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被他親得無感了，擦了擦臉上的口水，心平氣和毫無波瀾。

    今日弟子們來得挺齊全的，直到看見來上課的夫子，宋祁才明白為何，因為來者正是他的四師弟，邱鶴。

    邱鶴看見他也是一愣，點了點頭算打過招呼，開始跟弟子們傳授制衡之道。

    宋祁恍然想起，二師弟王昱曾說過邱鶴出生天道門，為人并不如表面上那般簡單，如今看到習堂里的弟子們都被他折服的模樣，覺得是有那么一點道理。

    下了課，宋祁將桃花釀贈予給邱鶴，一語帶過：“這是我朋友釀的，想來你應該會喜歡。”

    邱鶴確實很喜歡，連番道了謝，但依然透露著一股子疏離，從宋祁穿來到現(xiàn)在，都未有改變過。

    牽著歲歲離開時，邱鶴突然對著宋祁的背影道：“大師兄，無論如何，我也不會忘記你對我的好?！?/br>
    “說這些做什么。”宋祁回過頭笑了笑，邁步離去。

    說好今天帶小團子下山玩，本來看歲歲不太舒服，打算作罷，然而歲歲堅持要去，宋祁只好抱著他去了山腳下的小村鎮(zhèn)。

    憶起第一次來時，他連御劍都不敢，硬生生走下了這三千石階，便覺得有些好笑。雖然現(xiàn)在還是恐高，但也不至于不敢御劍了。

    兩年過去，這個小村鎮(zhèn)也已恍如隔世。

    五國之亂沒有任何一處幸免，哪怕戰(zhàn)火還沒蔓延到這處，也依然隨處可見亂世的痕跡，到處都是流浪四方避難的老幼婦孺，糧食不夠吃，錢財被攏在富貴家，窮人便只能饑腸轆轆，以麻布裹身。

    那年喜氣洋洋的村鎮(zhèn)模樣，已蕩然無存。

    一路走下來，宋祁那一點下山的喜悅煙消云散，開始懷疑修真界真的能做到出世嗎？如今天道門已失了威信，懲戒鞭猶如雞肋，兩派各不相讓，人間界將如原文所說化為修羅地獄。

    可是他一個穿書者，只能眼睜睜看著事態(tài)發(fā)展，而無力阻止。

    況且，他也沒資格、沒能力阻止。

    歲歲輕輕拉了下宋祁的衣擺，看他愁眉苦臉的，不由問道：“師兄，怎么啦？”

    “哦，沒事?！彼纹罨剡^神，暗暗對自己道：還是安安分分當一條咸魚好，吃好喝好，安靜等死吧。

    歲歲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宋祁，像是在看稀世珍寶：“都快兩年的，師兄，你還記得你帶我去的第一家米粥鋪嗎？”

    “這倒是還記得?！彼纹畈缓靡馑嫉匦α诵Γ敃r他實在小氣得很，找那家米粥鋪要了碗米粥，便混著燒餅融化了給歲歲填肚子。

    沒想到歲歲居然還記得。

    歲歲彎著眸子，饒有興致地看著宋祁陷入回憶后臉上浮出的窘迫，半晌后才說道：“那碗米粥真香，師兄我還想去嘗嘗?！?/br>
    第四十三章

    過去了兩年, 沒想到那家米粥鋪還開著，只不過米粥熬得更加稀了，一碗里面幾乎看不見幾顆米粒。

    歲歲卻喝得很開心, 小肚子都鼓了起來。

    宋祁又買了一碟包子。那包子同樣的作風, 皮厚無比，里面就一丟丟rou糜，除了長得像包子，吃著像饅頭。

    他咬了一口就吃不下了, 凡間界的人們生活得比他想象地還要窮苦。

    宋祁嘆道：“別吃了, 我?guī)闳ミ@里最大的那家酒樓，那里總不能還是這般模樣吧?！?/br>
    “不用，我喜歡吃這里的?！睔q歲咬了口包子, 混著米粥喝下去，很快把吃的一掃而盡，摸著小肚子打了個飽嗝。

    宋祁捏了捏他的臉, 笑道：“你太好養(yǎng)活了。”

    歲歲撐著下巴任他捏, 看著宋祁時那雙眼永遠亮晶晶的，他道：“當時師兄還想把我送人?！?/br>
    “還好那家人沒要你?！彼纹畋饒F子，走在街上，問道：“想買些什么，糖炒板栗喜歡嗎？”

    歲歲點了點頭。

    師兄愛吃的, 他都愛吃。

    買了一大堆東西, 玩到天黑，正打算回去時，卻在三千石階下，看到背靠竹林，閉眼等待的容鈺。

    宋祁看到他, 不知怎地有些心虛，想偷偷溜走時，容鈺睜開了眼，定定地看著兩人。

    歲歲護犢子似的摟緊師兄的脖子，怒目看著容鈺，低聲道：“師兄別理他，我們走?！?/br>
    容鈺快步上前攔住他們的去路，皺著眉頭一直看歲歲，歲歲同樣瞪著他，兩人氣氛一觸即發(fā)，最后還是宋祁出聲打破沉默：“容鈺，你來這里是？”

    容鈺收回目光，控制著讓聲音緩和了些：“補天石在你這里？”

    這話說得太突兀，宋祁甚至都還沒反應過來。

    容鈺的語氣不是疑問，更多的是已經(jīng)確認后的肯定。

    宋祁警惕道：“沒其他事的話我就回去了。”

    他邁步就走，容鈺拉住他的手臂，沉聲道：“我沒別的意思，方便的話借一步說話?！?/br>
    歲歲不干了：“師兄的事就是我的事，有什么我不能聽的。”

    容鈺默不出聲，表明自己堅決的態(tài)度。

    “歲歲，你等我會兒?！彼纹钊嗔巳嘈F子的頭頂安撫，放下他跟容鈺走到另一邊，只剩兩人時，容鈺還不放心地設(shè)了個隔音結(jié)界，宋祁見歲歲氣鼓鼓地站在不遠處，朝他微微笑了下。

    容鈺道：“天道門對補天石有感應，我知道補天石在你身上?！?/br>
    “對，在我身上?！彼纹钜矝]什么好隱藏的了，看著容鈺的眼睛，道：“所以你要拿回去？你打不過我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