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不期端著茶杯，沉默不言。

    就在唐小棠以為這人該起身走人的時候，只聽唐不期忽然出聲問道，“若僅僅只是為了睡覺，為何不能在家里睡就好？”

    廢話！

    當(dāng)然是因為你阿娘時時刻刻的盯著我，逼得我不得不在書院偷偷發(fā)奮。

    不過，這件事，唐小棠當(dāng)然不會告訴唐不期。

    他傲慢地抬了抬下巴，“我喜歡，哪里睡，就在哪里睡，兄長，管得著么？

    “你是想效仿那書中的書生?！?/br>
    嗯？

    什么書生？

    “小棠，男子同男子，始終不是正道。你若是當(dāng)真喜歡男子，可以等成婚之后，再覓一合心之人。書院始終是讀書、養(yǎng)性之神圣之地，并非玩樂之所。你……”唐小棠的臉沉了下來。

    他總算是聽明白了唐不期口中所謂的效仿那個書生是什么個意思了。

    這是以為他去書院是為了找人茍合？

    見到唐小棠黑了臉色，唐不期自知失言，他忙解釋道，“小棠，兄長不是那個意思。兄長的意思是……”

    “兄長喝了這杯花茶，就請自行離開吧?！?/br>
    唐不期此時哪里有什么喝花茶的心思？

    唐不期再一次懊惱自己的口拙。

    明明是來勸弟弟用功的，如何反倒將人給惹惱了。

    “抱歉?！?/br>
    連青鸞倒的那杯茶都沒喝，唐不期便怏怏而出。

    唐不期在唐小棠房里受了氣的事情，如何能瞞過杜氏的耳朵？

    唐不期從唐小棠那里，回到自己院中。

    院中小廝告訴他，夫人在花廳里等著他。

    “阿娘。”

    唐不期邁過花廳的門檻。

    杜氏的養(yǎng)娘，趙媽，還有婢女娉婷，雙雙向唐不期行禮。

    “回來了？過來，阿娘給你做了桂花糕，還熱著呢。嘗嘗看。”

    杜氏坐在花廳的梨木雕花圓桌邊上，招手讓唐不期坐下，常常她親手做的桂花糕。

    唐不期坐下，嘗了一口。

    “如何？味道怎么樣？”

    杜氏親手給兒子倒了杯茶，遞過去。

    唐不期只嘗一口，便放回了盤中。

    用茶水沖去口中的甜膩。

    杜氏唇邊的笑容為斂，勉強(qiáng)笑道，“怎么，不喜歡么？“

    唐不期沒有回答杜氏的這個問題，而是反問道，“阿娘過來找我，有什么事情嗎？”

    “也沒什么事。就是，你之前忙于備考，阿娘輕易不敢來打擾你。之前那幾日你又日日應(yīng)酬，難得你今日在家，阿娘便想著過來看看你?！?/br>
    “噢。”

    “聽底下的人說，你剛?cè)チ饲嗍徳?，去了小棠那里？?/br>
    唐不期朝站在他身側(cè)的貼身小廝常樂看了過去。

    常樂忙慌張低下頭。

    這，大公子先前也沒交代，不能告訴他人他的去向啊。

    所以夫人問起，他才會如實說的。

    杜氏注意到唐不期的眼神，忙解釋道，“君兒，阿娘沒有旁的意思。你跟小棠二人，本就是兄弟，多走動是應(yīng)該的。何況，你昨晚又應(yīng)承了你父親要教授小棠課業(yè)，自是應(yīng)該信守承諾。對了，你是去教小棠課業(yè)去了吧？如何，小棠學(xué)得怎么樣？用不用心？”

    “小棠學(xué)得如何，用不用心，母親不是應(yīng)該心知肚明么？”

    杜氏臉色微變，“君兒，你，你這話是何意思？”

    “抱歉，母親。我只是有些心煩。”

    杜氏自是不會生兒子的氣。

    她覷著兒子臉色，臉色微沉，“可是你弟弟給你氣受了？”

    不等唐不期回答，杜氏便冷笑一聲，“呵。你不說，阿娘也猜到了。君兒，你不要怪阿娘把話說得太直接。你心里頭拿他當(dāng)?shù)艿?，巴巴地上前教授他課業(yè)，巴不得他同你一樣，一舉高□□名，光宗耀祖。不過，在他的心中，只怕從未拿你當(dāng)看看看待！

    君兒，你們終究非一母同胞的兄弟。他待他，切不可太掏心掏肺。明白么？”

    類似的離間的話，唐不期不知聽了多少回，著實有些生厭了。

    “母親，兒子有些累?！?/br>
    杜氏訕訕，“行，那你先休息吧。母親遲些日子再來看你?！?/br>
    唐不期厭厭地“嗯”了一聲。

    按照往年的規(guī)定，中秋一過，不久便是放榜之日。

    杜氏本來想同兒子聊一聊過幾日放榜的事情，見狀，也唯有將心中的話悉數(shù)咽回，帶著婢女，養(yǎng)娘走了。

    轉(zhuǎn)眼，到了放榜之日。

    放榜的這一日，杜氏早早便梳洗妥當(dāng)，打發(fā)了唐時茂的貼身小廝驚蟄，在街口候著。

    按照慣例，若是某地有學(xué)子中舉，朝廷會派差役上門，從街口開始，一路敲著鑼，前去中舉的學(xué)子家中報喜。

    唐時茂今日亦是未到府衙去，在家里焦急地等著消息。

    便是唐小棠，按照唐時茂的要求，昨晚便向夫子蕭吟請了假。

    一家人齊齊整整地候在大廳。

    唐小棠昨夜溫書到很晚，清早又被青鸞給叫醒，掩著嘴，不停地打著呵欠。

    唐不期注意到了，“小棠若是困了。不妨先回房休息？”

    唐時茂同杜氏一并看了過來，均是微帶著不滿。

    唐不期很快便意識到，自己似乎又好心辦了壞事。

    他住了口。

    就在此時，驚蟄一路從院子里跑了進(jìn)來，“中了！中了！老爺，夫人，大公子中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