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 崔判官今日沒什么事務要處理。 他本來是打算在自己的書房侍弄侍弄花草的。 地府這幾日陰氣旺盛,花草也繁榮起來,他本來剪得齊整的枝椏, 有了參差不齊的跡象。 強迫癥如他, 受不了不整齊。 崔判官的剪刀已經握在手里了,他仔細地找好角度,將那一點點不齊整地生出來的枝椏,小心翼翼地放進剪刀的夾縫中。 “崔胖!去看熱鬧?。 ?/br> 閻王帶著他洲得能夾死鬼的眉頭, 和欣喜的聲音, 猛地推開崔判官書房的大門。 “咔嚓!” 崔判官被這洪亮的聲音嚇得手一抖,一片片帶著嫩葉的枝椏, 順著剪刀的夾縫,落在泥土上。 他精心照料的那一個圓潤潤的小矮樹,禿嚕了一個角。 “閻!王!爺!”崔判官手上拿著剪刀,發(fā)出“咔嚓咔嚓”剪空氣的聲音。 他努力擠出一個不算陰鷙的笑容,咬牙切齒道:“我不叫崔胖很!多!年!還有,進我書房請!先!敲!門!” 閻王笑著打著哈哈,他的手順勢勾上崔判官的肩膀。 “哎呀,今天這不是事出有因嘛!我跟你說,有人在人事部那邊的比試臺約定比武,我們偽裝一番混進去觀戰(zhàn)如何?” 崔判官拍掉閻王搭上來的手,語氣正直:“上班時間公然逃班去看熱鬧,還是那種關于打架斗毆的熱鬧,閻王爺我看您是越活越回去了?!?/br> 閻王不死心,手再次勾上崔判官的肩膀。 “崔~判~官~”他故意拉長聲音道:“自禁止私斗的規(guī)定實施,難得有這種公開比試的熱血青年。我們去關心關心下屬,也是作為領導的職責呀?!?/br> 崔判官也是想看的,只是看著那個禿嚕了的矮球樹,他不想讓閻王爺這么順利地實現愿望。 閻王賊兮兮地湊到崔判官的耳邊,朝著他的耳朵吹氣道:“我跟你說,今日比試的主角之一,是那位尊者極力推薦的紙奉官,你就不想去看看?” 一邊是八卦加熱鬧,另一邊是對閻王爺的反骨。一時之間,崔判官陷入了沉思。 “你再不去的話,我去找別人了?!?/br> 一句話,成為了讓崔判官選擇前者的最后一根稻草。 于是,他就跟著閻王爺這個傻逼,幻化成了普普通通的小鬼模樣,出現在看熱鬧的鬼群中。 里里外外被層層小鬼們圍得水泄不通。放眼望去,都是鬼頭,根本看不清被圍在中間的當事人打斗的場景。 這他媽的看個球??!崔判官用幽怨的眼神看向閻王?!獮槭裁幢仍嚺_不建得高一點,高一點的話,大家都能看到熱鬧了! 閻王爺抱歉地摸了摸脖子,隨即吩咐人去施法建高臺。 崔判官及時制止他:“你讓人去平地起高臺,不就暴露了你來看熱鬧的事實了嗎?” 閻王爺覺得這話有理,他使了個法術,把自己和崔判官變高了幾厘米。 這下終于能清楚地看到比試臺上那兩人的行動了。他心滿意足地想。 崔判官:“……” 這更引人注目了!你個傻逼! ———— 比試臺上的阿窈,現在所處的情況卻與臺下輕松的氛圍恰恰相反。 她被禹殮逼退至比試臺的角落里。 要說為什么出現這樣的情況,實則是阿窈她根本沒反抗。 自比試開始至現在,禹殮招招致命,阿窈見招拆招,卻也輸于實戰(zhàn)經驗,節(jié)節(jié)敗退,被逼至比試臺邊緣。 禹殮用的是水系法術,幾個回合下來,阿窈額前的碎發(fā)已然被這水浸濕了,裙擺處也有了點點濕痕。 她使了個清潔術,退卻了這濕意。 是時候開始反擊了,不然多對不起臺下看熱鬧的觀眾??!阿窈撫平額間因干燥而翹起的碎發(fā),輕描淡寫地看了比試臺中央的禹殮一眼。 這一眼,惹怒了禹殮。 他之前那幾招,雖說沒用盡全力,卻也使出了七成功力。一方面是借此探聽對方虛勢,同時隱藏自身實力;另一方面是,禹殮認為,對付阿窈這種平平無奇的新鬼,七成功力綽綽有余。 誰知幾招下來,他沒有一招是實實在在打在對方身上的,全部被對方給逃脫了。 唯一證明禹殮出過招的,就是阿窈額間裙擺的濕痕。 現下這些痕跡也不見了,罪魁禍首還投來“也不過如此”的眼神。 禹殮氣炸了,他陰沉著臉色,咬牙道:“你就只會逃跑嗎?” 阿窈從比試臺的邊緣,一步一步走到中間,與禹殮四目相對。 “既然你都使用激將法了,我不給點回應豈不是對不起你?!?/br> “到底還是年輕啊,輕易就上鉤了?!遍愅趺没鰜淼陌缀?,一副過來人的深沉。 崔判官睨了他一眼,“你口中的年輕,是指比試臺上的哪個?” “兩個?!?/br> “……” 說了跟沒說一樣。 崔判官想,他就不該接閻王裝模作樣的sao話。 比試臺下的吃瓜群眾們,伸長脖子期待接下來的發(fā)展。 一個個如同吊死鬼般。 比試臺上的禹殮,靜靜地等著阿窈出手。 他下巴微抬,自信十足,完全不相信阿窈能把他打敗。 被四面八方視線關注的阿窈,緩緩地抬起了右手。 她把剛剛禹殮對他施的法術,絲毫不動地在禹殮面前重演了一遍,一模一樣,連順序都不曾改變。 禹殮沒有想到阿窈也會使這些法術,錯愕半晌,被打得節(jié)節(jié)敗退。 阿窈只不過發(fā)揮了自己水系特質,依靠自己的學習能力,完美地復刻了剛剛禹殮對她使用的幾招。 這是個鉆漏子的方法。 因為阿窈的功力,不如禹殮深厚,對這幾招的掌控,也不如禹殮自若。 只是在心理上,看著自己剛剛使用的招數,被別人原封不動地再使用出來,心理上難免會有一絲挫折。 尤其是這個別人,還是剛剛還占下風的阿窈。 阿窈利用的就是這一點,這才使得禹殮被打得節(jié)節(jié)敗退。 只不過,這種心理影響只是暫時的。 禹殮很快地反應過來,對方僅僅是在模仿他的招式,并沒有他如此嫻熟的水系法力作為支撐,所以招式效果遠不如他。 “班門弄斧,可笑至極?!庇須殢牡厣吓榔饋?,掛著一絲勢在必得的勝利笑容,“我要讓你,跪地求饒!” 阿窈的心理戰(zhàn)玩得差不多了,是時候收網了。她挑釁道:“什么?可現在跪下的明明是你呀!” 禹殮咬牙切齒:“你會后悔,你現在說的每一個字?!?/br> 他也不隱藏實力了,十成功力,蓄勢代發(fā),準備使出自己最強的招數——大禹治水。 水一滴一滴地從禹殮的掌心匯聚,漸漸成為波瀾壯闊的如海面一般的景象。 他繼續(xù)施法,讓這波瀾壯闊的水域攻向阿窈。 這水域,能禁錮其中生物的行動,降低其法力,使其產生溺斃的窒息感。 溺斃的同時,水會流進其身體,占據其意識,使其受施術者控制。 可以說,禹殮是這片水域的支配者,對落入者的身心全數支配。 “大禹治水!”看臺下有人高呼。 崔判官看到禹殮聚水成海時,暗道不妙。 這招大禹治水,他曾經領教過,不可謂不強。 禹殮聚著水,視線搜索著阿窈的位置,瞄準她,對其進行攻擊。 誰知這一抬眼,原本站在比試臺中間的阿窈,突然不知所蹤。 “你這招不該叫大禹治水?!币粋€清甜軟糯的聲音在禹殮的左手邊響起,復而轉到他的右手邊?!斑@招該叫,因施術時間太長而被對手看出破綻的——竹籃打水?!?/br> 呲! 呲! 呲呲呲! 此起彼伏的水汽蒸發(fā)的聲音,圍繞著禹殮。 比試臺上升起巨大的水霧,迷了眾鬼的雙眼,大家都看不清臺上發(fā)生了什么。 水汽一會兒便散盡了,空氣中也不濕潤,反而很干燥,仿若那一團巨大的水霧是眾鬼的錯覺。 而看臺上,阿窈和禹殮也進入了大家的視線中。 阿窈站在比試臺中間。 而禹殮,坐在比試臺下面,一臉的難以置信。 作為當事人的他,臉上的迷茫比臺下一臉懵逼的觀眾更甚。 司儀也驚呆了,他沒看到剛剛發(fā)生了什么。 阿窈走到司儀面前,提醒道:“司儀大哥,比試結果已經出來了,可以宣布了?!?/br> 禹殮已經不在比試臺的范圍內,按照賽前規(guī)則,他已經輸了。 司儀沉浸在不可置信的情緒中,猛然被阿窈的聲音拽出,思維顯得有些笨拙。 “哦……哦,我宣布,這場比試,紙奉官阿窈獲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