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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巡按的心肝寶貝[重生]在線閱讀 - 第360頁

第360頁

    僅僅只是這么一想,余琢便不由嚇出一陣?yán)浜埂?/br>
    余琢順勢坐下,正式開口前,想了無數(shù)個借口,想著究竟要怎么才能將他此次的冒失之舉找一個由頭。

    未曾想,到頭來,竟還是要拿謝懷瑜之事來遮掩。

    唐棠將手中斟滿的那杯清茶遞過去,“嗯。舅舅同我說了?!?/br>
    遞茶的手很穩(wěn),半點(diǎn)沒有將茶水灑出。

    可若是仔細(xì)看,分明能夠看出,握著茶杯的指尖過于用力了。

    昨日從俞府離開后,余琢便始終拒絕自去深想兩人于昨日在院子里的那一番談話。

    謝懷瑜是未眠腿疾,以及家破人亡,甚至是導(dǎo)致他這些年吃夠苦頭的罪魁禍?zhǔn)?,未眠怎么可能還會喜歡他,又怎么能夠還喜歡他?

    余琢將唐棠遞來的茶杯接過,拿在手里,又哪里有品茗的心思?

    若是換成以往,他定然早就興奮地同未眠分享這個好消息,順便再討論他們接下來該如何對付謝懷瑜。

    眼下,未眠心中指不定因?yàn)橹x懷瑜被軟禁一事而憂心。

    搞不好還心疼上了。

    他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為什么謝瑾白壞事做盡,同帝王又是那樣不干不凈的關(guān)系,未眠卻還是一頭扎進(jìn)去?

    唐棠喝了口手中的清茶,平靜地置于桌上,“你有什么想問的,便問吧。”

    余琢知曉好友是誤會了,以為他此次來訪,便是為了要這么一個答案。

    昨日回去后,一個人時(shí),不是沒有深想過。

    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一個緣由來。

    “為什么?”

    余琢這問題問得沒頭沒腦,唐棠卻是聽懂了。

    “不是你說的么?我犯——”

    “未眠!”

    余琢突兀地打斷唐棠對自己的自賤。

    唐棠卻是垂著眉眼,唇角扯出譏誚的弧度,“不是還在記恨你昨日的口不擇言,是很多時(shí)候,我自己便是這般想的?!?/br>
    唐棠再次喝了口杯中的茶,目光落在碧綠沉浮的茶葉上,“我這雙腿,是被他親口下令打斷的,落一個終生不良于行的毛病不說,每到陰雨濕冷天氣,都要死去活來個幾回。冬日下地走路,更是每一步都像是有萬根細(xì)密的針在戳著我的腿骨。

    當(dāng)年,謝懷瑜因巡按淳安不利,回京被貶。我阿爹亦因?yàn)槌嗾珊記Q堤,導(dǎo)致洪水倒灌入城,死傷無數(shù),被貶為山匪橫生的扶風(fēng)縣縣令。兄長死在山匪出沒的迎親路上,阿爹受不了打擊,一病不起,死在扶風(fēng)縣任期上。那年,我終于從洪水里死里逃生,幾經(jīng)輾轉(zhuǎn),去的扶風(fēng)縣,得到了便是這么一個家破人亡的消息。

    我應(yīng)該是恨他的,恨透了他才是。

    可是……磨之,當(dāng)年,在我被山匪所俘,和逢生被困嚴(yán)虎寨,他率軍上山,將我受傷的我救出,抱上馬的那一刻,我才知道,這么多年,我從未停止過想他。

    他早就不記得我了。

    他救我,讓渾身是血的我跟當(dāng)時(shí)已然權(quán)傾朝野的他共乘一匹,只是因?yàn)槲沂芰藗?/br>
    世人都言謝懷瑜惑主,是個佞臣,罪該萬死。

    言他手段殘忍,過于趕盡殺絕??蛇@些年,他究竟做過什么惑主殃國之事?

    扶風(fēng)縣山匪肆虐,是他親自平叛。蒼嵐大狙侵犯北野邊境,亦是是他督軍北野,九死一生,換得北野的和平。

    推行新法,亦是為了充盈國庫,改革時(shí)政。

    措施雖有冒進(jìn)之嫌,可又何存半點(diǎn)私心?”

    謝懷瑜那樣的人,愛上他,太過容易了。

    盡管最后一句話唐棠沒有說出口,可余琢從他的眼神里,分明瞧出了對方這么多年來隱忍的,翻涌的,壓抑的愛慕。

    胸口像是堵住一塊巨石,壓得他喘不過氣。

    余琢聽見自己咬牙問道,“你既是這么多年都從未放下過他,又為何要站到同他敵對的陣營……你……”

    忽地,余琢臉色微變,“你進(jìn)朝堂,是為了他?”

    官海沉浮多年,余琢稍作深想,便想通了這其中關(guān)鍵。

    既然已經(jīng)講話說開,他亦是沒有什么可遮掩的。

    唐棠承認(rèn)得干脆,“是?!?/br>
    “以當(dāng)今那位多疑的性子,謝懷瑜權(quán)勢越大,面臨的危險(xiǎn)也就越大。所以,我必須要讓自己在短時(shí)間內(nèi)成長起來?!?/br>
    成為帝王手中牽制住謝懷瑜的那股勢力。

    余琢忽然覺得自己就是個大傻子。

    這么多年來,他是為了誰?

    才努力往上爬,想要將謝懷瑜從首輔的位置拉下來,讓他也悉數(shù)將未眠當(dāng)年所受的苦嘗一遍。

    他曾以為,他們的目標(biāo)是一致的。

    余琢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無論你怎么說,謝懷瑜此人,我非除去不可。屆時(shí),希望未眠能夠保持中立,否則,我絕不會手軟?!薄澳ブ?/br>
    余琢打開房門,大步地離去。

    唐棠眉頭微擰。

    余琢的身影消失在夜色當(dāng)中。

    謝瑾白自屋檐躍下。

    謝瑾白之所以讓軍卒交那么一封信,便是為了將一直守在太傅府外的余琢引開。

    他也預(yù)料到余琢不會那般輕易上當(dāng),所以故意交代童仆阿堯說的那一番話。

    謝瑾白的計(jì)劃里,余琢未曾在唐棠房中見到他,自會去別處搜尋,如此,他今晚的赴約,才不會被任何人所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