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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燈花剪過了一輪,棋局也近了尾聲,外頭突然傳來天元一聲清脆的歡呼:“老師,您看誰來了!” 隨著話音落下,房門被“咯吱”一聲推開,一陣夜風(fēng)掠過,吹得剛剪過的燈花閃了閃。慕遠猛一抬頭,只覺光影斑駁中,已多了一道人影。 那人邁步進屋,正笑吟吟地望著他。依舊是白衣如雪,依舊是長身玉立,讓人知道什么叫“眼前一亮”;什么叫“蓬蓽生輝”。 驀地撞進那雙漆黑的,明亮的,蘊含著無盡情誼的雙眸,慕遠一瞬間仿佛身體里迸發(fā)出一股熱流,“嘭”地一聲,像乍破的銀瓶,像噴發(fā)的巖漿,在胸口澎湃著,洶涌著,呼之欲出。 時間剎那間似乎都靜止了一般。外面院子里草木的芳香;夏夜樹上持續(xù)的蟬鳴;遠處更夫偶爾敲起的更聲,甚至近在咫尺的心跳聲……所有的氣息和聲響仿佛都消失于天地間。 慕遠從不知道,自己的內(nèi)心深處,還能激發(fā)出這樣的熱情。幾乎無法抑制的,要將胸膛連帶整顆心都灼燒的,熱情! “慕兄,好久不見!” 直到紀謹熟悉的低沉好聽的嗓音響起,那些被淹沒的氣息和聲響才轟轟地回來,那股被激起的熱流也猛然凝住。一路走來累積的那些隱隱的不安、迷茫、彷徨也在一瞬間好像被一只溫柔的小手輕輕撫平。 仿佛旅途終于看到終點,仿佛靈魂得到皈依。 于是,須彌間所有的起伏都化作了慕遠唇邊極輕、極淺、極淡的一抹笑意。 “別來無恙?!?/br> 慕遠沒有去深究這剎那而起的熱情是因為乍然重逢的喜悅,還是其他。而彼此眼神中的那份默契和誠懇依然如初,卻讓他倍感欣慰。至于那些有可能有有可能還沒有的情愫他還未來得及察覺到,只是一顆種子已經(jīng)在無人注意間種在心田,穿過無數(shù)個漫漫長夜,穿過交錯的時空,等待著發(fā)芽,抽枝,等待著終有一天長成蒼天大樹。 天元和墨硯給兩位主子重新奉了茶之后,便手拉著手到旁邊的廂房聊天去了,屋內(nèi)便只留下慕遠與紀謹。 兩人一時相視無言,又仿佛一切盡在不言中。 終是紀謹打破了這一室靜謐,他輕輕笑了笑,把盞舉至胸前,道:“慕兄遠道而來,一路辛苦了。以茶代酒,權(quán)當(dāng)為慕兄接風(fēng)了?!?/br> 慕遠也拈起茶杯,與他輕輕碰了一下,一飲而下。喟了一聲,才笑了笑道:“得紀兄一路安排妥當(dāng),并不覺得辛苦?!?/br> 仿佛有那么一點兒說不出的味道,兩人皆怔了片刻,繼而又相視而笑起來。一時間,室內(nèi)仿如春風(fēng)和煦。 一杯茶,幾句話,幾個月前朝夕相處的那份合契又回來了。 兩人敘了一番別后諸事,又聊起了眼下的狀況。 紀謹直接道:“聽凌大說,慕兄收了言家的小公子為弟子,此事甚妙?!?/br> 凌大便是凌衛(wèi),他在姓凌的幾個侍衛(wèi)中排行老大,紀謹一向以他們的排行稱呼。信王身邊的這幾位,雖然都姓凌,彼此倒不是血緣兄弟,只是個個身手不凡,忠心耿耿。據(jù)墨硯透露,說是自小收養(yǎng)訓(xùn)練了,出眾的才被留在如今的信王紀謹身邊。至于來自何處,身世如何,墨硯沒說,慕遠也未深問過。畢竟是秘辛,因著紀謹?shù)目粗啬艿弥欢咽呛懿坏昧恕?/br> 慕遠笑了笑:“因緣巧合而已,還得了凌統(tǒng)領(lǐng)提點。只不過,”搖搖頭不在意地繼續(xù)道,“言鈺畢竟只是個孩子,他的家人未必放在心上。不論如何,我心里認他這個弟子,他也認我這個老師便夠了。” 慕遠把他的顧慮略與紀謹說了一說,誰知紀謹垂下眼眸低低一笑:“此點慕兄大可放心,我敢說不出三日,那言幾道必然會帶著拜師禮登門拜訪。” “哦,紀兄為何如此篤定?” 紀謹正了正身子與他細細分析道:“言闕此人,很有些能耐。但他最高明的地方,倒不是他多有本事,而是他對朝堂人事的敏感。吏部掌管著天下官員的考核與任免,是六部中最重要也最容易出事的部門。言闕任吏部尚書數(shù)年,功過且不說它,在朝廷各派系中,他能夠既不戰(zhàn)隊也不得罪任何一方已經(jīng)是極不容易的本事?!?/br> 慕遠還是有些疑惑:“這與此事又有何關(guān)聯(lián)?” 紀謹笑了笑,沒有正面回答他,而是問道:“慕兄覺得這言小公子如何?” 說到愛徒,慕倒自是極為滿意,笑道:“言鈺在圍棋上的天分之高,可說是平生僅見。” “這一點上,我倒相信,慕兄此言非虛?!奔o謹繼續(xù)道,“除了相信慕兄的眼光之外,其實關(guān)于這言小公子,還有一樁軼事?!?/br> 慕言含笑望著他,等他繼續(xù)說下去。 “咱們大齊素來看重弈道,幾朝天子都好弈,朝廷又設(shè)有棋待詔,民間推崇弈棋者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六藝之中,當(dāng)屬棋為首,是以朝中眾臣,少有不涉奕道者。這言幾道也是奕中高手,據(jù)說其棋力在棋待詔中,也不遑多讓,與如今翰林院棋待詔中的程首席亦是奕中好友。言闕有三子,前兩子倒也平平,只這言小公子,據(jù)說自小便展露了在奕道上的天份,未到總角之年,身邊已鮮有敵手,便是其父,輸贏亦是對半。許是年少得意,難免輕狂,贏得容易,便覺奕道也不過如此。當(dāng)年的程首席,既惜其天份,又憐于好友,有心想點撥點撥,便與言小公子下了一盤九子棋,熟料竟馬失前蹄,敗于稚子。此局程首席丟了顏面自不必說,那言小公子便覺國手也不過如此,果然無趣,從此竟丟開了奕道,沉溺于山水游歷,這四五年間,倒有大半時間不在京中,攪得言尚書暗恨不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