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陌生的地方，能節(jié)約一點(diǎn)靈力是一點(diǎn)，以防突發(fā)意外，宋祁把自己過成了凡人的模樣。

    但他也很喜歡這種狀態(tài)。

    宋祁邊洗澡邊思考，一路走來這里的人對他到來的反應(yīng)都很正常，應(yīng)該不屬于幻境，幻境不應(yīng)該有這么真實(shí)的反應(yīng)，難道真是那人將二十一年前的事擬真成了個(gè)大型陣法嗎？

    那對方的實(shí)力恐怕比他想的還要強(qiáng)上許多。

    洗完熱水澡，宋祁換上干爽的衣服后，瞬間感覺自己又活了過來，正在思考下一步時(shí)，他狠狠地接連打了好幾個(gè)噴嚏，窗口吹進(jìn)來的風(fēng)顯得特冷，宋祁打著噴嚏把窗關(guān)了，才好一些。

    他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意外地發(fā)現(xiàn)他居然感冒了。

    自從穿書后，宋祁都再沒生過病，這還是頭一遭，他覺得很是新奇，在床上躺了會運(yùn)轉(zhuǎn)靈力溫養(yǎng)也不見得好轉(zhuǎn)，只好下樓借了把傘，去藥鋪買了點(diǎn)用得上的藥。

    出來的時(shí)候突然被絆了下，宋祁站定后回身看去，只見一個(gè)小小的一團(tuán)正縮在連成雨珠的屋檐下，抬眼看向宋祁時(shí)，黑溜溜的眼睛陰沉沉的。

    宋祁恍然了好一會，有種時(shí)空錯(cuò)亂的感覺。

    這小孩長得跟歲歲太像了，但是要比歲歲還小上一些，只有三歲的模樣。

    他往小孩身邊走了一步，小孩就往后縮一截，努力露出不好惹的表情出來嚇唬宋祁不要靠近他。

    宋祁只好站在不遠(yuǎn)處，問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孩瞪著他，并不回答，宋祁又開始懷疑了，或許只是長得像吧，畢竟歲歲小時(shí)候那么乖巧，哪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但他到底還是無法狠心轉(zhuǎn)身離開，摸了摸身上，并沒有什么吃的，儲物袋里也只有三個(gè)銅板，只夠他去不遠(yuǎn)處的包子鋪買一個(gè)饅頭。

    連帶點(diǎn)陷的包子都買不起。

    宋祁將熱騰騰的饅頭遞給小孩，小孩遲疑了下接了過去，輕輕咬了一口。

    這次宋祁再往他身邊走，小孩就沒別的表示了，只是還依然保持著距離感。

    宋祁問道：“你從哪里來的？”

    “紅色的大海?！毙『⒁Я丝诎樱盅a(bǔ)充了句：“和，黑色的地獄?！?/br>
    宋祁想了想，又問：“你家里沒別人了嗎？”

    “有位爺爺?！?/br>
    “那你爺爺呢？”“把我扔出來了，說一個(gè)月后接我回去?！毙『⒌难例X都還沒長全，好一會才啃完一半的饅頭，就有些吃不下了。

    他低著頭，輕輕道：“但我不想回去，所以藏起來了?！?/br>
    這小孩年齡雖小，說話卻很清楚流利，要不是他長得跟歲歲太像了，宋祁甚至都懷疑是兩個(gè)人，比較第一次撿著歲歲的時(shí)候，歲歲的智商還有待考證。

    宋祁問道：“為什么不想回去？你這么小，就流浪在外面，很容易遇到壞人?！?/br>
    “我不小。”小孩抬頭瞪著他，道：“我只是最近才化形，而且長得很慢而已?！?/br>
    宋祁笑道：“是因?yàn)椴怀燥垼圆砰L得慢?！?/br>
    “才不是，別當(dāng)我是小孩。”小孩白了他一眼，道：“我跟你們?nèi)祟惒灰粯樱茏屛议L大的力量，現(xiàn)在還沒出現(xiàn)，所以才只能慢慢長。”

    宋祁聽著小孩拙劣的瞎扯話，笑了笑，依著他的話說：“那能讓你長大的力量是什么?。俊?/br>
    “或許是殺人？”小孩歪了歪頭，道：“因?yàn)闋敔斃鲜亲屛覛⑸?，黑色地獄里的，紅色大海里的東西都怕我了。”

    “嗯，那小朋友你很厲害的啊?！彼纹钊滩蛔∪嗔巳嘈『⒌念^頂，被一把拍開了也不惱，已經(jīng)笑盈盈的。

    小孩道：“但是我能變成大人的樣子，變得跟你一樣高?！?/br>
    宋祁心道，這孩子還有個(gè)修仙夢，他并不揭穿，而是道：“那如果你長大了，還能變成小孩嗎？”

    “當(dāng)然不能了，只能往大的變，不能往小的變，又不是縮骨功。”小孩鼓了鼓腮幫子，道：“不能再變成小孩的時(shí)候，就證明我長大了?！?/br>
    宋祁又不怕死地去揉了揉他的頭頂，這次小孩沒有再把他的手拍開了，宋祁目露柔光，輕聲道：“希望你不會長大?！?/br>
    這小孩太小一只了，可是缺努力做出小大人的模樣，乳牙都還沒長齊全，就將話說得很流利，身上穿的布料也很柔軟，家里定是非富即貴。

    小孩定定地看著他，胖乎乎的小手捏住宋祁的一只手指，問道：“你不喜歡長大的孩子嗎？”

    宋祁搖了搖頭，轉(zhuǎn)過話題道：“快回去吧，或者告訴我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回去?！毙『]吃完的饅頭塞回宋祁懷里，爬起來就要走，宋祁見外面雨大，撕了大半防水布料罩在他身上，又找出一根紅繩系上固定好，草草做了個(gè)遮雨的斗篷。

    小孩摸了摸脖子上的紅色繩結(jié)，垂目道：“我在家排第九，前面有八個(gè)哥哥，你也可以跟爺爺一樣叫我阿九，希望以后還能遇到你。”

    他朝宋祁揮了揮手，隨即轉(zhuǎn)身跑去雨簾中。

    小短腿還跑得挺快。

    宋祁猛地回過神，待再追上去時(shí)，一眼望去唯有空蕩蕩的街道，小孩已不知所蹤。

    等宋祁回到客棧，在廚房里熬藥的時(shí)候還有些不真實(shí)感，他這是遇到二十一年前的阿九了嗎？可為什么二十一年前，阿九依然是小孩子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