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秦歌一邊暗罵自己他媽的被李玄附體了，一邊絞盡腦汁瞎編，“他這兩天嗓…”

    “嗓子不太好”一句話還沒說完，胳膊肘就被申夜輕輕撞了撞。

    秦歌下意識停下看他，就見申夜從桌面上拿了紙和筆，規(guī)規(guī)整整的寫下行字——阿姨好，很抱歉不能和您說話，我有失語癥。

    寫完，申夜就把紙舉在了鏡頭前。

    秦歌心頭一下酸澀的厲害，換了只手舉著手機，另一手在鏡頭拍不到的地方，悄悄的，緊緊的攥住了申夜的手。

    申夜臉上沒什么表情，但微亂的呼吸出賣了他。

    秦歌知道，申夜在緊張，在害怕。

    但即便緊張又害怕，申夜還是選擇說了實話，只因為對面站著的不是別人，不是能隨便拿個借口謊言搪塞過去的人，對面的人，是秦歌的母親。

    明知道自己的mama很好，秦歌還是忍不住也跟著屏住了呼吸。

    秦母的表情透過屏幕清晰傳過來，一瞬的驚訝之后，很快就又恢復(fù)了一臉的溫柔，甚至比之前對秦歌時候還要溫柔一些。

    “沒關(guān)系的沒關(guān)系的，”秦母說，“這有什么抱歉的?！?/br>
    “你平時…”秦母停頓一下，繼續(xù)說道，“要有什么事兒了，不太方便的就找秦歌，反正他那嘴皮子，就沒閑著的時候?！?/br>
    本來有些緊繃的氣氛被秦母一句話說的輕松了不少，秦歌忍不住笑了，“媽你怎么說話呢?！?/br>
    申夜也翹了翹嘴角。

    “說什么呢？”秦父的聲音忽然傳出來，沒兩秒鐘，屏幕里就多出了張英俊的臉。

    “爸。”秦歌又叫了聲。

    申夜抿抿唇，在那張紙上又加了三個字——叔叔好。

    之后又把紙舉在了屏幕前。

    秦父一愣，“你好你好，那你…那你跟秦歌挺互補的阿?！?/br>
    秦歌：“……”他真的有這么愛說話嗎？

    申夜嘴角翹的更高了點兒，又在紙上寫下了四個字——我也覺得。

    秦歌放下心來，秦父秦母又借這樣的方式和申夜聊了一會兒，才準備掛斷。

    掛之前，秦母隨口道，“小歌，你跟你那室友關(guān)系挺好的阿?！?/br>
    “昂，”秦歌說，“特別好。”

    說完，秦歌又在心里悄悄補上一句，“好到一張床上的那種。”

    掛了視頻，秦歌把手機揣回兜里，看見申夜蹲在地上發(fā)呆，嘴角還掛著笑。

    “樂什么呢？”秦歌問。

    申夜仰起頭，盯著秦歌看了三秒，忽然沖上來抱住了他，在他手心寫道——你爸爸mama說我倆互補。

    秦歌不明所以，點點頭，“是阿，是挺互補的?！?/br>
    申夜又在秦歌手心繼續(xù)寫——互補，四舍五入，就是說我倆般配了！

    看著申夜眼睛亮亮滿臉興奮的樣子，秦歌心癢癢的，忍不住又在申夜臉頰上重重吧唧了一口。

    兩人簡單把放地上的行李箱收拾好了，秦歌正想問問申夜晚上吃什么，就被他一摟脖子帶到了桌子前。

    只有一把椅子，申夜無師自通的自己坐下了，把秦歌攬著抱在了腿上。

    申夜表情有些嚴肅，沒在秦歌手心寫字，而是拿起了筆，在紙上輕輕點著，要落不落。

    秦歌眉心跳了跳，想起申夜之前說過要跟他講家里的事兒，這是…終于要開口了？

    這么想著，秦歌也不自覺嚴肅了兩分，認真盯著桌上那張已經(jīng)被申夜戳出洞來的紙。

    在終于“刺啦”一聲響，整張紙被申夜劃破之后，申夜終于停了下來，在剩下半張還勉強完好的紙上開始寫字。

    一筆一劃寫的很慢，秦歌莫名有點兒心慌，閉了閉眼睛。

    再睜開，發(fā)現(xiàn)申夜已經(jīng)停了筆，看著他。

    秦歌一頓，低頭去看紙，上面只有五個字，很工整，能看出寫的人用了很大力氣——

    我家很有錢。

    秦歌：“……”

    雖然知道這是真的，也知道眼下這個氛圍很嚴肅，但秦歌還是沒忍住，笑了。

    申夜完全沒get到秦歌笑點在哪里，還有些詫異的看著他。

    “抱歉抱歉，”秦歌憋著笑，“你繼續(xù)寫?！?/br>
    申夜把人往懷里圈了圈，又拿起筆寫道——但我不想要他們的錢。

    秦歌“嗯”了一聲，申夜繼續(xù)——因為他們除了給我錢，其他的什么也沒有。

    ……

    申夜每寫完一句話，都會停下來看秦歌一眼，像是要從中汲取到一點點能繼續(xù)講下去的力量，得到秦歌簡短的回應(yīng)之后，才接著寫下一句話。

    其實申夜沒寫多少，也并不怎么具體，至少秦歌到現(xiàn)在也沒搞明白曾經(jīng)究竟發(fā)生過什么，才讓好好的申夜得了失語癥。

    只能從那一句句過于直白的話里簡單拼湊出申夜父母的形象——

    大概也不是什么狠毒的父母，秦歌甚至覺得，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類似的父母。

    他們口里永遠都只有“別人家孩子”，永遠只相信別人對自家孩子的評價，出了問題，第一時間就是責(zé)罵自家孩子，從來不會有一次耐下心來認真問一問，自己的孩子究竟是怎么想的。

    可能是申夜真的打慣了直球，就是講起這些的時候，也犀利的過分。

    不說就不說了，但一旦決定了開口，申夜就沒想著遮掩委婉，也學(xué)不會遮掩委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