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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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謙與耶律肅并排而站。此刻,耶律謙的視線,一直注視著那輪帶著紅暉的夕陽。耶律謙的神情,是說不出的慎重,哪有半分的高興。 在聽得耶律肅的話后,耶律謙反而是嘆了一聲,道:“若可以選擇,我實不想回京城。” “在這西北,在這合黎山戰(zhàn)場撕殺一生,也是不錯的結(jié)局?!?/br> 聽得耶律謙的話,耶律肅沉默了。 安王府的世子換人選,耶律謙從世子變成了一名普通的嫡子。 世子,是將來繼承安王爵位者。 嫡子,不過普通王府子嗣。這前程如何?還要自己掙得。 由天堂到地獄的華麗轉(zhuǎn)變,謙堂兄的心境,耶律肅設(shè)身處地的想想,也不由得同情一回堂兄啊。 “不多說了。” “晚上,我請你喝酒?!?/br> 耶律謙似乎下了什么決定后,轉(zhuǎn)身對耶律肅道:“肅弟,你不會因為二兄失去了爵位,便小看為兄吧?” “二兄,你既請酒,弟弟自然必到?!?/br> “那就好,那就好。”耶律謙大聲笑了起來,道:“咱們一醉方休,一醉方休……” 酉初,南京城,白馬寺。 明珠居于小佛堂,正準備寫了小半卷的佛經(jīng)。 片刻后,她又擱了筆,到筆洗上。 “唉,也不知道肅表哥在合黎山,如今情況怎么樣?”不曉得為何,明珠今天總是心底慌慌。便是提筆之時,氣也是靜不下來,難入寫佛經(jīng)時的平息寧神。 最終,明珠拿了蠟盞,準備去小佛堂再念一會兒的佛經(jīng),祈禱一翻。 “如是我聞……”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直到將一篇經(jīng)文誦完。 明珠才是起身。 似有所感,明珠右手提著蠟盞,左手拂過了小佛桌上的一對泥彩人兒。 “唔……”心口在瞬時,一陣的劇痛。 右手的蠟盞輕斜,白色的燭淚,滴在了肅表哥那個泥偶的臉上。待明珠緩過氣時,只看見整個泥偶面上,小半張臉變得模糊。 此刻,明珠顧不得其它,在把蠟盞擱到小佛桌上后。明珠是小心翼翼的解開了,她中秋節(jié)時系上的紅線。用謹慎的態(tài)度,明珠從錦盒中拿出了肅表哥的人偶,她抽出了帕子,一一仔細的把燭淚擦干凈。 “嗚嗚……” 外面夜風吹響,好似一陣的鬼哭。 明珠嚇得握緊了手中的泥偶。 直到嘩嘩的雨聲急來,明珠驚醒過來。一切原來,只是一場秋雨啊。 望著窗戶,被雨夾風弄得嘩啦作響。明珠就著燭光,準備去鎖緊了窗戶。 只待起步前,又望了手頭的泥偶。明珠頓了腳步,她想把這個人偶擱回了錦盒中。 “唔……“ 又是心口的絞痛傳來。 明珠疼得蹲下身,直到良久后,劇痛方歇。 似過了一場刑般,明珠的周身一陣的酸與麻,那是痛楚后的一種遲鈍。 待重新站起身時,明珠的手許是因為握久了,很自然的輕了輕。然后,后知后覺中,明珠見著肅表哥的泥人兒,“啪”的一聲掉在地上。 望著脖頸斷掉,頭與身分開的人偶,明珠眼淚落了下來,整個人怔怔的立于當場。 在那兒站了多久,明珠也不知道。 直到蕭嬤嬤提著燈籠,來小佛堂尋明珠回廂房歇息時。明珠回過神來,一下子撲進了蕭嬤嬤懷中,無來由的痛哭出聲。 哭什么? 痛什么? 明珠自個兒也是說不清楚的。 佛寺,一個清凈之地。 明珠來時,沒帶了嫡母給她安排的丫鬟。她的身邊,只有真心愛護她的蕭嬤嬤。 “好姑娘,好姑娘……” “哭出來,哭出來……” “這世間的坎兒,過去了,想通了,一切就會變得好起來?!?/br> 蕭嬤嬤是過來人,在宮中廝混半輩子。所以,她沒多問什么,只是默默撫了明珠的背,讓她能更加順暢的哭一個淋漓盡致。 戌時三刻,合黎山東南山脈的新筑山城,侍衛(wèi)軍左校尉營帳內(nèi)。 血腥味,彌漫其間。 胸口一箭,擊中要害,注定活不久的耶律肅,眼神里全是不解。他望著堂兄耶律謙,問道:“為什么?” “一個死人,是不需要答案的。” 耶律謙提著腰刀,走過去,冷冷的說了此話后,提刀直劈耶律肅的面門。 死之時,記憶將斷之時。耶律肅發(fā)現(xiàn),他的腦海中,只閃過了兩張面龐。 “賢哥,對不起……” “珠兒表妹,對不起……” “我遵守不了誓言啊……” 身中一箭,再挨一刀。耶律肅不是神仙,他自然不可能再活。 大帳內(nèi),一具一具的尸首,除了耶律肅,自然就是他的心腹。這一刻,耶律謙依然冷靜的發(fā)話,對一同動手的屬下,交待道:“若走漏了一絲消息回京城,后果不肖本校尉多講,你們也當清楚?!?/br> “檢查清楚,耶律肅的親衛(wèi),斬草除根,一個不留?!?/br> “諾?!币芍t的屬下,人人行禮應(yīng)道。 半刻鐘后,依然是那個血腥味十足的大帳,有親衛(wèi)來報,道:“稟校尉,檢查過尸首,敵方親衛(wèi)尸體差一人。” “廢物……” 耶律謙的嘴里罵了兩字,吼道:“追,無論如何,差的那個人,活要見人,死要見尸?!?/br> 華卿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