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黑無常緊隨其后,伸手把白無常和門框分離開,讓其站有站相。 他們來,一方面是為了把這兩只鬼押到閻王爺哪兒去,一方面也順便把阿窈的人事費用帶了過來。 黑無常在和淵法說明人事費用的情況,而白無常則是在同那聲音尖銳的鬼說話:“蚩音啊,你綁人也不綁個好點兒的地方,把人帶到你的住所,是深怕我們找不著嗎?” 臨走時,白無常笑嘻嘻地向阿窈保證:“阿窈姑娘放心,這兩只鬼在我們手上,一定能獲得從身至心的教育。” 阿窈不禁打了個寒顫。 她覺得,笑瞇瞇的白無常說這種威脅人的話,比一本正經的黑無常說這話更可怕。 那個叫“蚩音”的鬼,似乎也是這種感受。 淵法將黑無常給的錢袋子放到阿窈掌心,夸贊道:“阿窈長大了,會自己掙錢了?!?/br> 指的是阿窈和禹殮的那場比試。 阿窈把重重的錢袋子掂了掂,她聽到淵法對她的褒獎,小臉卻皺成了包子。 “法法,從很久以前我就想說了?!?/br> “嗯?” “你能不能不要用跟我爹一樣的口氣對我說話。明明你看上去也就比我大個四五歲。”即便阿窈知道,淵法估計比她大好多個四五歲。 淵法輕扣阿窈的腦門兒,“你現在幾歲?” “十四,”不對,阿窈想起她做鬼已經一年多了,“應該十五了吧!” “那你覺得我?guī)讱q?” “雙十年華?”看上去也就十八歲的少年模樣。 “阿窈,我們記年歲的方式與凡間不同。凡人壽命短,所以一年一年的過,而我們,少時千百年記一次,年長了,萬年才記一次。” 萬年?。“Ⅰ后@恐地問:“那我們相差多少歲?” “相差不大?!?/br> 看吧果然如此,阿窈正打算說“那以后別用這種老父親對口吻對我說話了”,就聽得淵法說:“也就差了三十個土地的年紀罷了?!?/br> 阿窈手中的錢袋子差點沒拿穩(wěn)。 “三,三十個土地爺爺?” 心中的小鹿,去世得十分安詳。 而腦海中,卻有一個特別的聲音響起。 “叮咚,你有一筆新的燒紙請愿訂單,請及時處理?!?/br> “什么聲音?”阿窈內心疑惑,沒問出口。 這聲音似乎來自她的腦海中,立體循環(huán)播放的那種。 燒紙請愿訂單……點開紙奉官的請愿系統(tǒng),發(fā)現確實有一個嶄新的請愿躺在她的待處理列表中。 “哇!”阿窈像是發(fā)現了新大陸一般,她迫切的想把這一發(fā)現跟淵法分享。 “法法,現在出現新的燒紙請愿,會有系統(tǒng)提示音哎?!?/br> 淵法已經知道這件事兒了,他作為助手,也是能聽到提示音的?!笆?。你若覺得煩,可以關掉。” “怎么會覺得煩。”阿窈她高興還來不及,這么方便的東西,是絕對不會把它關掉的。 淵法頗有深意地反問?!笆菃幔俊?/br> 等到燒紙情愿漸漸多了起來,這語音提示可以讓人煩不勝煩。 屆時,必然會關掉的。 不過眼下,沒必要和正在興頭上的小孩兒說這個。 “看看新的燒紙請愿內容。” 難得又等到了一個請愿,阿窈非常認真地打開請愿內容,連一個字都不肯放過。 這種認真的情緒,在她讀到請愿人的時候,戛然而止。 請愿人:居涵芮。 是她同父異母的二姐。 “接嗎?”淵法似乎料到了,也或許只是看阿窈神色不對。 處于對崗位的負責,阿窈還是看完了請愿的內容。 她佯裝自然地關閉了腦海中的系統(tǒng)面板。 如果不是那不經意間蜷縮起的手指泄露了她的心情的話。 “一位少婦求子,我覺得無能為力。不打算接。” “無能為力?” 阿窈期期艾艾,“就,這我又不是隔壁老王,怎么能管到這生子的事情 。” 淵法怔住了,復而覺得無奈?!跋胧裁茨匦『海舆@事兒找送子觀音即可。紙奉官要做的,就是把請愿的相關資料整理好,加蓋防偽印記,遞至送子觀音處?!?/br> “嗯?!睂ふ彝泼摰慕杩谑?,阿窈回答得悶悶的。 但實在是不想讓自己委屈,去接下這筆請愿。 她鼓起勇氣,說出自己的想法。“法法,我能拒絕這份請愿嗎?” 淵法不會干擾阿窈的決定,但是作為助手,盡責提醒還是要有的。他客觀地給阿窈分析著利弊。 “從紙奉廟的發(fā)展而言,不建議你拒絕這份情愿。” “這筆請愿是上次第一筆請愿成功之后形成的傳播效應,請愿人是聽聞上一位請愿人心愿實現,才抱著試一試的心態(tài)燒紙請愿求子?!?/br> “加之請愿人在凡間的身份地位顯赫,對傳播燒紙文化有著莫大裨益?!?/br> 阿窈低頭玩手,這些她都知道。 淵法一語點破阿窈的心理:“你介意的,是請愿人。你們在凡間時,有恩怨?!?/br> 阿窈微微睜大了眼睛,驚訝道:“法法你知道呀?” “知道,所以更要同你說明這些?!迸履憔芙^之后,認為自己因私廢公,產生悔意。 “那你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嗎?”阿窈平靜地說:“是蕭睿。他當初殺我,就是為了取悅居菡芮的舅家勢力,借此為自己奪嫡增勢?!?/br> 子嗣也是奪嫡的重要一環(huán),阿窈不想再給蕭睿奪嫡增添助力了,除非她腦袋被驢踹了! 一陣沉默。 淵法有一個想法,或能兩全。但尚有不確定的因素,不好現在就同阿窈說。 萬一不確定因素無法解決,豈不是讓小孩兒白高興一場? 正好,在他去解決這不確定因素的的時候,給小孩兒一點空間去獨立思考。 “我要回家鄉(xiāng)一趟,這請愿不算緊急的事,你可以好好考慮,再做決定?!?/br> “???哦?!?/br> 阿窈反思自己,是不是過于公司不分,而把她的小助手氣得回了家。 但淵法那么溫柔穩(wěn)重,就算生氣了也不至于靠回家這種幼稚的手段發(fā)泄。 不過法法似乎真的,不那么開心。 阿窈覺得,比起讓淵法不開心,她被驢踢了似乎也不是那么難以接受。 畢竟淵法對她那么好,為紙奉廟奉獻了那么多。 作者有話要說: 淵法:我為紙奉廟奉獻了很多? 作者親媽:我沒寫過,估計是阿窈自以為你奉獻了很多。 第27章 淵法將阿窈從地府護送回紙奉廟, 便匆匆離去,與以前幾次并無二致。 阿窈坐在紙奉廟前的青石階上。 她的下巴抵在膝蓋上,悵然地看著眼前的荒山, 以及陰沉沉的天幕。 ——陷入了理性與感性的兩難, 并且很想由著感性任性一回。 風輕輕地牽引著天空中的淺灰色的云朵, 緩緩的。連時間的流逝似乎都變得慢了起來。 正發(fā)呆時, 阿窈感覺土里有東西硌著她的腳了。 慢慢地,慢慢地, 硌腳的東西越來越想上凸起。 阿窈隱隱約約覺得這是個球體。 她用腳使勁兒地往地上踩踩,跺跺,又蹭蹭,想進一步確定這是個什么形狀的東西。 圓圓的,越來越大? 本來只硌著阿窈腳心的一小塊皮膚, 現在幾乎要頂著阿窈的整個腳掌。她能感受到這個球狀物即將破土而出。 阿窈趕緊挪開腳。 只見土地從土里鉆了出來。 從她剛剛腳踩的土里。 今日土地穿著一身金色衣袍,云錦皂靴, 拾得極為齊整。 與平日里棉麻寬松的邋遢老頭兒形象截然不同,像是會見了什么重要的人物。 不過阿窈現在的關注點不在衣服上,而在土地出土時的位置上。 “怎么這么精準?” 聽到這話,阿窈驚詫, 她不小心把自己的心里話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