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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本人已死,有事燒紙在線閱讀 - 第35節(jié)

第35節(jié)

    “法法, 你回來啦!”

    “嗯?!睖Y法眉眼間掛著一絲笑意, “什么主意?”

    阿窈和淵法對視良久, 深吸一口氣,緩緩呼出, 鼓足勇氣,終于開口說話。

    “呀,那當然是我摘了些花茶,想請你品嘗的主意?!?/br>
    為了自圓其說,阿窈努力解釋:“等山楂過季了, 我們賣些花茶也是極好的?!?/br>
    話一出口,阿窈暗自唾棄自己。

    ——怎么能慫成這個樣子呢!

    這明顯的假話, 漏洞百出。淵法提醒道:“賣茶?是上次從地府領(lǐng)的俸祿不夠用嗎?”

    ……

    野玫瑰小小的花苞,在瓷白的茶盞中綻放出春天的氣息。粉粉的顏色遇水變成殷紅,一會兒便將水也染得帶些粉意。

    玫瑰的香氣氤氳在這一方天地間。

    淵法象征性地嘗了一口,把這杯花茶放下, 慵懶道:“茶也喝了, 主意也直說罷?!?/br>
    “你看出來啦?!卑Ⅰ罕淮疗埔膊粚擂危炊梢豢跉?。

    她破罐破摔道:“關(guān)于居菡芮的那筆請愿,我有一個理性的想法。”

    “嗯。”淵法一邊回應(yīng)著阿窈,一邊從衣袖里拿出一個黑色錦囊。

    這神情模樣, 落在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的阿窈眼中, 變得有些輕慢。

    仿佛在說,“我知道你要說些什么, 肯定是一些幼稚的想法,所以沒必要認認真真地聽。”

    這種認知令阿窈炸毛,她好不容易維持的平靜越來越勉強,眼角硬生生泅出一絲紅意。

    阿窈討厭這樣的自己,遇上事兒,軟弱無能,連好好地表達自己的想法都不能。

    生前如此,死后依舊。

    若說有什么變化,那便是死后不想再逆來順受的決心,以及對蕭睿的怨懟。

    ——你害我身首異處,我為何要報答你一個花好月圓?

    世間遠沒有這樣以德報怨的道理。

    再一抬眼,阿窈的眼中不再有動搖的蹤跡,眼尾的那一抹紅色漸消。

    她盡可能的讓自己的語氣平和冷靜。

    “我決定接下這筆情愿。但也僅限于給居菡芮一個孩子?!?/br>
    淵法不知道為什么他一個拿錦囊的功夫,小孩兒就跟要哭了似的。

    因為在地府討論有關(guān)居菡芮請愿一事,淵法覺得自己的語氣過于公事公辦。

    小孩兒只是個小孩兒,在她自己的想法中快樂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

    剩下的,他來考慮。

    至于獨立地撐起紙奉廟,淵法想,等他要離開之前再培養(yǎng)也來得及。

    把乾坤囊遞給阿窈,他說:“送你的,打開看看?!?/br>
    “???”阿窈沒料到這種發(fā)展方向,感到錯愕。不過還是乖巧地接過來,依言打開。

    黑色的小錦囊看似其貌不揚,在光影變幻中,暗紋浮現(xiàn)。

    拉開錦囊的束繩,向內(nèi)看去,幾串糖葫蘆安安靜靜地躺在囊中。

    阿窈目測一下,約莫二十多串。

    這么小的錦囊能裝得下二十多串糖葫蘆?

    淵法看到了阿窈狐疑的神色,親手從乾坤囊中拿出了兩串糖葫蘆。

    “這叫乾坤囊,內(nèi)里空間很大,能裝山海?!?/br>
    這兩串糖葫蘆被送到阿窈面前。

    葳蕤燈火中,糖衣閃著細碎的光。

    阿窈同這些細碎的光,一起映在淵法若有星河的眼眸中。

    “阿窈,你可以更隨心所欲些。不愿意接的請愿,便不接?!?/br>
    “不論凡塵紛擾,阿窈要開開心心?!?/br>
    淵法如是說。

    “法法不是希望我接下這筆請愿嗎?”阿窈摸不準淵法的真實想法。

    “不是?!睖Y法說:“我跟你分析利弊,是希望你明事理?!?/br>
    “但是你沒有必要因為事理而讓自己不開心?!?/br>
    阿窈抱著淵法給的兩串糖葫蘆,笑得很甜。“不過我如今打算接下這筆請愿了?!?/br>
    “嗯?!?/br>
    “因為即便不接,他們有孩子是遲早的事情。那不如接下,還能賺個人事費用?!?/br>
    “想順便賺個好心情嗎?”淵法問?!澳莻€孩子,我們可以精挑細選。”

    阿窈沒想到,淵法竟然和她想到一塊兒去了。“我正想說這事兒呢!就是不知道紙奉官能不能貿(mào)然插手凡人子嗣的特點。”

    “在沒有許可的情況下,是不可以的?!睖Y法話鋒一轉(zhuǎn),“但是,請愿內(nèi)容包含子嗣性別,我們可以在滿足條件的情況下發(fā)揮?!?/br>
    就是有辦法的意思。

    阿窈的到來自己想要的答案,可以心滿意足地好好睡一覺了。

    這幾日煩惱居菡芮的事兒,她那么愛睡覺的一只鬼,都失眠了。

    低頭看到懷中的糖葫蘆,高興之余,發(fā)覺絲毫違和。

    “法法,你不是對糖葫蘆過敏嗎?”

    淵法不是生理上的過敏,這三界中,能傷害到他的植物,幾乎不存在。

    他是因為,在凡間歷劫的一世——

    那是一個冬天,京城沒下雪,但抵擋不住的寒意,讓空氣中充滿著干燥的澀冷。

    冬風(fēng)如干裂斷刃的鈍刀,將所到之處裸露在外的肌膚一點點割傷。

    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兒,赤足跑在寒冰的石板街上。

    他的臉上都是灰泥,頭發(fā)也因為長時間未打理而打綹。

    衣服破破爛爛,縫補多次也補不上那一個個洞。

    這便是淵法。

    來凡間渡劫的最后一世,他是個小乞兒。

    此時的拔腿狂奔,不過是,為了跟街邊惡犬爭一個饅頭。

    遠處馬蹄聲悠揚,近處犬吠聲張狂。

    “吁!”緊急的勒馬聲響徹整條石板街。

    淵法沒來得及嫌這聲音吵耳朵,漫天的痛感直接掀翻了他的天靈蓋。

    “怎么了?”軟糯糯的聲音在發(fā)問。

    “回三小姐,馬車撞到了一個小乞丐?!甭曇艉榱粒瑢儆趧倓偫振R的那個人。

    疼痛讓淵法反應(yīng)過來,那人口中被撞的小乞丐,就是他。

    只是這疼痛感,如同沉重的鎖鏈鐐銬,把淵法銬牢在地面上,連翻個身去看這聲音的主人都不能,更遑論伸手去夠被撞飛幾步之外的饅頭。

    軟糯糯的聲音主人自己跑到了淵法面前,神色慌張。她皺成了八字的眉毛蠢蠢的,卻充滿歉意。

    “你怎么樣,流了好多血?!?/br>
    語氣不穩(wěn),哭腔明顯,是幼年阿窈。

    淵法強壓著痛,緩緩地從地上起身。他還未來得及做動作,就被阿窈捉住了手腕。

    “你別動,我?guī)闳フ掖蠓颉!?/br>
    自出生為止,都沒有見過大夫的淵法,并不覺得這點小傷值得大動干戈。

    對他來說,比找大夫更重要的,是那個饅頭。

    只是這一耽誤,幾步之外沾血的饅頭,已然被惡犬叼走了。

    “饅頭……”

    饑餓與疼痛的雙重打擊之下,淵法暈了過去。

    他暈倒之前看到的最后一個畫面,是阿窈幾欲哭出來的眼睛——大大的,卻盛不住擔憂。

    再醒來時,淵法在一個醫(yī)館,阿窈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

    據(jù)醫(yī)館的大夫說,小姑娘給他留了封信和一串糖葫蘆。

    淵法作為乞丐,并不識字,卻知道糖葫蘆是可以吃的。

    他太餓了,目光偏向那串糖葫蘆,猶豫之下,選擇把它吃掉。

    自此,什么都沒有只有一副好身體的小乞兒淵法,成功患上了胃絞痛的毛病。

    并且這個毛病,在他渡劫恢復(fù)真身之后,也沒有完全見好。

    一旦看見糖葫蘆,就會犯病。

    這些都是前塵往事了,淵法用朔回鏡看到,他走之后,阿窈回醫(yī)館來找過他。

    估計阿窈已經(jīng)不記得了。

    回憶至此,淵法語氣中帶著顯而易見的笑意?!澳悴恢绬??”

    這入耳的笑意勾起了阿窈的興趣,不期然的,她撞進了淵法眼中彎彎的溫柔中。

    “我應(yīng)該知道嗎?”