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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遠平復了一下情緒,才緩緩道:“皇城突然戒嚴,我略一打聽,便趕了過來?!?/br> 薛昶想了想道:“這青天白日的,路上遇到的人不少吧,還有那么多的御林軍和大內侍衛(wèi)。只怕你這一來,大家都知道你與慎之關系匪淺了?!?/br> 慕遠扯了扯嘴角:“我與慎之本就不同一般,沒有公之于眾只是覺得暫時沒有必要, 并不代表害怕讓人知曉?!?/br> 薛昶總算正眼瞧了他一眼:“你剛剛才當上首席,如今又讓人知道你與信王的關系非比尋常,就不怕人說你靠關系才走到這一步。” 慕遠輕嗤一聲:“這還要多謝陛下,為了首席的擢選舉辦了這么一場賽事。我是如何走到如今的位置,想必全天下的人都能通過那一局一局的棋局看出來?!?/br> 薛昶覺得有些意思:“你不擔心自己,也不擔心慎之,讓人說他有私心?” 慕遠道:“普天下皆知,信王從來不是一個徇私的人。何況,即便他真有私心,我也有足夠的實力讓他的這份私心變得名正言順。” 薛昶點點頭:“你這個人,果真很有意思,難怪慎之對你如此青眼相看?!?/br> 慕遠順勢便問道:“慎之,他傷得如何?” 薛昶神色黯淡下來,低聲道:“他傷在心口處。御醫(yī)說,若是再偏半寸,恐怕就……這么多年來,這是慎之頭一回傷得這般重?!?/br> 慕遠的心揪成一團,仿佛被人大力揉搓了一番,疼痛難當,說不出話來。 薛昶又看了他一眼:“朕本來要帶慎之回宮里療傷,慎之在臨昏迷前,卻堅持要回王府?,F在想來,他是擔心你進不了宮?!?/br> 慕遠心下愈痛:“慎之知我甚深,知道我得到消息一定會第一時間趕來。他連這個都替我想到了。” 兩人一時相對無言。 恰在這時,御醫(yī)正領著幾位御醫(yī)走了出來。 薛昶和慕遠立即迎了上去。 幾位御醫(yī)見到天子正要跪拜,薛昶一把拉住醫(yī)正的手肘:“不必多禮了,情況如何?” 醫(yī)正連忙道:“已經上了藥,止了血,傷口也已經包扎好,王爺隨時可能會醒。” “還有呢?需要注意什么?”薛昶繼續(xù)問。 醫(yī)正道:“王爺雖然出血過多,所幸未傷到要害,不過還需有人時時在一旁照看著,尤其是今夜,也許會發(fā)熱,挺過去,便無大事了?!?/br> 薛昶點點頭:“你們幾個,也不必回宮了,暫時在王府待著,隨時照看著,待慎之大好了,你們再回?!?/br> “臣,遵旨。” 慕遠在旁邊插了一句:“請問醫(yī)正,我們可以進去看看了嗎?” 醫(yī)正點點頭:“臣再寫幾副藥方,固本培元的,待王爺醒來可用?!?/br> 薛昶眼神瞟了一下,墨硯立刻上前道:“醫(yī)正請隨小的來?!?/br> 慕遠已經迫不及待往里屋走去。 里屋此刻只留一位御醫(yī)并一個藥童在床頭照料,率先進來的慕遠他們并不相識——新晉慕首席的名號他們倒是聽過,只是未見過本人,不由站了起來,露出有些警惕的神色。 直到落后一步進來的薛昶對他們揮揮手,示意先退下,這才松了神色,沖薛昶無聲地一拜,便退了出去。 慕遠一眼便看到躺在床上雙目緊閉一臉蒼白的紀謹,疼痛如蜿蜒藤蔓上的尖刺一般把整顆心割得七零八落,傷痕累累。 慕遠從未見過紀謹如此虛弱的樣子,他一向都是堅毅果敢,生機勃勃的。 慕遠腳下一軟,跌跌撞撞地奔到床頭的位置,雙膝跪在床踏上,俯下/身,抬起一只手,顫了幾顫,輕輕落在紀謹緊蹙的眉間,拇指珍惜地輕柔地摩挲著。 也許是感受到了這一份溫暖和安撫,紀謹的眉間漸漸松開了些。慕遠的手又順著額頭往下,理了理鬢邊散亂的發(fā)絲,在側頰處輕輕地撫摸。 身后正想出聲說些什么的薛昶驀然收了聲,目瞪口呆地看著慕遠一面溫柔地撫摸紀謹的頰側,一面低下頭去,輕輕點在了紀謹因為失血而蒼白干燥的唇上,角度對得太好,還能清楚地看到慕遠伸出舌尖溫柔地舔了舔。 薛昶忍不住捂住了眼睛。 慕遠也不知自己為何會這般的情不自禁,那一瞬間,他什么也不記得了,不記得自己身在何處,不記得屋里還有一個大齊的皇帝陛下,眼里只有眼前這個烙刻在心底的人。 慕遠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來讓對方少一些傷痛,只是本能地安撫。這一吻,不帶任何的私/欲,只有溫暖。 慕遠閉著眼,感受著紀謹的唇從一片荒涼到漸漸回暖,直到感覺眉眼間有一片癢意。 慕遠敏銳地睜眼抬頭,便看到紀謹纖長的睫毛緩緩抖動,良久,雙眸才一點一點掙扎著睜開。剛剛睜開的眼里還沒有聚焦,如同稚子一般懵懂纖弱。慕遠的心已經歡躍了幾個來回。 方才醫(yī)正說什么來著?王爺隨時可能會醒。 笑容掛上嘴角,慕遠認認真真地盯著紀謹的眼睛,直到對方的眼里也清清楚楚地印出自己的身影。 四目相對,眼中除了彼此再無其他,仿佛整個世界都是靜止的。 薛昶再睜開眼時看到的就是這么一副含情脈脈的景象,巨大的喜悅已經先一步從心頭蹦出。 薛昶忍不住更上前一步,低聲叫道:“慎之!” 紀謹總算收回目光,往慕遠的身后望去,張了張嘴,無聲地吐出“陛下”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