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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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謊”兩個字正要脫口而出,他目光忽然定住。 “昨晚宋延辭給你發(fā)了短信?” 甄杳點點頭。不知道為什么,她總覺得他語氣里帶著點難以形容的古怪。 “你們說了些什么?” “他讓我發(fā)最近生活里的照片給他,我說好?!?/br> 手機屏幕的光暗了下去,下一秒熄屏全黑,吞沒了屏幕上再正常不過的短信內(nèi)容。 這短信既不是給他的,也不是給宋延辭的——或許是語音讀取時出了差錯,她以為自己發(fā)出去的內(nèi)容和實際的內(nèi)容截然不同。 只是一個逗號的差別,意思卻天差地別。 宋淥柏臉色有些難看。就因為這個,他竟然被折騰了整整一天一夜。 面前少女無辜而茫然的目光讓他一陣郁結(jié),甚至下意識別開視線。 壓在身后椅背上的力道驟然一松,面前的人似乎直起了身。 甄杳茫然地眨了眨眼,下意識微微仰頭,視野一片昏黑,如果不是宋淥柏身上的味道還淡淡充斥在周圍,她大概會以為他已經(jīng)走了。 她舔了舔唇,“哥哥,你在用我的手機干什么?” 宋淥柏垂眸將手機塞回小姑娘手里,力道有些重。忽然間想到了什么,他僵硬的表情微微松動,仿佛找到了某種平衡。 他略一挑眉,驟然松懈的語氣中是絲毫不加掩飾的不悅,“你把我的號碼設(shè)置成了7號鍵。” 甄杳愣住,不明白為什么突然又開始和她算賬,只能干巴巴地解釋:“因為……因為前面都排滿了?!?/br> “所以,所有人都排在上面,除了我?” “……”她腦子里靈光一現(xiàn),“剛才你還亂懷疑我和延辭哥哥呢!懷疑也不告訴我原因,發(fā)現(xiàn)自己錯了就又——” 唇上驀地一熱。 男人的手緊緊捂住她的唇,鼻尖是淡淡煙草味。 “說夠了沒有?”他像是有點惱。 “唔唔唔!”甄杳控訴地輕輕推了推他的手臂,碰到的肌rou卻意外的格外有力量,掌心頓時一陣熱熱的。 她手一縮,艱難地試圖說話:“咕……哥!” 柔軟唇瓣摩擦掌心的觸感微弱而清晰,宋淥柏瞳孔微微緊縮,眼底若有若無的笑意頓時消失無蹤。 “唔唔!”小姑娘還拼命示意他松手,可他卻鬼使神差地沒有松開。 非但沒有松開,甚至還動了動,然后捂得更緊了一分,原本只是輕輕抵住的臉頰rou被手指壓出了不太明顯的起伏。 她溫?zé)岬暮粑懔闼樗榈負湓谒终埔粋?cè),癢得不可思議。 他猛地清醒過來,手迅速松開。 “哥哥,你干什么。”少女小聲控訴,紅著臉抬手捧著自己的兩邊臉頰揉了揉,最后以為他沒注意,轉(zhuǎn)而悄悄碰了幾下嘴唇。 宋淥柏目光發(fā)沉。 僵硬垂在身側(cè)的手上還殘留著各種觸感,他無聲緊攥成拳后驀地松開,有些頭疼地蹙眉斂目。 干什么?他也想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快捷鍵的順序,我換了。”他言簡意賅,“3號是我?!?/br> 她一怔,“什么時候換的?上次嗎?” 宋淥柏靜靜地看了她兩秒,“剛才。” 甄杳點了點頭,這種東西換一下也沒什么。至于剛才沒說完的話,她暫時沒勇氣再問第二遍。 這場誤會就這么不了了之。 男人腳步聲漸漸遠離,關(guān)門聲響起后她整個身子往毛毯里又縮了縮,明明該聞到的是薄毯上好聞的柑橘味,可鼻尖卻似乎還縈繞著醇厚沉冷的木質(zhì)香。 不知道為什么,她心跳突然有點快。 手里握著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是宋延辭打來的電話。甄杳立刻接起來,笑著喊道:“延辭哥哥?!?/br> “杳杳在做什么?”宋延辭的嗓音有些許疲倦,但是卻很放松。 “沒做什么,哥哥你忙完啦?” “嗯,今天會議結(jié)束得比較早,能抽空和你說會兒話,”他半認真半開玩笑道,“我現(xiàn)在每天可是看著日歷過日子,恨不得淥柏現(xiàn)在就能把你讓給我。等你過來,平時冷冷清清的家里也能變得溫馨一點?!?/br> 甄杳托著下巴笑得有點不好意思,順著他的話挑好聽的說,“延辭哥哥這么辛苦,我也想早點過去陪你呀。” “真的?”宋延辭忍著笑逗她,“那我現(xiàn)在給淥柏打電話?” “延辭哥哥!”她慌忙制止,惹得電話那頭的年輕男人笑起來。 “對了,杳杳,我昨天發(fā)給你的消息你怎么沒回?是沒收到還是忙忘記了?” 甄杳不解,“我回了啊?!?/br> “真的?那或許是我手機出什么問題了?!?/br> 甄杳卻突然想到剛才。 有沒有可能之前快捷鍵就已經(jīng)被換成了宋淥柏,她的短信發(fā)錯了人,甚至短信內(nèi)容還被她弄出了什么差錯? 如果真的是這樣,或許就不難理解為什么宋淥柏會懷疑她和二哥的關(guān)系,還問她短信的內(nèi)容。 或許她一會應(yīng)該用讀屏功能試試自己到底發(fā)了什么? …… 落地窗邊燈光明亮,光線沿著走廊延伸,卻止于某扇門前。 佇立在那里的高大身影維持著同樣的動作站了好一會兒,自動感應(yīng)燈熄滅后遲遲沒有亮起。宋淥柏一半身形隱沒在昏暗之中,臉上神色莫辨。 少女輕柔的嗓音還算清晰地傳遞了過來。她舉著手機,眉眼間都是笑意,那句“我也想早點過去陪你呀”甜得人某根不知名的神經(jīng)隱隱抽動,讓人莫名煩躁。 這煩躁在他半小時后接到某個電話時愈發(fā)強烈。 “淥柏,你在家里?” “什么事?!彼酥浦Z氣,然而隔著電話間的距離也沒妨礙宋延辭聽出他的不悅。 “誰又惹你不痛快?!?/br> 宋淥柏輕嗤,淡淡道:“還能有誰。” 宋延辭遲疑片刻,“你總不會指的是杳杳?她那么乖巧懂事,你又欺負她了?” “有事說事?!彼膫€字語氣愈冷。 “好吧,那我直接說。剛才我跟杳杳通了電話,發(fā)現(xiàn)她最近心理狀態(tài)不錯,或許可以試著再提一次心理醫(yī)生的事。不過提起的時候要注意方式方法,你千萬不能嚇著她、強迫她答應(yīng),如果搞不定可以交給我?!?/br> 宋淥柏盯著鋼筆在白紙上投下的黑影,語氣難辨,“你倒是格外關(guān)心她。” “這還遠遠不到‘格外’的范疇?!?/br> “你想說明什么?”他驀地合上文件,鋼筆被連帶著在桌上骨碌滾動幾下,“你們不是親兄妹,做的太多會讓她落人口舌?!?/br> 沉默頓時蔓延開。 忽然,宋延辭失笑,對這番說辭格外詫異且無奈,“你怎么會這么想?這件事上你太敏感了,而且我會有分寸的。” 宋淥柏抬眸看向窗外,樹木枝葉重疊的陰影投映在他眼底。 “但愿是這樣?!?/br> * 第二天下午甄杳接到了陳頁的電話,對方說她錯過了辯論賽很可惜,又說他比賽獲勝后拿到兩張國外某位教授的講座門票,想帶著她一起去。 甄杳想到姜聆給自己出的主意,只猶豫了片刻就答應(yīng)下來。 她想確認到底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如果不是的話不能冤枉對方,是的話她想把話說清楚,然后找機會換一個家教老師。這樣不會麻煩其他人,也不會讓人為她過多擔(dān)心。 “哥哥,你在嗎?”她扶著沙發(fā)靠背站好。 剛才傭人告訴她宋淥柏在客廳里,所以她才一個人慢慢走過來想跟他報備一聲。 “我有事情想跟你說?!?/br> 宋淥柏正垂眸系著袖扣,聞言一掀眼,手上還在隨意整理著袖口。 小姑娘背對著他,面朝沙發(fā)邊的落地盆栽說得起勁,他抬腳走過去,把那顆小腦袋往自己的方向輕輕一轉(zhuǎn)。 “我還以為你坐在這里,”甄杳窘迫地清了清嗓子,開門見山地說了自己的想法,“哥哥,我想去聽一場講座?!?/br> “又是陳頁?!蹦腥寺曇粑⒗洌熬嚯x上一次才多久?” 她張了張嘴,真實想法在嘴邊轉(zhuǎn)了一圈,最后還是咽了回去。 有那么半秒鐘她是想告訴宋淥柏的,但也僅僅是那半秒。就算是周惠她也不一定能輕而易舉地說出口自己的懷疑,更何況是他呢? “辯論賽不是沒去成嘛?!闭玷玫椭^,有點緊張。 宋淥柏黑色瞳眸微動,仗著年前的小姑娘看不見,肆意將她神色的每個細微痕跡都打量清楚。 她這副樣子,是面對宋延辭和宋歷驍時絕不會有的表情。 “盲杖帶好,徐承和司機會跟著你,結(jié)束后立刻回來?!彼Z調(diào)里帶著淡淡的嚴厲,“明白嗎?” 甄杳沒想到這次這么容易,忙不迭點頭答應(yīng),“明白!” 宋淥柏答應(yīng)就等于這件事敲定了下來,甄杳給陳頁回了話,接著又和姜聆說了一聲。后者本來甚至想逃課陪她一起去,被她義正嚴辭地制止。 然而等到講座當(dāng)天時,甄杳終于后知后覺有些緊張。 失明之后她不是沒有出過門,但是前幾次人多的場合身邊都有值得信賴且熟悉的人,也沒有陳頁這樣的不確定因素。 “你很緊張嗎?”同樣坐在車后座的陳頁安慰她,“別擔(dān)心,我會照顧好你的?!?/br> 甄杳勉強笑了笑,只能去期待這次講座的內(nèi)容。這位教授她以前就了解過,是在設(shè)計領(lǐng)域非常出色的人物,這也是她這次答應(yīng)陳頁一起來的理由。 她不太舍得放棄這個機會。 講座地點在市中心某間酒店,司機提前二十分鐘將兩人送到。 一輛價值高昂的豪車停在酒店前引得過路人紛紛駐足側(cè)目,陳頁下車時裝作平靜地環(huán)顧四周,在眾人艷羨的目光下竊喜不已。 “徐先生也要一起嗎?”轉(zhuǎn)身看到一同下車的徐承時他微微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