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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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志社拍外景都拍習(xí)慣了,車上該有的都不缺,許許從登山包里翻出一把能量棒,又倒出來不少rou干和零食:“我們這輛凍得嚴(yán)重,我同事說至少還得半個鐘才能上路,只能先吃點墊肚子了?!?/br> “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好了附近的車,以防萬一。”沈瑯給手機充上電,偏頭看了眼車窗上蒙著的厚厚水霧,“雪天車開得慢,上山要遲兩個小時?!?/br> 沈瑯翻通話記錄,最近的兩通電話,還有一通來自肖聞郁。 許許見沈瑯回?fù)芰穗娫挘谎垲┑剿o備注的“the pure”,瞬間來了精神。 電話接通,許許無聲地問了句:那個十八歲? 其實都不用問,看沈瑯這幅笑眼盈盈的模樣就知道是了。 肖聞郁接電話時的慣用詞不是“喂”,而是很低的一聲“嗯”,本來聽在別人耳朵里像是聲短促簡潔的命令音,但這會兒由他低緩的聲音說出來卻帶著些說不出的味道。沈瑯在心里回味了遍,才開口:“剛才手機沒電了?!?/br> 沈瑯推算時間,這時候紐約時間凌晨五點多:“肖先生這么晚打給我,是睡不著……還是已經(jīng)回國了?” 肖聞郁停頓片刻,道:“我在國內(nèi)。” 回國了。沈瑯應(yīng)聲:“是有什么事嗎?” 肖聞郁不久前臨時回紐約,是去處理恒新分部里股東抽逃出資的緊急狀況。有股東利用關(guān)聯(lián)交易,拿著一筆可觀的出資額參與了期權(quán)對賭協(xié)議。肖聞郁聲音平靜:“公司會在一周后召開臨時股東會決議,表決通過他的罷免處理?!?/br> 原來是通知她去開會的。 “肖先生習(xí)慣在周末說正事?我以為你是……”沈瑯聲音聽起來還挺失落,后半句隱沒在曖昧的語氣里。她正無聊呢,又補了句更不正經(jīng)的,“到時候你會來接我嗎?” 沈瑯指的是開股東會的事,旁邊的許許跟他倆不在一個頻道上,聯(lián)想到沈瑯之前說的“已經(jīng)叫了車”,想岔了。 許許:“趕緊來接啊——我們這邊困山上零下十幾度呢,再晚點有人要凍成冰雕美人了啊——” 許許還嫌不夠:“車都熄火了,都吹不出暖風(fēng)了啊——沈瑯?biāo)掷溆逐I——” 沈瑯根本沒想攔著,心說早在她逗肖聞郁的時候他就該掛電話了。她好整以暇,拿手機屏幕對著許許晃了晃:“他掛了寶貝兒?!?/br> 許許看了眼:“沒掛啊?!?/br> 還真沒掛。 沈瑯怔了瞬,剛重新接起來,就聽肖聞郁出聲問:“你在哪里?” 沈瑯聞言倏然一笑,幾不可聞地說:“都這么晚了,肖先生不會真的想見我吧?” “沈瑯?!边@是肖聞郁第一次念她的名字,聲音像浸入大雪長夜,低沉冷冽。他像是繃著什么情緒,壓抑了片刻開口,“給我地址?!?/br> 沈瑯真愣了:“你……” 許許:“西郊晚駝峰,晚——駝——峰——少年人,英雄救美要趁早——” 四十分鐘后,司機和兩位男攝影師終于把冰鑿開,裹著一身的寒風(fēng)進車。司機舒了口氣,歡欣鼓舞地搞了張cd慶祝,哼著小調(diào)踩離合器后變檔,方向盤剛打了個轉(zhuǎn),越野車在車載音響悠揚的音樂聲中緩慢停下。 幾乎同時間,車內(nèi)所有人都見證了發(fā)動機的風(fēng)機停轉(zhuǎn)的聲響。 剛鑿開凍冰的越野車—— 熄火了。 司機:“……” 攝影師:“…………” 于是剛跳上車屁股都沒坐熱的一行人又哆嗦著下車,研究輪胎的研究輪胎,研究發(fā)動機的研究發(fā)動機。禍不單行,一小時后沈瑯接了個電話,聲音聽起來還算冷靜:“雪下得太大,盤山路封路了,我叫的車開不上來?!?/br> 許許縮在沒暖氣的車內(nèi)瑟瑟發(fā)抖,快哭了:“我這什么烏鴉嘴???” 時間已經(jīng)是夜里近十一點。 . 沒暖氣發(fā)動無能的車充其量就是個擋風(fēng)帳篷,還是不提供睡袋的那種。 長夜落雪,車內(nèi)靜謐一片。前排的攝影師回頭看了眼闔眸休憩的沈瑯,不好意思地壓低聲問許許:“你朋友在車?yán)镞@樣睡一宿沒事嗎?” “你怎么不問問我有沒有事?”許許被吵醒,冷笑一聲。她打了個哈欠,“你放心吧,擱以前可能非常有事,現(xiàn)在什么事也沒有?!?/br> 許許這話是實話。 換做以前她認(rèn)識的沈瑯,嬌生慣養(yǎng)一點皮rou苦都吃不了的大小姐,要是讓她像今天這樣在寒天凍地的車?yán)锼煌?,指不定怎么毒舌羞辱在場連發(fā)動機都搞不定的各位。 而近幾年沈瑯變了太多,甚至還心血來潮跑去住過地下室。好端端的,非要強迫自己吃苦受疼,有段時間臉許許都有種沈瑯在強制“扭正”自己的錯覺。 沈瑯?biāo)貌⒉皇娣?,直至濃黑的夜色被長燈照亮,混沌中她聽司機驚喜開口:“是不是有車來了?” 凌晨近四點,一輛開著探照燈的車碾過山路積雪,在距離不遠(yuǎn)處慢慢點剎住車。 車門打開,一身黑色大衣的男人下車,踩著雪邁步過來,撐臂俯身,屈手指在車窗前叩了兩聲。 司機的表情都快趕上世界末日見到救世主了,他開門下車,激動地把兜里存著的整包煙塞了過去。沈瑯還處在剛醒的那段緩沖期,旁邊許許抹了兩把車窗,朝外看了一眼,借著車燈打量身形修長的男人,回頭問沈瑯:“我天,這是那位‘十八歲’?” 長得也太要命了吧?! 車外的男人沒收煙,低頭跟司機交談兩句,接著側(cè)過臉朝著后座車窗看來。 冰雪下瓷畫玉雕的一張臉,英雋疏淡,眉眼幽深郁晦。他連開數(shù)個小時的車,平時有意維持著的矜斂盡數(shù)退卻,此時自上而下都裹挾著凌厲氣。 許許驚艷:“這肯定不止十八歲了吧?”十八歲哪有這種氣質(zhì)? 沈瑯總算清醒了,她下車前扔了三個字:“肖聞郁?!?/br> 司機是個自來熟的,沈瑯走近的時候正好聽到他訴苦完,熟絡(luò)地跟肖聞郁攀談起來:“……您這開的跑車上山多傷車啊,懸架就不說了,底盤刮擦的那可都是錢??!” 沈瑯沒想到肖聞郁真的來了。她抬眼對上他的目光,呵著白氣,彎唇笑打招呼:“好久沒見了肖——” 肖聞郁打斷話頭,漆黑的曈眸注視沈瑯,盯著她問:“你的手機呢?” 聽起來脾氣很躁啊。 沈瑯沒惹他,略顯無辜地眨了眨眼:“……在車?yán)??!?/br> 從沈瑯下車的那刻起,肖聞郁的目光自始至終落在她身上沒挪過,像在確認(rèn)什么完好性一般。他垂眸掃過沈瑯裸|露在外的一小片脖頸皮膚,半晌才道:“我打不通你的手機。” 越野車早在數(shù)小時前就熄了火,車內(nèi)溫度冷得出奇。沈瑯在車后座夾縫找到自己的手機,不知道什么時候又被凍關(guān)機了,難怪肖聞郁后來沒聯(lián)系上她。 車內(nèi)兩位攝影師也已經(jīng)醒了,下車問司機借了根煙。趁沈瑯上車找手機,許許拉住她,兩眼放光:“是那個掌權(quán)恒新的肖聞郁?把你哥氣得發(fā)瘋的那個?” 許許是知道肖聞郁的,但沈瑯從沒跟她提起過這個人,她對他也只停留在媒體新聞里的形象上。 “邁巴赫的這款車系少說要千萬,他都能為你糟蹋成這樣,你們倆別是真有什么吧?”許許說,“太帶勁了,你哥知道嗎?” 沈瑯笑著回:“別說我二哥,連我都不知道。” 許許失望了:“你們真沒什么???” “有啊,怎么沒有?!鄙颥橅?,語氣壓得纏綿悱惻,“我追著呢?!?/br> 沈瑯摸到手機,拿到肖聞郁前遞給他,神情真誠坦然:“不是我故意不接你電話,它沒電了,我怎么會騙你呢?” 她心情很好,遞個手機都不老實,偏要逗他一下。沈瑯指尖不經(jīng)意在他指背觸過,肖聞郁眸色一沉,頓了下,隨即反捏住沈瑯的手腕,溫?zé)岬闹父鬼樦拿}搏經(jīng)絡(luò)一寸寸撫過去。 沈瑯的手冰涼。 那瞬間肖聞郁下顎線條隨著動作繃緊了,像是平靜表象被撕裂出一道縫隙,壓抑蟄伏著的情緒快要破涌而出。他松開手,聲音克制:“上車?!?/br> 這模樣看在沈瑯眼里被順理成章地理解為:肖聞郁覺得他被她冒犯了。 生氣了,還挺難哄的。 肖聞郁來的時候還叫了拖車,只不過拖車快不過跑車,四十分鐘后姍姍來遲。 許許一行人最終跟著拖車離開,凌晨四點多,夜色還深,這場鬧劇終于落了幕。沈瑯坐在肖聞郁車?yán)?,裹著厚絨毯,體溫逐漸回暖。 肖聞郁拉開車門坐進主駕駛,副駕上的沈瑯偏頭看他,問:“明天——應(yīng)該是今天了,今天是周日,肖先生有什么安排嗎?” 肖聞郁聞言側(cè)過臉,看了她一眼。 沈瑯披著的這條厚絨毯跟肖聞郁身上一樣,帶著股淡淡的冷香,清冽的草木調(diào),不知道是男士香水還是須后水的味道。她鼻尖蹭了蹭毛毯,不慌不忙地把話接下去,尾音含著鼻音:“再等兩三個小時就能看日出了,聽說這里日出很漂亮,既然都來了,也不能白來?!?/br> 肖聞郁:“不困嗎?” “離日出還早,我們有兩三個小時能休息。要是現(xiàn)在就開車回去……”沈瑯看著他笑,瞳孔在車燈下呈琥珀色,“我總不好讓肖先生疲勞駕駛吧?” 沈瑯是真的有點累了,累到防備心都撤下不少。 以往這番話她只會說出要看日出的部分,至于等日出是出于讓人休息的念頭這一點,她只會閉口不提。 車內(nèi)的暖氣開得很足。肖聞郁的目光落在沈瑯裹著毛毯休憩的睡顏上,回憶起很多年的一幕場景。 多年前沈家宗親會上,沈立珩聽聞肖聞郁也被老爺子帶來了游艇,當(dāng)即氣得要找人算計他。 沈立珩咬牙道:“阿緒帶了槍,我想收拾他還不容易?” “阿緒是你的保鏢,帶槍是為了保護你,到時候一驗彈|殼,所有人都知道是你做的了?!币慌缘纳颥樈舆^話,“二哥,就是條聽話的狗而已,你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 沈瑯又說:“他不聽話,給個甜棗哄哄就好了。” 老爺子認(rèn)肖聞郁為義子,無論輩分還是身份都比沈立珩高出一截。他年輕氣盛,根本不能容忍:“我哄個屁,我要弄死他?!?/br> 沈瑯:“既然這么不待見他,推進海里吧。” 兩人談話時壓低著聲音,而離甲板不遠(yuǎn)處的雜物艙里,肖聞郁聽完了全過程。 后來的事人盡皆知,沈立珩找人把肖聞郁推下了海,卻時間正巧地碰上救生人員經(jīng)過,撿回一條命。 肖聞郁被推下海的地方避開了游艇的螺旋槳,救生員發(fā)現(xiàn)他落海的時間點又掐得太巧,像是有人故意暗中要放肖聞郁一條生路。 沈立珩這一招打草驚蛇,老爺子雷霆震怒,起了戒備心,往肖聞郁身邊安插了兩位保鏢。 肖聞郁在醫(yī)院醒過來的當(dāng)天,老爺子拎著兩位罪魁禍?zhǔn)紫蛩狼浮?/br> 沈立珩當(dāng)然梗著脖子沒道歉。沈瑯打量他一眼,琥珀色的瞳孔襯著窗外的陽光剔透瀲滟,輕慢地嗆他一句:“活著呀?!?/br> 別人沒察覺,肖聞郁瞥到了少女促狹驕矜的笑意。 …… 沈瑯還在睡,呼吸聲很淺。她半張臉埋進絨毯里,皮膚白得像瓷,烏黑的長發(fā)鋪瀉至肩臂。像任人擺布的模樣。 肖聞郁欺身垂眸看著沈瑯,漆黑的碎發(fā)陰影打落下來,遮住他晦暗深沉的睫眸。他薄唇線條收斂著,目光一寸寸往下,耳邊傳來的呼吸聲像漫長而溫柔的折磨,他情緒再怎么洶涌翻騰,最后只是伸手開高了車內(nèi)的暖氣。 車窗外山川層迭,黯淡淺薄的光色從山脈間浮起,連成一道稀薄暗藍(lán)的曙光。 日出了。 細(xì)碎熹微的晨光打在沈瑯下半張臉上,一小片投落陰影微陷進她小巧的唇窩中,形成一小道曲陷的弧度。 如果吻她的下唇,不知道是多溫軟細(xì)膩的觸感。 肖聞郁不看日出,只垂眸盯著沈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