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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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都是這樣,高凝夢不要的、嫌棄的,才會輪到她高惜菱,仿佛她天生就是賤皮子低人一等,只會跟在高府嫡女屁|股后撿垃圾。 可這次的機(jī)會明明是她自己爭取來的,高凝夢自己去寺廟借口祈福躲避時口口聲聲說著什么“寧折不屈”、“憑什么把我當(dāng)作棋子去聯(lián)姻”,可她從不這么想。 她的娘親被高馳撿回家,憑借著溫順?gòu)扇跤懭藲g心的本事成了續(xù)弦,從此搖身一變成了彰城的將軍夫人,風(fēng)光無限。 她也想跨越階層,這有什么錯嗎? 女子憑著嫁人改變命運(yùn)本就是這個世道預(yù)設(shè)好的游戲規(guī)則,她想要攀上殿下麻雀變鳳凰,這有什么問題嗎? 她好不容易在葉汀舟面前露了幾面,而爹爹之前明明是默許她做這種事的,怎么高凝夢一回來看到葉汀舟溫文爾雅又后悔了,于是她就又要恭親友愛地讓給她的好jiejie? “惜菱!過來坐這兒?!备唏Y提高嗓門又喊了一遍。 高惜菱咬了咬下唇,指甲掐進(jìn)手心,眸子里潑出滔天的恨意。 高凝夢的鞭子還捏在手里,長長的鞭身像是盤踞在地上后昂起腦袋的蛇。 “爹爹叫你呢?!备吣龎衾湫Φ溃摆w王殿下大約沒嘗過蜀地千穗釀,meimei可要好好勸上兩杯,莫讓殿下覺得我們招待不周?!?/br> 高惜菱聽出了話語中的貶低,這是把她比比作成低賤的酒糾觥使,可是她那偏心的爹爹一句阻止的話也沒有說。 她垂下眼睛,一聲不吭地走到高馳面前行了個禮:“既然jiejie發(fā)話,惜菱別無長處,唯有琴技練過一二,在殿下和趙王面前獻(xiàn)丑了?!?/br> 她似乎是下定了什么決心,又露出那討好的笑:“只是光聽惜菱彈琴也過于無趣,不如玩點(diǎn)下酒的游戲,惜菱彈琴只彈開頭,各位在紙上寫曲名,錯者罰酒,如何?” 這游戲本不難,嵇令頤也沒放在心上,畢竟葉汀舟自己也會彈奏。 可是沒想到高惜菱彈的曲子都是一些極其冷門的民間歌謠。 還沒彈幾個開頭,葉汀舟已經(jīng)灌下數(shù)杯酒,趙忱臨也好不到哪去。 “勞煩孺人jiejie為殿下和趙王斟酒?!备呦Я庠谡辶藥讉€來回后把這個任務(wù)交給了嵇令頤,“惜菱就只顧彈琴了?!?/br> 葉汀舟和趙忱臨被高馳拉坐在一起,正如第一次見面時一般,三個大男人擠在一起。 嵇令頤只能坐在桌子另一邊。 高惜菱喚人將燈籠挪到了院子中央好讓她看清琴弦,飲酒處少了燈光立刻昏暗了幾分。 又是一曲,琴聲已歇,可是無人動筆。 嵇令頤借著昏暗的月光看到葉汀舟微微皺著眉,兩手?jǐn)R在膝蓋上一動不動。 他大概又不知道這是何曲。 可是嵇令頤聽出來了,高惜菱選了一首女兒家的山間小曲,幾個大男人沒聽過也實(shí)屬正常。 葉汀舟酒量一般,嵇令頤怕他醉酒誤事,便想著如何作弊傳遞消息過去。 這八仙桌本就是一人一桌,不算寬,嵇令頤坐在桌子對面,若是從桌子下方伸手過去比劃,葉汀舟也配合地伸手過來,兩人倒是可以暗渡陳倉。 她說干就干,往桌子底下快速一瞥確認(rèn)了下位置,隨即就小心翼翼地伸出腿,用足尖撞了下對面。 葉汀舟立刻抬眼瞧了過來。 嵇令頤沖他眨了下眼,微微傾身擰了下肩膀。 她不知道葉汀舟看懂了她的意思沒有,率先從桌下探手過去—— 才夠了一半,忽而觸到了一只手。 嵇令頤肩膀一僵,連忙望向葉汀舟,發(fā)現(xiàn)他仍然望著自己,而身邊的趙忱臨和高馳都沒有留意他倆的動靜。 嵇令頤心中稍安,一邊與葉汀舟對視著,一邊不動聲色地往桌子前挪了挪好讓自己的手伸得更長。 對方像是知道她的意圖,主動又貼心地將手往她那兒伸過來,免得她夠不著。 嵇令頤在心里感嘆到底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一個眼神就懂。連忙在那只手心里一筆一畫書寫答案。 手掌微微有些涼,嵇令頤只以為是夜風(fēng)吹拂的緣故,有沒有太在意,她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留意周圍的動靜上。 好在曲名才剛寫到一半,葉汀舟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而后快速填上了答案。 嵇令頤手上動作頓住,左右瞟了瞟,發(fā)現(xiàn)趙忱臨一直保持著提筆的動作卻遲遲未落筆,而高馳早就放棄了,在一旁自顧自倒?jié)M了酒樽。 無人發(fā)現(xiàn),完美。 這一輪只有葉汀舟過了,嵇令頤表情輕松地想把手抽回來,誰知桌下那只手像長了眼睛似的反客為主勾拉了她一下,不讓她走。 她抬頭望去時葉汀舟似有所感,抬頭沖她笑了笑。 行吧,兩個人總比一個人贏面大。 嵇令頤就這樣保持著姿勢不動,將手輕輕搭在桌下那只手上。 高惜菱接下來幾首均是些民間山歌,這倒是便宜了她和葉汀舟,兩人在崇覃山時聽過不少。 嵇令頤知無不言,不管葉汀舟有沒有動筆都在手掌上快速劃拉著答案。 也許是因?yàn)槿瑑纱味继^于順利了,腦海中那根緊繃的弦慢慢松懈了下來,以至于嵇令頤還有閑情注意到一些細(xì)微末節(jié)。 比如,她還是第一次發(fā)現(xiàn)葉汀舟掌心的紋路極淡,她在上面用指腹擦過時只覺得觸感平滑細(xì)膩如瓷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