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沈瑯神情稍頓,往下看。 她略略掃了眼會議的主要議程,在最下方看到一行字:選舉恒新集團控股子公司星宿傳媒的第四屆行政總裁。 在此之前,沈立珩是星宿傳媒第三屆的ceo。 而這句話的意思,擺明了是要在這次股東會上罷免他身為星宿傳媒ceo的身份。甚至跳過罷免的具體階段,直接打算擬定任命候選人。 能提出罷免沈立珩的,除了肖聞郁,不會有別人。 她和他的股權(quán)協(xié)議內(nèi)容開始奏效了。 “我看到郵件了?!钡刃ぢ動艚油觌娫捇貋恚颥樆瘟嘶问謾C,“通知半個月后開臨時股東會。” 肖聞郁顯然早已知曉,“嗯”了聲。 沈瑯:“要是我二哥知道我們早有協(xié)議,還是我拿著恒新的股份要罷免他,一定要氣瘋了。” “沒有協(xié)議?!?/br> 沈瑯穿著長袖,隨著晃手機的動作露出腕際明顯的吻痕。肖聞郁接過她的手機,隨手擱一旁,邊檢查她手腕的情況,邊繼續(xù):“我現(xiàn)在有的,以后也是你的,不需要用協(xié)議來交換?!?/br> 說完這句,他拇指指腹觸碰過那些紅痕,抬眸問她:“還疼嗎?!?/br> 怎么只過了個晚上,他就如同速成般學會怎么說情話了?沈瑯被他勾得實在有點兒心癢,忽然道:“特別疼……親親就不疼了?!?/br> 聞言,肖聞郁微瞇了眼,眸色深沉如墨,扣住她的手腕逼近過來,垂睫瞥過她殷紅而破了點皮的上唇。 哪里都是他的痕跡。 肖聞郁:“也可以有一份協(xié)議?!?/br> 沈瑯挺好奇:“什么?” 等了會兒,他道:“合法同居協(xié)議?!?/br> 結(jié)婚協(xié)議。 “……” 沈瑯當然聽明白了,兩人無聲對視片刻,她彎唇剛想回,門鈴聲恰巧響了起來。 肖聞郁去開門。沈瑯在離門不遠的客廳沙發(fā)里,見董助站在門口,躬身交談了幾句,緊接著—— 居然從門外推進來一把嶄新的輪椅。 晚餐時間,肖聞郁要帶沈瑯下樓去餐廳用餐。董助恭敬:“確認了遍,是您要的款式?!闭f完,又補充了句,“小姐用起來應該會挺方便。” 沈瑯:“……” 作者有話要說: 肖·解除封印·純情(x) 久等了?。。〗o小天使們發(fā)紅包,看文愉快么么噠 第40章 送完輪椅,董助語速飛快地匯報完工作,躬身一鞠,離開套房。捎帶著關(guān)上了門。 沈瑯的目光駐留在那把輪椅上,斟酌詞句,一時間有點兒不知道該說什么。 下樓用晚餐,就八成會碰到老林。昨天她全須全尾地到了倫敦,今天就淪落到了要坐輪椅的地步,換了誰都能看出發(fā)生了什么。 平時口頭浪歸浪,到了這時候,沈瑯還是撿起了她那點僅剩的體面。 “……以前。”片刻,她的視線落回肖聞郁身上,語帶笑意地開了口,“以前你在骨折坐輪椅的時候,我是幫忙推過你……但不用用這種方式謝我了。” 沈瑯字句曖昧:“不要輪椅了,想要些別的謝禮。” 肖聞郁隨手將輪椅推到客廳角落,徑直到沙發(fā)前,俯身垂眼問:“抱你下樓?” 沈瑯沒答應,彎眼笑:“你親我一會兒,我就能自己走了?!?/br> 昨晚沈瑯被折騰得狠,后半夜幾乎是淚眼模糊地對他予取予求,今天就腰腿不便了一整天。現(xiàn)在她窩在沙發(fā)里,還能有閑心口頭撩撥他。 肖聞郁沒跟沈瑯客氣,指骨抵著她的下顎直接吻過來。直至他撈著她的腰將人壓進沙發(fā),才被拉領(lǐng)帶制止住了接下來的動作。 “再下去……就真的要坐輪椅了,太顯眼了。”沈瑯紅唇濕潤,勾著他的領(lǐng)帶,輕聲坦言,“我都不好意思一天了,晚上就讓我要點臉,好不好?” 緘默片刻。肖聞郁繃著即將洶涌而出的欲望,盯著沈瑯,聲線低啞:“好?!?/br> 晚餐在酒店的自助餐廳,老林聽說兩人正在酒店里,也跟著下樓來了餐廳。 中途,肖聞郁離席接工作電話。餐桌對面,老林忙并購核資的事忙了一整天,難得清閑下來,還挺八卦,笑瞇瞇地問沈瑯:“怎么樣,昨天查崗查出什么事兒來了嗎?” 沈瑯配合老林的八卦,遺憾道:“沒有?!?/br> “是吧,我就說肖出不了什么事。你不知道,這些年他眼里就剩下工作跟掙錢了,連花錢都沒時間花,我跟常泓就老覺得他這是在精忠報國呢,掙的錢除了交稅,別的什么都沒干?!崩狭中Φ?,“對女人也性冷淡?!?/br> 沈瑯支著臉聽到后半句話,神情有些微妙。沒應聲了。 老林見狀,會錯了意,立即神情驚愕道:“不能吧……”他神神秘秘,“對你也冷淡?” “……” 沈瑯略微一頓,剛想接話,余光注意到她身旁的餐椅被拉開,肖聞郁重新回了座。 晚餐前,肖聞郁被沈瑯撩撥起來的欲望沒紓解,現(xiàn)在她在肖聞郁面前就不能提冷不冷淡的事。但老林見沈瑯沒回,反倒是不動聲色地揭過話題,神情就更古怪了。 老林本來還在犯愁,可一看肖在餐桌上為沈瑯倒水取餐,舉止矜貴而紳士風度,不像是對女人不開竅的樣子。 孤男寡女的,哪能一直冷淡下去,可能人家就是缺少契機呢。 等用完餐,老林扯了個放松的理由,狀似無意地提議兩人去了酒店某層的雞尾酒吧。 “我不跟你們?nèi)チ?。”老林摸著肚子上的rou,理由挺充分,“再喝酒我又得胖了,我這還沒到中年呢,發(fā)福的事還是留到以后再說吧?!?/br> 肖聞郁低下眼,問沈瑯:“想去嗎?” 沒等沈瑯回,老林搭腔:“想去,肯定想去?!?/br> 老林背著肖聞郁,在旁邊可勁兒地給沈瑯眼神,簡直就像兩人即將去喝的不是雞尾酒是喜酒。沈瑯承了他的情,彎眸順著回:“去看看吧?!?/br> 酒吧氛圍愜意而情調(diào),角落的鋼琴曲緩緩流瀉,燈光迷離。暗金色吧臺前,坐滿了閑談的酒店客人與倫敦人。 侍者引著兩人到卡座,拿了幾本不同的酒單過來。 肖聞郁沒看酒單,翻開后遞給了沈瑯:“老林說了什么?” “剛才他跟我說,”聞言,沈瑯不看酒單了,彎起唇角,改看他,“說你在美國的這幾年,身邊沒有異性,只有工作?!?/br> 肖聞郁看她,眸光微動,聲音低緩著接話:“也不只是有工作?!?/br> “我在美國給你打過電話?!彼佳鄢谅洌?,“還有一年,我來這里出差,住在威斯敏斯特,離你的大學很近。” 沈瑯愣怔。 這些她都全然不知情。 “……”沈瑯臉上繾綣的笑意斂了,啞然良久,輕聲問,“什么時候的事?” 頓了頓,肖聞郁回:“在你畢業(yè)的時候。” 五年前,沈瑯國內(nèi)本科畢業(yè),在畢業(yè)前天,接到來自異國他鄉(xiāng)的醉酒電話。一年后在她的ucl碩士畢業(yè)禮期間,有人跨洋而來,住在她的學院附近,在人潮擁擠的畢業(yè)日當天,坐在駛向機場的車里遠遠瞥上一眼。 本科畢業(yè),碩士畢業(yè),在沈瑯記憶里,她都在撥穗結(jié)束后獨自離校。 這么多年,她以為無人問津的兩場重大場合,卻有人無聲參與。 不僅僅是巧合。 像是過了段漫長的靜默,沈瑯問:“為什么不讓我知道?”很快,她自己駁回了,思忖一瞬,自言自語地接了話,“……現(xiàn)在知道了?!?/br> 肖聞郁像副落塵滿布的古畫,沈瑯用軟刷一點點刷開,逐漸地露出內(nèi)里趨近完整清晰的脈絡(luò)紋路。以前她將這種逐漸了解的過程當情趣,現(xiàn)在卻忽然有點兒覺得,兩年沈宅的相處,加上未曾有交集的八年,自己了解得太慢了。 “……在沒見我的那幾年,你是什么樣的?” 聞言,肖聞郁抬眸盯住沈瑯,曈眸漆黑而深沉,情緒未明。 回憶起來,他的那幾年經(jīng)歷乏善可陳。應酬酒宴上的觥籌交錯,金融商圈里的無聲硝煙,這些都在記憶里落了灰。 然而,這些記憶卻在多年后的今天,因為沈瑯的重新參與,忽然變得鮮明生動起來。 兩人聊天中途,沈瑯總算想起來還沒點酒。肖聞郁叫來侍者,身穿馬褲的侍者給兩人推薦了一款限定酒單。 酒單最上方印著“moments(時光)”,沈瑯初看一眼,接著饒有興致地仔細看下去,轉(zhuǎn)而將酒單翻轉(zhuǎn),推遞給了肖聞郁。 酒單上各列酒的命名別出心裁,用歲數(shù)給酒命名,在介紹那一欄,則寫的是歲數(shù)對應的人生履歷。 肖聞郁的目光落在沈瑯身上,聽她對著酒單的格式,蜷著尾音開口:“一歲——” 沈瑯:“我們肖朋友出生了?!彼σ庥?,哄人的語氣,“領(lǐng)養(yǎng)院里所有的孩子在那天都氣得沒喝牛奶,因為院里來了個最聰明漂亮的男孩?!?/br> 肖聞郁神情微頓。 “三歲?!鄙颥樥Z氣自然地繼續(xù),“第一次叛逆期。所有小孩都學會了用摔東西來表達不滿的時候,他再氣就只是皺著眉不說話,拿到了院里的‘生氣最安靜獎’?!?/br> “十歲。第一次被養(yǎng)父母領(lǐng)養(yǎng)……” …… “二十歲?!边@回沈瑯停了瞬,“第一次喜歡一個人。女孩對他態(tài)度輕慢又捉弄,看起來不值得他喜歡,可能是一段很不明智的暗戀開始?!?/br> 一開始是玩笑般的,調(diào)侃式的安撫意味居多,后來沈瑯漸漸斂起笑意,簡略敘述肖聞郁從沈宅到美國回來的經(jīng)歷,神色也正經(jīng)了許多。 直到最后,沈瑯眸光瀲滟:“三十歲,重新遇見女孩,總算結(jié)束了一段暗戀。但他不知道,這是段麻煩的開始?!?/br> 肖聞郁此時的目光低暗,接近灼熱逼人:“為什么?” 沈瑯沒正面回,隔著狹小的桌距看他,轉(zhuǎn)而道:“以前的你我已經(jīng)了解過了,以后的你也在了解過程中??赡芤p著你到很久了,因為?!?/br> 她把話補充完:“我已經(jīng)很喜歡你了?!?/br> 自此,他的人生在她這里形成完整。 沈瑯在倫敦待的這幾天,肖聞郁多數(shù)時間在陪她。 兩人喝下午茶,在西區(qū)劇院看一場音樂劇,回酒店的路上逛了圈沈瑯的母校。 老林得知后驚得連表情都沒收住。 這邊收購的進程即將進入尾聲,按理來說,剩下細枝末節(jié)的事確實用不著肖聞郁來決策。但老林知道歸知道,頭回見識到肖為女人撇下工作還是第一回 ,當即感慨地給沈瑯發(fā)了條信息,表示深切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