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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眼低垂著,神色有些冷淡,渾身都散發(fā)著種高山泉水的清淡感。 溫煦的日光映襯著他完美的五官,就連落下的影子都顯得格外好看。 黑陶盆就擱在他手邊,里頭的桃樹苗清脆欲滴,看著就生機勃勃的。 察覺到動靜,靳鳳羽從書頁上抬起頭來。 看見是他,渾身的冷淡感就散了,把拿著的書合攏放在腿上,輕笑著沖他招了招手,“一律,過來坐?!?/br> 一律捂著胸口,默默的嘆了口氣。 這真不能怪他禪心不堅,就靳先生這樣笑,誰能扛得住啊。 完全扛不住啊,就算會被他師父追著跑,他也沒得辦法呀。 他抱著平板,走到靳先生跟前坐下來。 靳鳳羽看著他,眼神溫和,輕聲問道,“昨天沒有睡好么。” 一律略愣住,靳鳳羽溫和的笑了笑,抬手指了指自己眼睛,“這里有些青黑,是不是不習(xí)慣房間里的床,我讓他們給你換張,如何?!?/br> 一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他的膚色偏白,天生的,曬都曬不黑的那種,有丁點兒痕跡就容易看出來。 可他剛剛洗漱的時候,都已經(jīng)拿冷水浸過了呀,黑眼圈還能看出來? 看到他眼里的疑惑,靳鳳羽輕聲笑著,“不特別明顯,很淺,得認真看才能看得出來?!?/br> 一律眨了眨眼睛,莫名的從這句話里,聽出來些濃厚的關(guān)心意味來。 說他的黑眼圈很淺,需要仔細觀察,結(jié)果就打個照面,靳先生就看出來了。 這不是關(guān)心,是神馬!分明就是關(guān)心他啊,嘿嘿嘿,他這個哥哥沒白認啊。 他輕輕搖了搖頭,抱著平板“噠噠噠”的敲字,“跟床沒關(guān)系,我不認床的,是昨晚上做了個夢,沒睡好。” 以前跟著他師父天南地北的跑,連草堆都滾過,睡得可香可香啦。 認床這種略顯得嬌氣的習(xí)慣,不合適他這樣到處跑的小和尚。 靳鳳羽看著他,眼神里流露出關(guān)心來,“是做噩夢了么?!?/br> 一律,“……” 他搖了搖頭,表情有些尷尬。 不是噩夢,但也不是甚么美夢,哎,說來話長呀。 靳鳳羽看著他的表情,略愣了愣,隨即似乎明白了甚么。 嘴角笑意漸濃,“男孩子長大了,都會做這種夢的,是很正常的,你不要覺得尷尬?!?/br> 想到他從小在寺里長大,心中禮敬佛祖,怕他會被這種夢境嚇到。 眼神溫和的看著他,輕聲安撫道,“這是人倫自然,佛祖也不會怪罪你的。” 一律,“……” 佛祖會不會怪罪,他不知道,反正他師父挺生氣的。 要不然,也不會拎著個棒槌,在夢里追了他整個晚上。 他看著靳先生,目光從那淡色唇瓣上滑過,想起昨晚上做的夢,耳朵就忍不住隱隱發(fā)燙,趕緊移開了目光。 側(cè)頭去看靳先生腿上的書,想趕緊的轉(zhuǎn)移這個話題。 靳鳳羽知道他害羞,不忍心讓他為難,嘴角掛著清淺的笑容,從善如流的把書名露了出來給他看。 是本嶄新的《詩經(jīng)》,眼神溫和的看著他,“還不錯,一律要看看么?!?/br> 一律搖頭,略有些驚訝,拿著平板“噠噠噠”的敲字,“沒想到你喜歡看這個?!?/br> 以靳先生如今的身份和地位,只有別人費心討好他的。 不存在需要勉強自己,去接觸自己不喜歡的人,或者事物。 能把《詩經(jīng)》拿在手里翻看,必定是喜歡的,不喜歡的話,壓根就不會拿來看。 別人還可能是庸風(fēng)雅,靳先生往那里坐著,就是別人需要附庸的。 手指撫過書面,靳鳳羽溫和的笑著,聲音低沉悅耳,“你是不是覺得,我應(yīng)該更加喜歡國外的文化些。” 一律點點頭,隨即微微變了臉色,趕緊的搖搖頭。 怕靳先生不懂他的意思,趕緊拿平板“噠噠噠”的解釋,“我沒有說你崇洋媚外的意思啊,我只是覺得,你比較習(xí)慣國外的文化些。 我聽別人說,你是在國外讀的大學(xué)……” 在國外上的大學(xué),精通數(shù)門外語,身上還有好些個學(xué)位。 這可是當(dāng)初他聽別人說的,所以他覺的靳先生可能會…… “沒事沒事,別緊張,我沒有要怪你的意思。” 靳先生溫和的笑著,輕輕的拍了拍他胳膊,“文化本身是無國界的,國內(nèi)國外的我都很喜歡,當(dāng)初會選擇出國留學(xué),純粹是在國外比國內(nèi)安全。” 當(dāng)年他被人綁架,差點就因此丟了性命,家里長輩卻視而不見。 策劃綁架他的人看到了,自然就更加有恃無恐,三天兩頭的麻煩不斷。 他被逼無奈,只能選擇離開靳家,甚至離開國內(nèi),到最陌生的地方去念書。 也幸虧他父母因故離世前,給他留了筆錢,足夠他順利的完成學(xué)業(yè)。 加上老爺子不想跟他大哥直接杠上,聽說他要出國,倒是很高興,派人將他送到國外。 還留了筆所謂的安家費給他,讓他在國外能夠有錢買房買車。 若是他大哥沒出意外,他應(yīng)該會在Y國定居。 居住在環(huán)境優(yōu)美的小鎮(zhèn)上,隨意找個穩(wěn)定閑適的工作。 偶爾也跟朋友通訊,讓他們代他去土原寺看看,在佛前上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