(jīng)過此事,太子元氣大傷不說,在民間的名聲也完了,更妙的是,這事兒你我都能洗的干干凈凈?!?/br> 蘇鳳章卻低頭說道:“經(jīng)過此事,徐尚書對下官也會放心一些。” 能不放心嗎,這等于是蘇鳳章向著四皇子投誠了,只要他還是戶部右侍郎,還是誠親王的親信,四皇子必然是舍不得隨隨便便將他推出去當(dāng)擋箭牌的。 第186章 豁出去 四皇子在屋子里頭不停的來回踱步,有宮中太醫(yī)的資料,他耳朵處的傷口早就已經(jīng)痊愈,但失去的耳朵卻是回不來了。 正因為如此,四皇子等閑不樂意出門,要知道以前他可是最喜歡出門交際的一個人,畢竟即使裝上了宛如真耳,但假的就是假的,仔細(xì)一看便能發(fā)現(xiàn),四皇子最是要顏面的人,自然是受不了旁人異樣的眼神。 不過他此時的焦慮卻是跟耳朵無關(guān),驀地,四皇子停下了腳步,轉(zhuǎn)頭問身邊的人:“你說這法子到底可不可行?” 伺候的下人深知這段時間四皇子喜怒無常,心中害怕不已,只得小心翼翼的回答:“殿下,朝堂的事情小的哪里能知道,等徐尚書過來必能為殿下分憂解難。” 四皇子皺了皺眉頭,瞪了他一眼倒是也并未發(fā)作。 逃過一劫的侍從松了口氣,等看見徐尚書的時候如同看見了救星,連忙把人迎了進來。 徐尚書并不是光自己過來,身邊還帶著長子徐玉然,兩人進門之后,四皇子便屏退了左右,徐尚書這才問道:“四殿下急匆匆的傳話,可是有要事商量?” 四皇子見他出現(xiàn),立刻走過去說道:“外公,你可來了?!?/br> 從他的一舉一動不難看出,四皇子對徐尚書是極為親近的,甚至是將他視作自己的長輩來尊敬:“確實有一件事情,我下不了決心,所以才特意請了外公過來?!?/br> 比起徐尚書,四皇子對親舅舅徐玉然的態(tài)度就讓人玩味了。 徐尚書皺了皺眉頭,問道:“何事?莫不是陛下那邊……” 四皇子的眼神一黯,憤怒之色一閃而過,若說此次云州之時讓他顏面盡失,那么回京之后皇帝的態(tài)度更讓四皇子心寒心驚。 他曾以為自己是父皇最為寵愛的皇子,一度覺得太子之位遲早都是囊中之物,誰想到一直以來是他過于天真,他們這位好父皇真正疼愛的只有太子,他不過是一塊踏腳石。 徐尚書何嘗不知道四皇子的心思,嘆了口氣安撫道:“四殿下,此次陛下雖然并未懲戒太子,但經(jīng)過此事朝中大人們都對太子心懷不滿,即使他還占著太子之位,只怕也夙夜難寐?!?/br> “那又有何用,他一日還是太子,便有可能登上帝位!”四皇子怒喝道,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入手冰涼的觸感更讓他憤恨難忍。 徐尚書看著他的耳朵,心中也是心如刀割,原本四皇子前程似錦,此事之后卻很可能與帝位無緣,這讓謀劃了二十多年的徐尚書如何甘心。 四皇子發(fā)xiele一番倒是冷靜下來,抬頭說道:“外公,此次請你過來,是府中謀臣提了一件事,我心中覺得大有可為,但又一時下不得決心。” 徐尚書問道:“還請殿下細(xì)說?!?/br> 四皇子請他坐下,這才提起了戶部欠銀一事,剛提了一個開頭,徐尚書就忍不住大皺眉頭,他是戶部尚書,對于戶部的積病自然無比熟悉。 正因為了解,徐尚書才更加的擔(dān)心,他看了一眼四皇子,問道:“四殿下,這法子是誰獻(xiàn)上的,此人狼子野心,其心可誅!” 四皇子臉色一變,就聽見徐尚書繼續(xù)說道:“戶部欠銀一事,朝中知道的人不少,但為何年年國庫空虛卻無人敢提?” “說到底只因為這欠款牽連極廣,老一輩的勛貴幾乎家家都有欠款,其中以皇室最多,而最多的便是當(dāng)今的太子殿下?!?/br> “不瞞四殿下,太子欠款一事陛下定然也是知曉的,甚至是有意為之,只要陛下不發(fā)話,誰敢去提欠銀的事情,誰要是提了,那就是眾矢之的,到時候吃力不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