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知道誠親王身份，并且要利用這個(gè)身份的，基本都是四皇子一派的人，如果五皇子真的下定決心爭搶皇位，到時(shí)候兄弟倆個(gè)自然是不死不休的。

    弒君弒父弒兄誠親王都不怕，但他卻也知道這是一條布滿荊棘之路。

    蘇鳳章見他沉默不語，很快又問道：“王爺避而不答，是不是因?yàn)槟阍缫呀?jīng)選擇了第三條路？”

    誠親王的臉色震動，盯著蘇鳳章的眼神帶著追問。

    蘇鳳章便說道：“那日在此處見到云騫云大人，下官心中便有所疑惑，只是那時(shí)候只以為云大人良禽擇木而棲，如今想來，卻是一切都有預(yù)兆。”

    “太子失勢，四皇子反撲，都是在宮中又誕生了一個(gè)皇子之后?！?/br>
    “下官不知道玉妃娘娘與皇后娘娘達(dá)成了什么協(xié)議，卻也能猜測一二?！?/br>
    “云騫大人固然大公無私，卻也是個(gè)人，是人便會有私心，更何況宮中皇后還是他的親jiejie，這些年來為了云家犧牲良多?！?/br>
    “若是如此的話，也難怪當(dāng)初王爺您能前往云州，而一直被圣上忌憚的熙郡王還能進(jìn)入兵部，而下官也好運(yùn)氣進(jìn)了戶部，這些并不是王爺一人能做到的?！?/br>
    聽完蘇鳳章的話，誠親王長長嘆了口氣，看著他說道：“蘇大人，此事絕密，希望大人不要責(zé)怪本王沒能提前告知。”

    蘇鳳章并不介意，他不過是半路投靠的文官，身家背景都沒有什么值得拿出來說的，人家憑什么一開始就把計(jì)劃告知。

    但這會兒，蘇鳳章還是說道：“下官倒是沒想到，云大人會瞞著榮親王殿下。”

    誠親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嘆了口氣說道：“云大人也是怕皇叔想到當(dāng)年的事情?！?/br>
    以至于不想要再去培養(yǎng)一個(gè)不知道深淺的皇子。

    蘇鳳章沒有追問這事兒，抬頭問了一句：“那么王爺你呢，你難道就甘心嗎？”

    第215章 未來之路

    屋內(nèi)一下子安靜下來，安靜到可以聽見心跳的聲音。

    在蘇鳳章的話音落下的時(shí)候，誠親王的心臟不受控制的加速，好像要脫離主人的控制，從胸口的位置蹦出身體之外來。

    甚至有一瞬間，誠親王的腦子一片混沌，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將要去做什么，眼前心里只剩下蘇鳳章那極具誘惑力的聲音。

    但是很快的，這位經(jīng)歷過大風(fēng)大浪的王爺就醒過神來，她笑了一下，開口說道：“蘇大人，本王自然是不甘心的?！?/br>
    蘇鳳章也笑了，追問道：“既然不甘心，為何不試試看？”

    誠親王忽然拽住他的手，眼神帶著幾分刺骨：“蘇大人，這番話真的是你的心里話嗎？”

    蘇鳳章的手指微微一顫，誠親王的手冰冷異常，那股子冰冷透過肌膚穿透過來，讓他心底也升起來幾分異樣。

    蘇鳳章如此說道：“比起一個(gè)還未長大，即使將來成功登基，身后還會站著兩宮太后的九皇子，下官自然更加看好王爺?！?/br>
    “即使我是女子，也不影響嗎？”誠親王再一次問道。

    蘇鳳章笑道：“下官方才便說過，是男是女有什么不同，只要王爺志向不變，便是最好的人選，定了這條路有的就是辦法?！?/br>
    誠親王沉默了下來，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慢慢將自己的手挪開，掩飾的喝了一口清茶，才說道：“蘇大人，你知道嗎，你這一番話讓本王已經(jīng)沉寂的心又開始動搖了?！?/br>
    蘇鳳章卻說道：“對王爺而言，這才是最佳選擇，不是嗎？”

    誠親王卻忽然嘆了口氣，自嘲的笑了一聲：“說一句實(shí)話，若本王能留下子嗣，定然也不會選擇這般費(fèi)時(shí)費(fèi)力，將來還不一定能討好的辦法?！?/br>
    蘇鳳章微微挑眉，就聽見誠親王繼續(xù)說道：“若本王要爭，固然也是可以，上位之前的腥風(fēng)血雨先不提，上位之后呢。”

    “本王無子，將來繼承人便是問題，不管是從宗師挑選，還是其他的法子，到時(shí)候又是一番龍爭虎斗，吃苦的只有下頭的百姓。”

    “蘇大人你也說了，我們想要的是一個(gè)海晏河清，天下太平的大周，而不是因?yàn)橐患褐?，讓他變得千瘡百孔?！?/br>
    蘇鳳章的神色微微一變，就聽見誠親王繼續(xù)說道：“你以為陛下為何這般放心我，不僅僅因?yàn)楸就踉桥?，更因?yàn)槲易⒍ㄟ@輩子不會有子嗣。”

    “當(dāng)年……”即使是誠親王，時(shí)隔多年提起此事還是覺得難以啟齒，“在宮廷之中假冒皇子并不是容易的事情，即使有陛下幫忙遮掩，但也不能露出太大的破綻來?！?/br>
    “這些年來，本王用的秘藥不少，不少都對身體有傷?！?/br>
    終于吐出心底最大的秘密，誠親王反倒是放松了一些，搖頭笑道：“蘇大人，現(xiàn)在你知道為何陛下這般信任本王了吧。”

    “恐怕在他的心中，本王與宮中太監(jiān)也并無不同，一身恩寵皆系于他身，只要他一句話就能剝奪，自然比太子和四皇子省心省力?！?/br>
    饒是蘇鳳章也花了一些時(shí)間才理解透這些話，理解之后，首先心中沸騰起來的是心疼。

    他不敢想象在詭譎的深宮之中，這一位五皇子到底是吃了多少苦頭才走到了今日這一步，蘇鳳章還記得在青州初見的時(shí)候，曾覺得五皇子陰晴不定，不是善于之輩。

    一直到他來到京城，與五皇子共同走了一趟云州，這種印象才慢慢改變。

    他所作的一切，不過是為了生存。

    蘇鳳章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握住誠親王的手，兩人的視線交纏在一起，蘇鳳章才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有些不妥當(dāng)。

    他下意識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誠親王卻反過來抓住，笑著說了一句：“蘇大人，這件事本王從未與人說過，今日說了，心底反倒是不覺得如何了?！?/br>
    怎么可能不覺得如何，設(shè)身處地的想想，蘇鳳章也能理解那種徹骨之痛，他笑了一下，說道：“多謝王爺信賴?！?/br>
    這一次與云州云山之上不同，那時(shí)候他們不一定能脫線，說不準(zhǔn)下一刻就直接凍死在山上，臨終之前有些話想說也正常。

    可現(xiàn)在誠親王愿意對他說這一些，確實(shí)是信任異常。

    停頓了一會兒，蘇鳳章還是說了一句：“王爺若是愿意，未嘗沒有其他辦法。”

    誠親王卻搖頭說道：“何必如此，就像你說的，只要大權(quán)在握，不管誰坐上了那個(gè)位置都得聽本王的，有皇后在，想必九皇子也不會養(yǎng)成父皇這般的性子。”

    “再有一個(gè)……”誠親王又說道，“如今這第三條路才是最為省心省力，本王不能因?yàn)橐患褐?，反倒是害了身邊的人?！?/br>
    蘇鳳章心中一動，就聽見誠親王笑道：“蘇大人方才那番話本王也喜歡，可蘇大人也有父母親人，想必也不愿意冒險(xiǎn)。”

    聽了這話，蘇鳳章忽然站起身拱手行禮：“下官多謝王爺?！?/br>
    誠親王哈哈一笑，反問道：“你謝我什么？”

    蘇鳳章說道：“王爺退讓一步，卻能讓無數(shù)人留下性命?！?/br>
    誠親王的臉色莫測，盯著蘇鳳章說道：“蘇大人方才那番話，莫不是為了試探本王？”

    蘇鳳章卻說道：“并不是試探，那是下官真心所愿，只是殿下高風(fēng)亮節(jié)，懷瑾握瑜，倒是讓下官自慚形穢?！?/br>
    “下官所思所想，不過是從自身出發(fā)，覺得那才是最好的辦法，做到利益最大化，但王爺卻看得更遠(yuǎn)，是下官短視了?！?/br>
    誠親王被他一番夸張，倒是笑了起來：“行了，蘇大人，在本王面前就別來這套了?！?/br>
    他托著下巴看著蘇鳳章，忽然說道：“你啊，跟云騫多走動走動，你們倆或許能成為好友也不一定，畢竟都長著一顆七竅玲瓏心?！?/br>
    這話也不知道是夸張還是感慨，蘇鳳章笑了一下，說道：“身在世間，都是凡人，沒有人可以摒除私心，宮中有皇后和玉妃，宮外有云家、何家和榮親王府?！?/br>
    “王爺?shù)霓k法好就好在，能夠讓這些人都坐到一艘船上。”蘇鳳章嘆了口氣，說道，“王爺現(xiàn)在看似勢大，其實(shí)都是虛的，廢太子經(jīng)營多年，黨羽眾多，陛下并未清掃。”

    “四皇子就更不用說，光是徐家一脈的文人就不可估量，朝中與徐家關(guān)系親密的官員數(shù)不勝數(shù)，如今不過是暫時(shí)蟄伏。”

    誠親王也嘆了口氣，說道：“正是如此才需要合作?！?/br>
    若是順利，即使皇帝還能再活幾年，九皇子的年級也不算大，到時(shí)候誠親王卻已經(jīng)能夠把持朝政，等那時(shí)候即使皇后有心干政，想要與他斗也難。

    更重要的是，云家那邊也不是一條心的，云騫雖然心疼meimei，但是心中更有理想，或者說，云騫與榮親王的志向從未改變，只是伺機(jī)待發(fā)。

    “蘇大人，再來喝杯茶？”誠親王笑著說道，“我也不知道你愛吃什么，就讓人隨意準(zhǔn)備了一些，若是不喜歡的話可得說?！?/br>
    蘇鳳章也沒有再提方才的沉重話題，轉(zhuǎn)而說道：“王爺這邊的茶水點(diǎn)心滋味都是極好的?！?/br>
    誠親王倒是笑了，說：“本王瞧著你像是不愛吃甜，也不愛重口的東西?！?/br>
    蘇鳳章的口味確實(shí)是清淡的很，一來是他原本南方人，二來就是靈泉的持續(xù)作用下，他的身體五感增強(qiáng)之后，對味道的敏感度也增加了，口味重的不太適應(yīng)。

    “確實(shí)如此，在家中的時(shí)候，我娘也說我口味過于清淡，恨不得直接生吃?！碧K鳳章笑著解釋了一句。

    想起來靈泉，他陸陸續(xù)續(xù)倒是也給誠親王用過不少，但這東西一時(shí)半會兒看不出效果來，誠親王又不是他媳婦，不可能日日夜夜使用。

    誠親王不知道他的心思，還笑著說道：“那以后有好的瓜果，本王派人直接送過去給你嘗嘗鮮，或者等明年夏日，蘇大人陪本王去郊外莊子上坐坐，新鮮采摘下來的才最好吃?！?/br>
    蘇鳳章自然答應(yīng)下來。

    倒是誠親王看了看他，又說了一句：“蘇大人，你的婚事可有主意？”

    蘇鳳章眼皮子都沒動一下，反問道：“王爺，陛下的心思難道您還不知道。”

    誠親王卻笑了：“父皇拖著不給你賜婚，以為這是在補(bǔ)償本王，但你我都知道這是假的，既然是假的，本王也不會攔著你?！?/br>
    蘇鳳章卻忽然嘆了口氣，真心實(shí)意的說了一句：“下官倒是感激陛下多此一舉，陰差陽錯(cuò)倒是免了我早早的娶妻生子。”

    誠親王奇怪問道：“你這話倒是奇怪，天下男子哪一個(gè)不想嬌妻美妾兒女成群的？”

    蘇鳳章笑道：“王爺不是已經(jīng)見過一個(gè)，如今我便成了第二個(gè)?！?/br>
    誠親王略一想，便知道他說的人是榮親王，不得不說這一位王爺在皇室也是奇葩，他搖頭說道：“皇叔膝下只有一女，但從來不少紅顏知己?！?/br>
    “蘇大人，你到底喜歡什么樣的女子，莫不是要天仙才成？”誠親王問著，心里頭也不知道自己是個(gè)什么意思。

    迎著他的眼神，蘇鳳章忽然不想再避而不答，反倒是真真切切的說了一句話：“外貌年紀(jì)不過是紅粉骷髏，我想要一個(gè)人，我說一句話，她便能懂后頭的意思，在岔路口，我們會選同一條路，一件事情，我們會選擇同樣的做法，總的來說，就是心心相印?！?/br>
    誠親王沒想到等到的會是這樣一個(gè)答案，她一開始想要笑，但不知道為什么又想要哭，最后哭笑不得的說了一句：“蘇大人，你這要求不變的話，恐怕一輩子都別想娶媳婦了?！?/br>
    蘇鳳章卻不介意：“若只是娶回家一個(gè)人當(dāng)擺設(shè)，甚至相看兩生厭，那還不如孤身一人，至少孑然一身還能有一個(gè)清凈?！?/br>
    誠親王張了張嘴，一時(shí)間竟是不知道該說什么，她其實(shí)也不太能理解蘇鳳章的這種心思，但最后還是搖頭說了一句：“就算蘇大人你愿意，蘇老夫人也不會答應(yīng)的?！?/br>
    蘇鳳章聽了也是嘆了口氣，可不是，蘇趙氏如今已經(jīng)著急的不得了了。

    第216章 大婚

    京城這地方，平靜永遠(yuǎn)是一時(shí)的，廢太子的事情還未完全過去，異常熱鬧的盛事就急急忙忙而來，前些時(shí)日的灰蒙蒙一掃而空。

    古人常用十里紅妝來形容女子的嫁妝，那么現(xiàn)在即使是這四個(gè)字也不足以概括和靜郡主與熙郡王的這場婚禮。

    熙郡王是何家唯一還活著的男丁，何家雖然早就敗落了，但他畢竟是曾經(jīng)榮和長公主的唯一子嗣，也是何家的繼承人，從小到大都是受寵的，如今更是手握重權(quán)，還活著的何老太君自然是要把這一場婚禮辦得風(fēng)風(fēng)光光。

    而和靜郡主是榮親王唯一的女兒，是皇帝的侄女，從她出生就被封為郡主，聽說榮親王妃從她落地就開始積攢嫁妝，恨不得將王府都陪嫁過去。

    蘇鳳章身為外男，自然是看不到曬嫁妝的場面，但那一日蘇趙氏受邀，卻有帶著蘇慧慧過去添妝，回來之后感慨萬千。

    蘇趙氏自以為也算是見過大場面的人了，自問也不是個(gè)愛慕虛榮的，這會兒也忍不住口口聲聲說道：“今日才算是見識了什么叫做富貴，不說別的，那碩大的珍珠竟是論匣來算?！?/br>
    蘇慧慧也跟著說道：“可不是嗎，以前只聽說過金尊玉貴，今天才曉得是什么意思，光是看就琳瑯滿目，看不過來了?！?/br>
    蘇趙氏還說：“也是王府夠大，不然這么多的嫁妝，恐怕是屋子里頭都放不下了?！?/br>
    蘇慧慧笑道：“聽說大件的家具早已經(jīng)抬過去何家了，剩下的都是成親當(dāng)天要帶過去的嫁妝，大家伙兒都羨慕的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