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爾摩德給自己倒了杯葡萄酒，把兩只小家伙的鬧騰當(dāng)成下酒菜。

    如此想來，養(yǎng)一只小寵物似乎也不錯？

    凌晨兩點，萩原研二睜開了毫無困意的眼睛。

    小心試探確認(rèn)過柚李的確睡熟了后，他悄無聲息地跳上床頭柜，柚李今天帶回來的紙袋就放在這里。

    利培酮、地.西.泮……果然，都是治療精神病的處方藥。

    萩原研二的心沉了下去，貝爾摩德安排的三個心理醫(yī)生問診時他都在場，加上大半年的日夜相處，他自然也能看出柚李精神狀態(tài)不太健康——但這有什么奇怪？現(xiàn)代人心理多多少少有些毛病，何況柚李車禍后失憶，萩原研二不知道失憶的感受，但顯然不會好，再看她失憶的遭遇：公寓被焚無家可歸、窮困潦倒流落街頭、暗敵窺視安危難測……但凡是個人，都要被逼出毛病來。

    萩原研二并不諱疾忌醫(yī)，但柚李的問題真的有她說的那么嚴(yán)重嗎？

    幻聽、錯覺、精神分裂。

    萩原研二不敢說自己的心理學(xué)專業(yè)知識比得過開藥的渡邊，但他日日跟著柚李，非?？隙ㄨ掷罹哂幸粋€健全成年人的所有判斷力、決策力和自控力。

    他猜柚李強調(diào)自己心理問題的嚴(yán)重性是為了降低貝爾摩德和她身后組織的期望值和防范程度，但處方藥之所以是處方藥，就因為是它的使用需要嚴(yán)格遵從醫(yī)囑，錯誤使用或者超量使用都可能造成嚴(yán)重后果。

    但是柚李，你真的知道自己付出的是多大的代價么？

    心事重重一晚沒睡著的萩原研二次日一早精神萎靡，連以波紋龍蝦和藍鰭金槍魚為原材料的貓飯都沒什么胃口，直到柚李吃完早飯20分鐘，從紙袋中取早餐后服用的那份藥，才期期艾艾：[柚李……]

    柚李置若罔聞，咽下了藥片。

    萩原研二很憂郁。

    藥物的副作用第二天就顯現(xiàn)出來了，因為被非法組織控制而心情低落的柚李表現(xiàn)出一種非常反常的興奮，不再皺眉嘆氣發(fā)呆，酒店人員幫忙買回來的書和光碟也不看了。之前的一個多星期，除非貝爾摩德安排，她極少踏出套房的門，現(xiàn)在活脫脫一只吃了毒蘑菇的野兔，蹦跶得停不下來，沒過幾天酒店的工作人員們差不多都認(rèn)識了那位“帶黑貓的貴客小姐”。

    而不出去時更糟糕……

    “修貓咪！你為什么不開心？一日之計在于晨~早上要有那個精氣神~”萩原研二睜著死魚眼被柚李抓著兩只手晃來晃去。

    [柚李！你清醒一點！]他試圖掙扎。

    “精氣神！煥發(fā)出來！煥發(fā)出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顯然完全沒有任何卵用。

    貝爾摩德含笑看著柚李折騰貓，覺得渡邊開的藥劑量上肯定有點問題，但反正再過幾天就是復(fù)診的日子，她也沒太放在心上，兀自出門了，無論是克里斯·溫亞德還是貝爾摩德都不是閑人，無暇關(guān)心小孩子無關(guān)痛癢的小毛病。

    忍無可忍的萩原研二只能奮力自救，柚李從鋁箔板中拆出今日份的藥片時，他毫不猶豫的伸爪子拍翻了玻璃杯，大半杯溫水潑下，別說藥片，柚李的袖子都打濕了。

    幾秒后，萩原研二哭爹喊娘的慘烈哭叫響徹了酒店甜品吧。

    “糖豆，我在為你篩選‘代理監(jiān)護人’，”貝爾摩德放下手中的資料，“可以安靜一些嗎？”

    正在客廳餐廳來回溜達的柚李猛地一回頭，洋溢著難以言喻的亢奮的面容上，茶色的眼睛熠熠生輝：“我沒有說話呀，腳步聲也不大?！?/br>
    但你時不時投來的目光，欲言又止的表情，還有停不下來的腳步，都在打擾我。

    該死的，這個總統(tǒng)套房的書房為什么要做成開放式？

    “你是餓了嗎？”她揉了揉太陽xue，“打電話叫客房服務(wù)送brunch來吧?！?/br>
    “我不餓，”柚李的眼睛里幾乎放出綠光，“我們出門逛逛吧，花園、商場、電影院，你想游泳的話我也沒問題?！?/br>
    我不想想游泳，而且在徹底淡忘那該死的比喻之前都不會想。

    渡邊接到命令屁滾尿流趕到時，首先見到了一臉不快的貝爾摩德：“我想你明白組織要的是什么？”

    “是、是的！”渡邊縮著脖子。

    “嗯？”

    “治療那位小姐的心理疾病，幫助她恢復(fù)健康，確保她至少能夠完成基礎(chǔ)的工作……”渡邊幾乎把腦袋縮進衣領(lǐng)里了。

    “所以，好好揣摩你的藥方，我不想再看到一個嗑嗨了的嬉皮士，明白嗎？”貝爾摩德警告道。

    渡邊敢不明白嗎？他當(dāng)天就把那位小姐的用藥量降到了最低。

    這個劑量或許不是最恰當(dāng)?shù)?，但至少不會給他招來殺身之禍。

    復(fù)診后，柚李大致恢復(fù)了正常，又能安安分分地坐下來讀書看電影了，貝爾摩德觀察了幾天，還算滿意，渡邊倒也不完全算個庸醫(yī)，否則她真的要知會琴酒處理一下組織里吃白飯的外圍成員了。

    “糖豆，”一月下旬的某天，貝爾摩德選好了三位候選人，“看看有沒有喜歡的?！?/br>
    三個候選人，兩男一女。

    貝爾摩德看著飯都不吃了飛奔過來扒著柚李肩跟著看的黑貓，嘴角浮起玩味的笑。

    “煩死了一邊去，哪兒都有你，”柚李把貓推開，拿著陰沉胡子壯漢的個人資料，“這個人……怎么長了個屁股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