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終于正式談起了性向問題，戚嶼卻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只喜歡過傅延昇一個人，這輩子恐怕也不會再喜歡別人了，算是了吧。

    其實早在兩年半前，從傅延昇認錯人那一次開始，戚楓就跟凌可猜測過哥哥的性向。

    去年假期再次見到傅延昇，得知他是哥哥的“老師”，雖然戚嶼跟他解釋了對方所說的接吻只是“游戲”，但戚楓一直沒有打消對哥哥性向的懷疑。

    現(xiàn)在見戚嶼沉默，他也算是明白了。

    戚楓嘆了口氣，頗講義氣地伸手拍拍他哥的肩膀，道：“放心，如果你不想出柜，我就當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會跟爸爸說的……”

    戚嶼：“你本來就不知道?！?/br>
    戚楓：“……”

    戚楓忍不住問了一句：“那你喜歡傅大哥嗎？”

    戚嶼反問：“喜歡能當飯吃么？”

    戚楓一臉憧憬：“當然，這是精神食糧，兩個相互喜歡的人在一起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

    戚嶼：“……”

    這種話也就戚楓這樣單細胞戀愛腦的人才能說得出來吧……

    戚楓看了他哥一眼，又勸道：“哥，其實也沒什么，喜歡就喜歡吧，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以前你只有爸爸，但現(xiàn)在你還有mama，有我，有凌可，至少我和凌可都會支持你……”

    戚嶼打斷他：“那你畢業(yè)來爸爸的公司上班嗎？”

    戚楓：“不，我想跟凌可去電視臺工作……”

    戚嶼站起來踹了下他的屁股：“那你說個屁！”

    戚楓爬起來：“我是說我們會在精神上支持你??！”

    戚嶼：“……”

    雙胞胎之間除了情感上的共鳴，大概還有一種奇怪的情緒感知力，雖然戚嶼踢了他，但周身那種凌人的氣勢已經隨著剛剛的對話消散了不少。

    戚楓咧嘴一笑，又放肆起來：“我們接下來去哪里玩啊？能讓我開你的車嗎？”

    戚嶼：“你有駕照么你？”

    戚楓：“有啊，讓我開一下嘛……”

    ……

    三個人到晚上九點才回家，待戚嶼返回自己的房間，才打開手機微信里傅延昇的頭像。

    對方最后一條留言是今早六點發(fā)的“早安”，戚嶼沒有回復。

    如果今天不是在戚楓的手機上意外看到那條消息，他根本不知道傅延昇居然還會在背后做這種事……

    這個男人從來沒對自己說過“喜歡”，卻能在戚楓面前輕易承認。

    他知道自己在因為什么事不高興，也知道自己不想輕易原諒對方，他甚至寧可找戚楓要自己的照片，也不主動說一句“我想你”。

    ……

    戚嶼一直以為傅延昇是個老謀深算、運籌帷幄的人，絕對不會為任何人、任何事妥協(xié)自己的原則。

    但今天的發(fā)現(xiàn)又讓戚嶼隱隱覺得，自己好像想錯了。

    傅延昇似乎是在害怕他。

    戚嶼在輸入框里打了兩個字，又煩躁地刪去了。

    ***

    距離戚源誠和姜瑩的婚禮僅剩一天，這對“復婚”夫婦終于抵達了紐城。

    當天晚上，戚源誠就把戚嶼叫去了書房，與他聊了些公事：“你給小何發(fā)的那些證據，我看了。”

    戚嶼：“能派上用場嗎？”

    戚源誠點頭，解釋道：“你之前在電話里問我邱如松的案件怎么樣了，我沒告訴你，這個案件確實遇到了一些困境，因為之前我們要先打艾薇的侵權案，確認它的設計、品牌等從主觀上侵權了美薇才能給邱如松定后面的罪。但你還記不記得，邱如松那家公司的名義上是誰的？”

    戚嶼：“他女朋友柳美玲的？”

    戚源誠：“不錯，原本根據邱如松交代，他跟柳美玲簽了代持協(xié)議，艾薇的公司法人代表是柳美玲，實際擁有人是他，但邱如松提供不了那份協(xié)議，柳美玲被捕后也拒不承認這公司是邱如松的，她說這家公司是她自己的，邱如松只不過是貨物提供方，她對邱如松如何盜用美薇的設計和原材料毫不知情。因為是情侶，她把公司的收入都打給邱如松，讓邱如松管理使用。如此一來，侵權案就變得很難打，邱如松只算是在美薇犯了職務侵占以及行賄罪，跟艾薇一點關系都沒有……我們懷疑，柳美玲早就被章家的人買通了，這從頭到尾都是一個局?！?/br>
    戚嶼緊張道：”那現(xiàn)在呢？“

    戚源誠：“律師說，有了那幾段錄音和那張協(xié)議，柳美玲的話就能被推翻，但我們還需要徹查一下分賬收款人李豪杰和章承歡到底是什么關系，如果查出來關系不大，也很難對章承歡實行抓捕，他可以說他沒有收到任何錢，或是直接把李豪杰推出來頂罪?！?/br>
    戚嶼皺眉道：“就算章承歡被抓，對立早集團或是菲亞也不會產生太大的影響吧？”

    戚源誠：“是，章承歡頂多算是菲亞的一個管理層以及小股東，坐幾年牢也就出去了，反倒是他們慫恿邱如松開假貨店這個事讓我們美薇元氣大傷……”

    戚嶼想起章承宣說的紅妝與菲亞合作的事，也趁機告訴了爸爸。

    戚源誠聞言嘆氣：“真是個多事之秋啊，也不曉得司家什么時候會出事，這傅延昇倒是個謹慎至極的人，我這兩個月叫他做了這么多事，不止一次試探他，他愣是什么都沒透露?！?/br>
    戚嶼：“……”

    戚源誠又抬眼看戚嶼：“好了，戚嶼，能做的準備爸爸都已經做了，事已至此，我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你mama已經數(shù)落過我好幾次，說我給了你太多壓力，這幾天你也好好放松放松，不要想太多了?！?/br>
    戚嶼點點頭，問：“傅老師還在國內嗎？”

    戚源誠“嗯”了一聲：“我讓他臨時擔任了司源集團監(jiān)事會秘書，和董閔一起共事，監(jiān)察集團內部的大小事務，有什么情況他會直接跟我匯報?！?/br>
    戚嶼又問：“對了，爸爸，你有沒有請敬哥來參加你和mama的婚禮？”

    戚源誠一愣，遲疑了兩秒，看著他緩聲道：“許敬沒有跟你說嗎？他辭職了。”

    ————

    【小插曲】

    戚楓：我問他是不是喜歡你，他說是。

    戚嶼：……他都沒跟我說過他喜歡我！憑什么先跟你說！cao！

    戚楓：我發(fā)誓！我對這種年紀大的男人根本沒興趣！

    傅延昇：？？？年紀大？有被冒犯！

    第137章 人各有志

    “辭職？”戚嶼一臉不可置信, “為什么辭職？”

    “你還記不記得，你上次在國內跟我說，你去找過許敬一次, 想讓他收回山雨對外的投資？”戚源誠幽幽道, “我后來讓傅延昇做了一份司源集團的未來形勢預判與整頓方案, 他跟你一樣，在方案里也提到了一句撤回山雨的一部分投資以作不備之需……去年為收回美薇的股份, 我花了不少錢，現(xiàn)在手頭上除了一些固定資產，已經沒有太多流動資金可以動用, 這狀況我們后續(xù)掌控司源來說, 確實是一個風險, 我就讓他去找了一趟許敬, 看看山雨有哪一些投資項目是可以撤回的?！?/br>
    戚嶼大驚：“你讓傅老師去找了敬哥！？”

    “怎么了？”戚源誠反倒被戚嶼這反應弄愣了，便解釋道，“先不論傅延昇的其它身份, 他本人是學數(shù)學和經濟出身，又在證券公司工作多年，對公司財務、風險投資都有著極其豐富的經驗和判斷力, 讓他去做這件事是最高效的，也是真正的物盡其用。”

    戚嶼想到許敬當初對自己的質問, 只覺得眼前發(fā)黑, 嗓音都開始不自禁地發(fā)顫：“所以敬哥辭職了……？”

    “他確實是在那之后跟我遞的辭呈，但這兩件事有什么因果關系？就因為我讓傅延昇去審他投資過的項目??？”戚源誠似乎對許敬辭職的事相當惱火，眸中透著一股幽冷的寒意，“戚嶼，許敬絕非沖動之人, 他會在這個時候辭職，說明他想這件事已經很久了?！?/br>
    戚嶼還是無法相信，盡管他已經知道自己和許敬三觀不合，盡管他們這兩年的距離確實有些變遠，但他從來沒想過許敬有一天會離開他……

    司源集團這么大，除了董事長，爸爸應該愿意給許敬對方想要的任何職位。

    戚嶼看向父親，迫切道：“你問過敬哥為什么要走么？”

    戚源誠忿然道：“當然問過，他給我遞辭呈的時候，我就問他是不是對之前的工作有什么不滿意，他說沒有什么不滿意，只是私人原因，他覺得沒法再繼續(xù)做下去，還對我表達了感謝，我一聽就知道這是客套話！我又問他，有沒有跟你說要走，他說他會找機會跟你講，我還以為他已經告訴你了……”

    戚嶼搖搖頭，一陣黯然。

    戚源誠看向他，嘆息道：“枉你把他當哥哥看待，也枉我栽培他這么多年，還想著讓他今后能輔佐你接手我的工作，可既然他去意已決，你也不要強求了，這么多年，我也沒虧待他，如果他真是因為容不下你身邊有別的人，我倒覺得還是走了好，他這種性格留下來對你來說也不見得是好事。人各有志，何求同歸，以他現(xiàn)在的資歷，你不用愁他沒有好的去處?！?/br>
    “爸爸，您別說了……”戚嶼在身側握緊了拳頭，垂著眼眸顫聲道，“我去給敬哥打個電話……”

    說完便轉身離開書房，快步往樓上去了。

    回到自己的臥室，戚嶼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機，找出許敬的號碼，正想撥打，又猶豫了一瞬。

    電話接通后他要說什么？要不要挽留？怎么挽留？他能給對方什么承諾？如果挽留不了，要不要問他接下來去哪里？

    ……

    戚嶼咬咬牙，按下了撥打鍵。

    “嘟……嘟……”

    聽著耳邊的盲音，戚嶼腦海里也像是走馬燈似地回放著兩年來和許敬相處的點點滴滴，搜尋著一切昭示著對方可能會離開的線索。

    ——“敬哥，你最近忙嗎？”

    ——“忙啊，忙著給你打天下呢?！?/br>
    ……

    ——“你不是說今晚有事么？就是來見他？”

    ……

    ——“敬哥，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

    ——“是啊，你這小子以前都和我無話不談的，結果才一年，就自己上網找了個朋友……哎，我現(xiàn)在是能理解那些游戲玩家練了個滿級號后被盜的心情了，感覺就像是從小看著長大的弟弟跟別人跑了，心酸喲?！?/br>
    ……

    ——“小鴿子和小喜鵲這事不但讓林煥在圈內名聲更盛，也讓大家知道了山雨這個投資公司，不能說許總不厲害……”

    ——“都是為了‘太子爺’打天下，虛名而已……“

    ……

    ——“你還是少年心性，沒見識過社會的險惡，并不是每個人都像你想象中那樣重情重義，也不像你想象中那樣至善純良，在生意場上對他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如果你一直這樣，早晚會被人吃得骨頭都不剩！”

    ……

    ——”戚嶼，我不知道你現(xiàn)在到底是怎么了，也不知道你每天都在想什么……我就想問一句，你這些變化，是不是都跟傅延昇有關？”

    ……

    ……

    “喂？”許敬的聲音響起。

    戚嶼瞬間收回思緒，叫了聲：“敬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