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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科舉大佬在線閱讀 - 第152節(jié)

第152節(jié)

    等綠荷帶著九皇子匆匆離開,玉妃卻換上了一身麻衣。

    “大人,出事了?!碧K阿榮滿頭是汗的進門,都顧不得避開蘇慧慧了。

    蘇鳳章皺眉問道:“又出了什么事情?”

    “方鈺方大人不堪受辱,在宮門口大喊太子失德,當場撞墻而死!”

    “宮中玉妃娘娘得知消息,披麻戴孝,如今就跪在大殿之前,請求陛下懲罰太子?!?/br>
    “朝中文武百官聽說此事,對太子穢亂宮廷,失德忤逆一事心懷不滿,紛紛彈劾。”

    一連串的消息讓蘇鳳章頭疼不已,尤其是方鈺之死讓他百感交集,他們曾經(jīng)是同鄉(xiāng),也曾有過同船的情誼,雖然說不上多么親近,但也從未想過方鈺會這般死去。

    “二哥?”蘇慧慧擔心的看著他。

    蘇鳳章嘆了口氣,拍著她的手說道:“慧慧,我出去一趟,你幫我照顧好娘和阿能,記住,我回來之前不要出門,若是有事,便帶著他們從后門出去,那里有一條小路直通誠親王府,你們過去那邊等我。”

    “二哥放心,我會照顧好娘和阿能的。”蘇慧慧連忙說道。

    蘇阿榮正要跟上去,蘇鳳章卻交代道:“阿榮,你待在家中,陪著我娘他們?!?/br>
    說完這話,蘇鳳章便已經(jīng)急匆匆的出門了,蘇慧慧心中擔憂不已,尤其是方才說了小路一事,更是讓她心驚rou跳。

    第207章 廢太子

    大周建國百年以來,這一年多大約是宮門最為熱鬧的時候,去年四皇子帶著人哭訴,譴責太子借錢不還,逼得最后皇帝出面開了私庫。

    時隔不久,方鈺一頭撞死在宮墻之上,用一種慘烈的方式拉開了廢太子的序幕。

    方鈺活著的時候,不管是在朝中還是方家都如同隱形人一般,常人談起方家,首先想到的肯定是入宮之后備受寵愛,連徐貴妃都要退出一射之地,后來還能安安穩(wěn)穩(wěn)生下九皇子的玉妃。

    亦或者是皇帝的伴讀出生,這些年雖然遠在青州,卻從當年方家慘案之中活下來,在皇帝心中頗有幾分分量的方之問。

    提起方鈺,通常是玉妃的哥哥,或者是方之問的侄兒,甚至是徐家的倒霉女婿。

    但他這一死去,一夜之間便成了朝廷重臣,文人典范,人人都為他所受到的屈辱叫屈,至交好友都冒出了無數(shù)個,最后留下的那句話更是成了吶喊的口號。

    “太子無德,枉顧人倫,理應被廢!”

    蘇鳳章趕到宮門口的時候,聽見的便是一陣陣的口號聲音。

    他并未冒然靠近,只是眼睛一掃便發(fā)現(xiàn),宮門口這場示威逼宮看起來熱熱鬧鬧氣勢洶洶,但實際上跪地不起的那些基本都是四皇子一脈的人。

    除去朝中官員,倒是也有一群書生跟著鬧騰,蘇鳳章還看到了國子監(jiān)的學生服,也不知道他們是真心覺得太子無德應該被廢除,還是被有心人煽動。

    一排排警衛(wèi)軍牢牢守在宮門之處,手中長槍對著宮外的眾人,他們并未動武,但防御的態(tài)度也是一目了然。

    蘇鳳章并未找到自己熟悉的那幾張面孔,不管是孟庭還是和棠都未曾出現(xiàn),連徐子峰也不見蹤影,更加沒有看到楚太傅和張?zhí)珟煹热恕?/br>
    “蘇大人,王爺請您過去說幾句話?!币粋€侍衛(wèi)過來稟告。

    蘇鳳章點了點頭跟上去,原以為請他過去的是誠親王,誰知道到了地方才知道是榮親王。

    榮親王臉色憔悴,帶著幾分中氣不足的蒼白,還未說話便帶出來一陣急促的咳嗽。

    半晌,榮親王才止住了咳嗽,看著蘇鳳章問道:“蘇大人來了,本王一直在等你。”

    “不知王爺有何吩咐?”蘇鳳章恭敬問道。

    榮親王又咳嗽了一聲,這才說道:“老四老五都在宮中,那幾位老大人如今也在宮中,本王很怕這邊會出亂子,還請?zhí)K大人去勸勸他們?!?/br>
    蘇鳳章聽了這話,苦笑道:“王爺,您這是高看我了,下官位卑言輕,即使說破了嘴皮子也不會有人聽從的?!?/br>
    榮親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這當頭還有心情笑,笑完了才說道:“蘇大人,這可是大好機會,若是行事得當?shù)脑挶隳芴胬衔逭袛埲诵?,你舍得錯過?”

    蘇鳳章抬頭朝著榮親王看去,榮親王咳嗽起來,又說道:“其實比起老大老四,本王也更喜歡老五一些?!?/br>
    蘇鳳章的眼神微微一閃,榮親王一直是皇帝最為信賴的弟弟,若說云騫是皇帝鷹犬,那么榮親王便是左膀右臂,卻沒想到這兩人同時偏向了誠親王。

    也許在他看不到的時候,誠親王早就開始布局,沒有十幾年的經(jīng)營,這兩位絕不會臨陣倒戈,意識到這一點,蘇鳳章不但沒有畏懼,反倒是升起一股斗志來。

    榮親王注意到他眼神的變化,笑著說道:“本王愛女即將嫁入何家,蘇大人大可放心。”

    蘇鳳章想到誠親王的真實身份,心中懷疑這位榮親王到底知情不知情,試探著問道:“王爺,誠親王畢竟年幼,非嫡非長,這般拉攏人心之舉終歸不名正言順?!?/br>
    榮親王眉頭都沒動一下,笑道:“正因為如此,才需要人心所向?!?/br>
    “老五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當年混賬了一些,總是得罪文人?!?/br>
    “他在武將中皆有口碑,還有當年李家的余蔭,何雋那小子也是跟他一個鼻孔出氣,可在文人中卻是個混世魔王,這樣可不行?!?/br>
    蘇鳳章的眉頭微微一跳,榮親王已經(jīng)拍著他的肩頭說道:“你能跟隨在他身后,本王倒是安心了許多?!?/br>
    說完,榮親王再一次咳嗽起來,半晌才緩了過來:“他們只是靜坐便罷了,若是惹出什么亂子來,本王少不得做一個惡人?!?/br>
    這話里頭的意思可算明白,蘇鳳章眼神微微一暗,顯然也沒料到這一位一直置身事外的榮親王,會這般明目張膽的行事。

    走到外頭,怒喊著“太子無德,枉顧人倫,理應被廢”的聲音也越來越響,幾乎震耳欲聾,甚至還有膽大的百姓在周圍探頭探腦,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

    蘇鳳章的手指微微彈動,文人造反三年不成,這群十年寒窗苦讀的學生,其實才是最為維護大周王朝的人,一般情況下他們能這般靜坐已經(jīng)不易。

    當然,若是有心人故意鼓動的話,群情激憤之下失控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現(xiàn)在出面勸說,別說他不過是年輕官員,就算是張?zhí)珟熢诖?,只怕也不能讓這些人的情緒平靜下來,引發(fā)暴亂容易,安撫卻很難。

    站在招攬人心的立場,此刻出面也并不是最佳時機。

    蘇鳳章的眼神微微發(fā)冷,理智告訴他應該再等一等,等到暴亂真正的開始了,才是坐收漁翁之利的時候,但眼神掃過那一群年輕的學子,他還是忍不住皺了眉頭。

    宮廷之外一片混亂,暴亂隨時會開始,宮墻之內(nèi)卻也沒有安穩(wěn)到哪里去。

    玉妃身穿麻衣,臉色慘白的跪在大殿之外,任由任何人勸說都不曾動彈分毫。

    張?zhí)珟?、楚太傅等人的臉色也極為難看,黃瑩一事,他們還覺得太子是被人陷害,但誰知道隨后牽扯出了茹嬪,連孽種都有了!

    不說張?zhí)珟熀统颠@批太子黨心中如何的震驚,如何的不可置信,對太子又是多少的失望,但在進宮之后,他們還是選擇了跪地請罪。

    太子若是敗了,他們的下場只會更加慘痛,這是太子黨派無比確定的事情。

    四皇子是睚眥必報之人,若他贏了,他們這一派的人哪里還會有好下場。

    可憐張?zhí)珟熌晔乱迅撸缃窆蛟谟皴砗?,整個人都是搖搖欲墜。

    玉妃與這幾位相隔只有幾步,前者恨不得至太子于死地,后者卻想為太子求得一線生機,即使受罰,但只要太子之位還在,那就還有東山再起之日。

    楚太傅是內(nèi)心最為煎熬之人,他至今還不敢相信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太子居然做出了這般荒誕的事情,而太子妃不但不阻攔,反倒是為他遮掩。

    這時候他顧不得猜忌張?zhí)珟煂μ拥闹倚模慌沃@位皇帝的師傅能夠起到一些作用。

    他看向張?zhí)珟煟娝樕n白的模樣也是擔心,低聲問道:“張?zhí)珟?,你可還好,若是撐不住的話不如靠著下官?!?/br>
    張?zhí)珟焻s不想搭理他,冷著臉并不回答。

    楚太傅心中也是叫苦,只得閉口不言。

    就在這時候,跪了一日的玉妃忽然倒了下去,旁邊的宮女一聲驚呼,連忙扶著她喊道:“娘娘,娘娘你沒事吧?!?/br>
    從他們的角度依稀能夠看見玉妃面色慘敗如紙,奄奄一息。

    但楚太傅恨不得玉妃就這么死了,她若是死了,皇帝說不準傷心幾日就過去了,但她若是活著,這輩子與太子便是死仇!

    楚太傅不禁想起十多年前方家的事情,心中對玉妃更加忌憚。

    大殿一直緊閉的大門終于打開,所有人都跪倒下來,卻見里頭走出來一人,卻是皇后。

    皇后掃了一眼跪著的人,最后只看向暈過去的玉妃:“還愣著做什么,將玉妃抬到側(cè)殿,請?zhí)t(yī)好好醫(yī)治,玉妃若有好歹,本宮就拿你們是問?!?/br>
    玉妃被抬走之后,楚太傅連忙問道:“皇后娘娘,微臣求見陛下,還請娘娘代為通傳!”

    皇后卻只是冷冷說道:“陛下要見你們之時,自然會召見?!?/br>
    說完這話,大殿的門再次關(guān)上,楚太傅等人臉色極為難看,卻也無可奈何。

    皇后走到病榻之前,床上的皇帝早已經(jīng)醒來,臉色雖然還是不好,但早已經(jīng)沒有了性命之憂,只是聲音還是有氣無力:“玉妃如何了?”

    皇后輕柔的坐在床前,說道:“陛下放心,臣妾會讓人好好照顧玉妃meimei,絕對不會讓她出事的?!?/br>
    皇帝聽了卻嘆了口氣,說道:“她這是用性命在逼朕?!?/br>
    皇后的眼神微微一閃,開口說道:“陛下,方鈺是玉妃唯一的哥哥,他這一自尋短見,玉妃一脈竟是連點血脈都沒能留下,也難怪玉妃失了心智。”

    皇帝揉了揉眉頭,道:“方鈺身為男子,竟是連這點事情都扛不住,他倒是死了痛快,讓朕如何跟玉妃交代,不過是一個女子,朕再給他一個更好的不就成了?!?/br>
    皇后眼中的諷刺都要擋不住,口中溫柔的問了一句:“陛下,那茹嬪要如何處置?”

    方才還嫌棄方鈺不夠大方,不夠堅強的皇帝臉色一冷,怒道:“還問什么,茹嬪竟敢穢亂宮廷,直接賜死還是朕的仁慈?!?/br>
    皇后露出果然如此的眼神,又提醒了一句:“陛下既然醒來了,要不要見一見諸位大人,如今宮外都是靜坐的文人和官員,朝中人心不穩(wěn),還需要陛下親自做主?!?/br>
    皇帝的臉色陰沉下來,搖頭說道:“讓朕再想想。”

    第208章 問心(二)

    “還要想什么?”徐貴妃惱怒不已,整個人焦躁的興奮著,對于皇帝更加不滿,“陛下就是偏心太子,這些年來他做了多少錯事,哪一次不是陛下幫他收拾了爛攤子?!?/br>
    “這次倒好,太子yin亂后宮,對已經(jīng)被賜婚的臣子未婚妻出手,甚至還與后妃鬼混弄出了孽子,都是鐵證如山的事情,大周朝上上下下都盼著他廢太子,陛下還要猶豫!”

    四皇子反倒是比徐貴妃冷靜一些,安慰道:“母妃不必心急,這方鈺死在了宮門口,這次的事情是無論如何都瞞不住的,如今百姓們都知道太子做過什么荒唐事兒,他的太子之位必定是保不住了?!?/br>
    徐貴妃卻猶豫說道:“但是皇兒,本宮聽說張?zhí)珟煶的莾蓚€老不死的跪在大殿之外,想必是要為了太子求情,若是陛下聽了他們的話……”

    四皇子卻冷笑道:“母妃多慮了,有皇后娘娘在,他們?nèi)绾文芤姷奖菹???/br>
    徐貴妃疊著眉頭,她對皇后有一種天然的畏懼和排斥,低聲說道:“皇后雖然膝下無子,但畢竟坐在鳳位多年,她真的會幫我們嗎?”

    四皇子笑道:“正因為膝下無子,皇后才愿意幫我們?!?/br>
    “母妃可別忘了,這位繼后為何膝下一直無子,恐怕她心中早已經(jīng)恨毒了元后和太子,她或許并不樂意幫我們,卻絕對樂意狠狠的踩上一腳。”

    “痛打落水狗這種事情,不需要我們逼著趕著,自然有人上趕著去做?!?/br>
    徐貴妃聽了這話,倒是安心了一些,也笑道:“可不是嗎,不只是皇后,后宮那幾個恐怕都等著這一日呢?!?/br>
    琢磨了一會兒,徐貴妃又說道:“即使有皇后攔著,陛下總不可能一直不見張?zhí)珟煹热?,若是見了他們,這幾個巧舌如簧的,還不知道要說什么來迷惑他?!?/br>
    四皇子冷笑起來:“不用擔心,他們跪不了多久了?!?/br>
    徐貴妃疑惑的看去,卻見四皇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