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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之大國手在線閱讀 - 第163頁

第163頁

    這一夜,于梅色酒香中,慕遠一如既往地認真傾聽紀謹?shù)墓适拢谛睦锲礈愒?jīng)那個少年點點滴滴的過往。

    這一刻,他們靠得如此之近,近到慕遠可以去問一些從不曾觸及過的隱秘心事。

    “那時候,慎之可曾想過自己未來的王妃會是怎樣的?”

    紀謹抬眼望著他,慕遠的眼神認真而專注,他是切實地在感受著少年時候紀謹?shù)母惺堋?/br>
    紀謹寂寂一笑:“起初,也是想過的,不過從未有過具體的模樣。那時只覺得,若有朝一日,得遇心儀之人,希望她亦能鐘情于我。我們會,如同父王母妃這般,恩愛一生。直到父王母妃相繼離去, 我又有些惶然。我有時會想,若是父王泉下有知,是會欣慰母妃與他生死相隨,還是會心痛母妃這般不珍愛自己?!?/br>
    “后來呢?”慕遠繼續(xù)問,既然有“起初”,那必有“后來”。

    紀謹有些寥落:“在很多年前,在陛下登上大寶之后,在群臣環(huán)伺之中,在紀氏一族的風雨飄搖里,我已不再去想。大抵如父王母妃那般心靈相契并非人人都有幸遇到;即便當真有幸得遇,在這茫茫不可知的浮世里,若無堅不可摧之魂靈,最終又怎知是幸亦或是不幸!”

    “那如今呢?”慕遠沖口而出。

    紀謹深深地望著他,凝視良久,終是黠然一笑,垂目不語。

    過了一會兒,紀謹反問道:“那云直呢?在那個時代,可有……?”

    慕遠打斷道:“沒有?!蔽艘豢跉?,又放緩了語調(diào),“在那里,我雖年近而立,然生命里最重要的,除了父母,唯有圍棋而已?;蛟S有人曾心慕而來,最終卻皆是敗興而去。你知道的,在那個時代,女子并非男子的附庸,無人需要忍受一個并不將她們放在心上之人。而我,確實也無意于此?!?/br>
    “那如今呢?”紀謹含笑問道。

    “如今,”慕遠看著他,語意含蓄卻深切,“如今我卻在想?;蛟S那時,我并非無意于此,也許只是沒有遇上那么一個讓我有意的人?!?/br>
    四目相對,似有暗潮在周圍洶涌,有什么在嘴邊呼之欲出,卻又終于在花瓣抖雪的簌簌聲中沉寂了下去。

    有些話,是無須說;有些話,卻是不欲說。

    至后半夜,天空忽然又絮絮飄起雪花。枝椏終于不堪沉雪的壓迫,在某一片雪花飄至的時候,“咔嚓”一聲折斷了。

    酒已喝盡,花亦賞過,一把竹傘遮住了在落雪中漫行的兩人。

    一陣寒風吹過,竹傘被吹得幾乎要飛了起來,慕遠連忙伸手,想要握緊傘柄。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那手恰恰疊在了原本便握住傘柄的那只手上。被握的手微微一顫,慕遠不僅沒有放手,反而加重了力道。

    紀謹忍不住側(cè)首望過去,慕遠依然直視前方,自然而然,面不改色,仿佛這是一件再普通也不過的事情。

    紀謹嘴角微微彎起,亦沉默著繼續(xù)前行。

    兩人一傘走出信王府,走在寂寂無聲的街巷里。落雪踩在腳下,尚無人清掃,便是連腳步聲也聽不著了。

    遠遠看到條柳子巷的那棵大杏樹,慕遠心想,今日這道路,為何竟這般短呢?

    手心再次拂過那只荷包,如果傷害是不可避免的話,那就長痛不如短痛,快刀斬亂麻吧。如今,他大概有資格替他做這樣一個決定了吧。

    慕遠一夜未眠,精神卻極好。

    一大早,雪方停,慕遠便雇了馬車直奔慕府。

    跳下馬車,將將打開大門的下人見到風風火火的慕遠,不由大吃一驚。大少爺昨日剛走,今日一大早怎么就來了?還如此急切?

    慕遠穿過屏門,往后院走去,一路遇見的下人向他行禮,他甚至沒來得及點頭示意一番。

    直到靠近慕羽裳居住的涵汀院,他的腳步才漸漸慢了下來,原本急迫的心情也慢慢冷靜下來。

    走到慕羽裳房門前時,他的呼吸已經(jīng)徹底平緩下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吐出,這才抬手輕輕敲了敲房門。

    有人在房里問了一聲:“誰呀?”

    慕遠平靜道:“小妹,是我,大哥?!?/br>
    只聽屋內(nèi)忽然“啪”的一聲,似有什么摔在地上,緊接著是一陣慌慌張張收拾東西的聲音,然后幾聲腳步聲接近,房門“吱呀”一聲便開了,露出慕羽裳一張嬌艷的面龐。

    慕羽裳發(fā)髻半落,顯然方才正在梳頭,還沒有疏好。身后梳頭的丫鬟手里捧著一面缺了腳的銅鏡,應是方才摔落之物。

    慕羽裳朝身后的丫鬟揮揮手:“你先下去吧,等會兒再過來?!?/br>
    丫鬟屈膝一福,便退了出去。

    慕羽裳一把拉住慕遠的手,將他拉入房中,然后又關(guān)上了房門。

    慕遠原本篤定的心驀地有些沉重起來,小妹竟是這般期待的么?竟連梳妝也顧不上了。要知平日里小妹最是重視儀容,但凡有一點失態(tài)之處都要難過好久。

    再仔細一看,雖然敷了粉,還是沒有完全遮住眼下的那一點青烏,想必小妹昨夜應是不曾安眠。

    慕羽裳拉著慕遠坐下后,才驀然開始羞澀起來,絞著手指垂著頭,小聲道:“大哥這么早來,可是有什么消息?”

    慕遠眉間微蹙,斟酌了許久,才緩緩道:“昨夜,我見到了慎之?!?/br>
    許久,未聞后音,慕羽裳有些不解地抬頭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