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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母想了想,溫和道,“你哥說得對,會壓低價錢,是我疏忽了,?!?/br> 何蘭不解,“可我們和老板娘談好價錢了?!?/br> 何母說,“若是花樣賣得好,換到什么地方都不愁賣,那主動權(quán)在我們這。若是花樣不好賣,我們只能在她這賣,還不一定賣得好,等她不需要我們的繡品的時候,我們就要另尋其他布衣店了?!?/br> “而這紙拿出去稍微一碰就會爛掉,只能用一次,誰會珍稀,”何母把紙翻個面,看她還沒懂,點點她的額頭,“你想想你哥說的話,人靠衣裝,咱們在路邊看到好看的人尚且會多看兩眼,這人啊,看什么都一樣?!?/br> 何蘭若有所思,嘀咕道,“所以懷信哥會忍不住去看那些錦衣華服的女孩子?” 何母沒聽清,“你說什么?” “沒什么,”何蘭露出個大大的笑,“我去買個上色的炭筆。” ** 但凡是成名已久的先生,自成風(fēng)格又字跡渾厚,賣出的價格才高,而這些人多年苦練臂力驚人,不是何長安胳膊擦傷能模仿的了的。 但總有意外,多方互相吹捧之下難免有人魚目混珠,這些字跡只能賣出一時的高價。 何長安沒有去他剛借來墨寶的墨香齋,而是去了另一家可以買賣模仿字跡的書店,鴻源書樓,他打算來這里多看幾幅字跡。 這里規(guī)模只比墨香齋小上一點,但名聲卻差的不是一點半點,聽說在這里賣的字跡,有時候買回去不知是真跡還是仿作,名聲慢慢地就差了。 何長安打算在這里找上幾幅,哪怕字跡寫的差些,總算能交差了。 這時候日頭西斜,書院書生下了學(xué),在書樓里聚成一堆。 何長安剛進樓,小二就湊上來,“這位公子,喜歡看點什么樣的書畫?” “有年少成名的書生文章嗎,或者年紀(jì)小小但聲名在外字寫的特別好的。”何長安一路看過去,能掛在外面的門面都不錯。 小二殷勤道:“公子樓上請,您要的這些啊,都在二樓?!?/br> 何長安跟著小二上樓,路過樓梯拐口的時候一掃眼看到一幅熟悉的字,他以為是自己眼花看錯,但仔細看去……那是自己字的風(fēng)格沒錯,嚴(yán)格來說,自己字的仿作。 他指著那副字問:“那是誰的字?” 小二笑道,“那一個,一個書生掛來的,雖然是仿跡,可字寫的實在好,有不少人見了都要問一遍,最近小有名氣,可要給公子取下來看看?” 自己的字可沒有往外賣過,何家不算頂頂?shù)母毁F人家,可也從來不缺銀錢,就算何長安送給同窗好友幾次自己的字,那幾家也沒有家道中落,怎么流出來仿作了? 何長安一時間不知道是高興自己的字還能賣銀子好,還是痛心自己的字居然被賣了好,心內(nèi)十分復(fù)雜,他糾結(jié)一會,“不用取下來,帶我上去再看看?!?/br> 何長安向小二打聽那字畫,“那書生可有說是模仿誰的字?” 小二神秘道,“您要問書生模仿的字從哪來咱不知道,可要說模仿的誰的字,就是三年前冤死的何家侯爺何長安的,真是可惜了那字,沒流出來幾幅人就沒了。” 要是人還在,一副都不會往外流。 何長安心里嘀咕著,嘴上道,“那真是可惜了?!?/br> 小二接著說,“除了樓梯間那副字,我們這雖然沒有真跡,可仿作不少,都是最近冒出來的,像那雨后的筍子,一下?lián)潋v出來幾十副,個頂個的好看,還有一副更好地,被我們管事收著,您要看我去給您拿?!?/br> 還不止一副? 何長安心里又復(fù)雜起來,他模仿老師的字還知道可持續(xù)發(fā)展,不好一次寫太多把真跡價錢也壓低了,這個后輩怎么回事,寫前人的字都不知道收斂點,幾十副? 因為自己的真跡實在少,何長安下意識以為,那些模仿自己都是一人所寫。 小二見人沒回應(yīng),把人帶到二樓一個角里,“這幾幅都是少年英才寫的,您先看著,有事您叫我?!?/br> 二樓人也不少,何長安環(huán)視一圈,倒是看到在中間桌子旁一個眼熟的,是在墨香樓借走字時見到的那個,那時這人看自己好像頗瞧不起,也不知道在瞧不起個什么。 何長安往那邊看的時候,那人也正好往這邊看,兩人對上眼,那人一愣然后又開始了嘲諷的視線。 什么毛病啊!何長安扭回頭,專心看墻上的字,出乎他的意料,墻上的字居然都寫得不錯,甚至讓他來看,四副中三幅比他寫得好。 其實何長安的字并不怎么有風(fēng)骨,因為他懶,懶得練字,懶得寫文章。 但他接觸的人中是當(dāng)朝太傅、李澤,甚至其他對皇位虎視眈眈的幾位皇子,這些人都是人中龍鳳,一手字寫的極好,于是何長安在老師和何老侯爺?shù)膲浩认拢膊坏貌粚懗鲆皇肿尡娙丝滟澓每吹淖?,于是好看歸好看,風(fēng)骨卻是沒有幾分。 不然太傅師傅也不會把模仿字跡這手藝教給他,模仿字跡的人甚少能寫出流傳百世的字。 于是他就選中了那副只有形而沒有神的字,這樣的字甚好模仿。 他沒有看到,在他離去的后面,有人叫來小二問,“那人是來做什么的,只是看看字?” 小二心說,你們這些書生不都只看看,出錢買的有幾個? 但這話不能放明面說,小二笑著說,“來看看字,許是這些字沒有合心意的,也許是沒帶夠銀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